王维的山水诗范文

时间:2023-12-08 21:56:53

王维的山水诗

王维的山水诗篇1

关键词 王维 山水诗 色彩美

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图》中说:“ 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王维的山水诗不仅是一幅画,更是一幅色彩丰富的山水画。

王维创破墨山水画,被后人尊为南宗画派之祖,他深谙绘画奥秘,能够在诗中借助绘画方法表现外物,他的山水诗有鲜明的色彩感。如《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这首诗注重描绘花的形状、色彩和开落的姿态,作者在鲜艳的芙蓉花后面衬出了深黛色的背景,构成宁静恬淡的气氛,山色、树色、花色和空间的透明色形成和谐明艳的色调。又如《田园乐》:“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深红浅红的花瓣上略带隔夜雨滴,色彩更柔和可爱,雨后空气澄鲜,弥散着冉冉花香,使人心醉;碧绿的柳丝络在一片若有若无的淡黑水烟中,更袅娜迷人。

由此可见,王维是极善于描绘景物颜色的。他的山水诗中不仅止有浓重晦暗的色彩,而且呈现出各种柔和鲜艳轻淡浓重的色调。

《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这首诗作于开元二十五年,当时王维做河西节度判官。在此之前王维虽已经历过几次政治挫折,但他对朝廷还是充满希望的,还是带着乐观昂扬的情绪的。此时他山水诗的色调以暖色亮色为主,表现他乐观积极的思想状态。“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 创造了一个辽阔雄浑的意境。画面上,白茫茫的沙漠,浓黑的狼烟,碧绿的江水,殷红的落日,传达出一种苍劲雄奇的崇高美,反映作者当时乐观进取的奋斗精神。

王维归隐后的山水诗多以冷色暗色为底色,创造一种清幽淡雅的意境,表现诗人清俊孤寂超尘出世的禅寂生活。

日光是明朗美丽、热烈明快的,但归隐后的王维更多的是写深黑的幕色降临之前,鲜艳而不刺目的夕阳之辉。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人描绘了深黛色的苍山和幽深的树林,画面的底色于是呈现出日暮时分的苍翠色。画面中还有一小丛青苔和几束透过树丛照进的红艳纤细的夕阳光线,光线对诗境呈现色彩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假如没有这一束束红色的夕晖,整个画面就只是没有生气、幽暗的深黛色,它带给人的不是恬静和谐的美,而是一丝阴暗的恐怖感。光线和暮色形成明暗对比,鲜艳的红色和深沉的黑色协调构成一体,使人产生宁静、恬淡、神怡的美感。

再如:“ 荒城临古渡,落叶满秋山 “ (《归嵩山作》) 是洒满苍翠秋山上空的余晖。“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落日的余晖洒在渡口,染红了一片江水,村头一支浓黑炊烟袅袅升起。“ 斜光照墟落,穷苍牛羊归。“ 两句让残红的夕阳苍色的暮天为画面染上了暗红色的底子,奠定了画面惆怅的基调。

王维非常懂得各种颜色的搭配的重要性,他常通过各种颜色的搭配和对比反映主观情绪。

《积雨辋川庄作》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响东菑。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这首诗再现了雨中山林的景象,以苍翠空寂的山林做广阔的背景,淡墨的袅袅炊烟灵动飘逸,青云直上,黄鹂婉转吟唱于浓郁苍翠的夏木之间,白鹭悠闲地飞翔于碧绿的水田之上,穿灰色衣服的诗人楼前禅坐,在苍翠的松树下折碧绿的向日葵。诗中青、黑、黄、白、灰、绿等各种冷暗颜色互相调和映衬,描绘了一幅清新恬静的隐居图。漠漠水田给人的是一片广漠明净的淡彩,而阴阳夏木则是葱葱郁深沉的浓色,王维运用这种强烈的对比色彩,似乎让我们更真切地感受到夏日的绿荫与绿荫之外水间那种鲜明的界线。我们从诗所得到的美感和影像,主要由这种强烈的色彩对比映衬来决定的。诗人把自己优雅清淡的禅寂生活与辋川恬静优美的田园风光结合起来,创造了一个物我相惬,情景交融的意境,表现诗人隐居山林,脱离尘世的闲情逸致。

王维的能呈现如此的色彩美,主要是诗人在诗运用了绘画的虚实技巧和绘画所特有的静态描写方法。例如

《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本来春山应是郁郁葱葱的,而王维却用一个空字来描绘,于是在诗境中成为空白意象,成为幻想中的形象,这一笔实际上就是虚笔。实写落在一轮明月和受惊的山鸟及桂树上,作者自己——观察这些景物的人,也是画外的虚笔。作者“计白当黑”,让那一片空白中呈现出苍翠的山色和皎洁的月光,这样,虚处不是空虚,而是各有景致,从而使诗歌耐人寻味,含蓄有致。

王维的山水诗篇2

宋朝方回说王维山水诗有“一唱三叹.不可穷之妙”。法国文艺理论家泰纳说:“如果一部文学作品内容丰富。并且人们知道如何去解释它.那么我们在这部作品中找到的.会是一种人的心理”。山水涛最讲究意境的营造。意境是中国古典美学特有的重要范畴,是一种主观情意和客观物境互相融合的艺术境界。客观物境下,有什么样的主观情意是由个性化的创作心理决定的。王维山水诗的风格,空闲静寂中见清新淡雅.“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胡应麟<诗薮》).这种审美感受的产生就是包含了诗人主观审美意识的独特的创作心理的作用。前人对于王维山水诗的研究.多见于诗篇的艺术魅力、诗画意境方面.本文想试从王维个性化的创作心理的形成及其对王维山水诗风格的影响方面进行一些探讨,以求对王维的山水诗有一个更全面的认识。

一、一定社会历史时期的社会心理定势

人是社会的产物,诗人也是。他总要生活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时期,这个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道德意识、社会时尚都会在诗人的内心打下深深的烙印,影响着诗人的性格及其作品。盛唐时期的社会心理定势也深深作用于王维的心灵之上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王维的山水诗风格。

<庄子·善性>中讲:“当时命而大行乎天下,不当命而大穷乎天下.此存身之道也”。这种达通穷退的做法是中国文人士大夫习惯的生活方式,自然也是王维的一种心理积淀。儒家的一贯主张是积极“入世”。但<论语·子路、冉有、曾皙、公西华侍座》却很明白地表示出孔子最赞同的是“浴乎沂,风乎舞霓,咏而归”的生活方式,这就又使中国文人的哲学观念、生命方式中又浸润了一种“功成身退”的思想。退就是隐逸.这种隐逸当然不是完全遗世,而是在求一种闲静清幽的环境和淡泊寡欲的心态。可见.对于生命,不论过程如何,在结果上.中国文人有大体一致的趋同:相忘于江湖。这种心理状态.再与个人的的生活状况相结合.就形成了文人亦官亦隐的流俗。所以虽然盛唐的最强音是建功立业,但王维的一生还是有了三度隐居。嵩山、终南山、辋川.却始终没有解印挂冠。即使在他晚年“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也是在退朝之后。这种生活方式的心理背景极大地影响了王维的山水诗的创作。王维的诗,虚实相间,空灵恬适,于空山古木、水尽云生的表层的美外,还有一种对生命方式的认知、探求和选择的心理括动。如<自石滩>:“清淡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沙明月下”。色彩明丽.清爽如画.又富有生活气息,读者可以触摸到诗人对自然、纯真的美的追求。又如《竹里馆》:“独坐幽笪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却另有一番空明澄净、清幽绝俗的美.让人顿生一尘不染、万缘皆灭之心。

王维的绝大部分生命是在盛唐时期渡过的,安定的社会环境、统治阶级的默许使佛学大兴.王维的母亲也是一个忠诚的佛信徒.这就使王维深受佛学尤其是佛学中的南北禅宗的影响。王维在<请施庄为寺表>中自言,“褐衣疏食.持戒安掸,乐往山林.志求宁静”.足见诗人浸研佛学之深。王维还有“诗佛”的称号.可以算是佛学影响其山水诗创作的明证。王世祯在<渔洋诗话>中评价王维的山水诗是“字字入禅”.确实.王维的大量山水诗中都呈现出伟样的风貌。如<过香积寺)“薄暮空潭曲.安排制毒龙”。“毒龙”之典,出自<涅经>.指内心妄念。这是直接以禅语入诗;<归辋川作):“谷口疏钟动。渔樵稍欲稀。悠然远山暮,独向白云归”。这里的牧童、钓者、远山、自云.都是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各得其所。这种美与佛家进入样定时轻闲安悦、怡然自得的心理状态相仿.这使诗里充满了禅悦;《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近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大自然的一切并非枯寂乏味的。而是宁静中富有生机。且人与自然完全合为一件,这是佛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的境界,这使诗中又有了掸的理趣。

二、本人的人生遣际和生存境遇

人们所以能清楚地在作品中看到作者的生活,是因为作者的生活对作品内涵有着一种显著的影响。王维以山水诗表现其对生命的认识和自我价值的理解,是从山水到人生的影现。诗人的人生遭际和生存境遇、对沧桑人世的认识感悟对他诗的创作心理的形成及山水诗的风格显现出强烈的作用力。

王维21岁进士及第,也有“强学干名利”(《赠从弟司库员外求>)的抱负.也曾有“得意遂志”的时节。公元737年,王维去凉州劳军,滞留了两年多,天高地阔的草原、浩瀚苍凉的大漠,迥异于长安的塞上风光不仅开阔了他的视野,而且使他的心胸为之宽广。他笔下描摹山水的诗句也一变而为激昂豪放雄浑的格调.表现出热烈、积极、奋发的人生态度。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奇丽壮观的自然景色如在目前。又如“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陇西行》,紧张的气氛中是镇定、自信的情绪。开元28(公元740年)年,王维又去襄阳主持考试,长江的惊涛拍岸。一泻千里的奔腾之态使他的山水诗也显现出磅礴的气势。“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汉江临眺》)极写水的波澜壮阔,浩荡无涯。可谓诗家俊语。“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送邢桂州》),日暮时分,烟水苍茫,江潮幕天席地的汹涌情状仿佛如见。很明显,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生经历便不会有这种只有阔大山河才能激发出的逸兴豪情。自然,王待也少了一个丰富的层面。

仕宦的得意是暂时的,王维的心里更多体验自0是失意的落寞。诗人仕途坎坷,做官不久即被贬.有r隐居的萌芽。三十多岁后,因张九龄举荐,诗人始获一个稍展才华的机会.回到长安,不久,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又取代了张九龄为相,王维自然不肯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少年的热血也渐渐冷却。“方将与农圃。艺植老丘园”(《寄荆州张丞相)).诗人再生退隐田园之意。只是并没马上付诸行动。直到天宝3年,他才选定_r处世之道:结魏阙于山林,著冠带而掸诵。这种选择包含多种因素。《后汉书·逸民传序》中有一段谈隐居之圈的话,“或隐居以求其志,或瞄避以全其道,或静己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情”,多少也道出了王维的部分心理。王维传世的山水诗.大都写于他在终南山、辋川隐居期间,可做他心路历程的证明和反映。“欲知禅坐久。行路长春芳(<过禅师兰若》),反映了诗人耽于禅境中从而获得生命智慧之道的愉悦。“古人非傲吏交.自阙经世务,偶寄一微官。婆娑数株树”。《漆园》~诗在解释自己亦官亦踌的行迹时悄然抒发了自己的无奈黯然之情。

天宝l5年,王维在安史之乱中被迫受伪职,虽蒙赦免。但至此,他心中便常被犯罪意识萦绕,“岂不自愧于心。……内省,无地自容”。这种内愧的心理使他不得不“悠然策藜杖,归向桃花源”(<l2号又示裴迪))。而悠然与否,其实是不说也罢的。隐居桃花源.一方面借自然的清静忘掉身边的纷芸俗事和不堪回首的往事以求心安,另一方面,诵经参禅,在佛的救赎中求得一种解脱。王维的另一题为‘叹白发)的诗中有一句“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正好可以做这些山水诗的心理旁注。“几许伤心事”不仅包括事伪这件事,也是他一生人生遭际和生存境遇的概括。而销心空门则使王诗的主体格调呈空闲凄清、深沉冷寂的美。王维中年丧妻,无子。独自一人生活,更深尝孤独凄苦的滋味。也加剧了诗人静中求寂的心理,其诗也多用闲静孤寂的景物点染出一脉或浓或淡的幽冷凄寒,如“落花啼鸟纷纷乱,涧户山窗寂寂闲”(<寄崇梵僧)),“森森寒流广。苍苍秋雨晦”(<答裴迪>),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归蒿山作))之类的诗句,在王维的山水诗中触目可见。三、独特的美感经验和审美哲学

王维的山水诗中,诗情、画意、禅境合而为一。构成独特的风格。法国布封说过:“风格就是整个的人”。可见,有着独特风格的诗作。其作者必然有着独特的灵魂。独特的美感经验和审美哲学可为独特灵魂的一类具体显现。

王维的心里有佛家寂灭一切的观念,但也有庄子“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焉”(《知北游>)的山水观念。求禅.使诗人不执著于“有”,对于荣华名利淡泊许多。惮宗讲究“即心即佛,见性成佛”.又使诗入不执著于“空”,不讲求剃度、缁衣、吃斋等空门的外在形式上。老庄的“天人合一”也影响着诗人,吸引着诗人将自己的生命投入到生生不息的宇宙生命中去。分享其中的永恒和宁静。王维的思想兼合佛道,这又决定了他的审美意识、审美倾向,这就使得诗人主动地选择了自然山水作为一种亲近和交往的对象,而山水诗也就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崇向山水林泉的审美哲学使王诗呈现出“静”的主要格调。“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青溪)).“明朋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瞑》),“谷静惟松响.山深鸟无声”((游感化寺》)等等诗句,营造了不同情调的幽静氛围。

人作为个体,在与自然的交往中比其在与社会他人的交往中更为远离是非功利得失和矛盾冲突。自然有慰籍心理的作用。它的空秀宁静能够把个体的负重、疲惫从世俗纠纷喧嚣中释放出来.使之慢慢归于平和安静。王维是山水的获益者.他的诗也因之表露出一种宁静恬淡、安祥平和的意蕴。“经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临湖亭>)。全诗色调明快.读者可以想见波平风软、碧天无际、闲云悠悠的湖光山色并体味主人轻舟迎客、平湖把盏。吟诗交谈的悠闲情趣。言为心声,这首涛也是诗人平静、淡泊心态的一种证明。

谷鲁斯在<人类的游戏》中说:“我们会把自己内心同情产生的那种心情移置到对象上去。”常常带有一种孤寂心境的王维,其诗中的景物也多见孤寂的一面。“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诗人采用摄影的长镜头,从花扔发红萼写到鲜花盛开再写到花缤纷谢落。开也寂寞.落也寂寞。以花的开落之动反衬出山涧的幽静,而花的自歌自舞自开怀又不免让人生出“年年岁岁花相似”之类的感叹。诗中流淌着宁静寂寞的美,也有对孤独、对生命流逝的无奈。

诗人在与自然的相亲中内省、静悟.并通过个体对自然的感受去领悟宇宙和人生的无限与永恒。循着这样的心理.我们就可以了解诗人的这些诗句,“新家盂城口.古木余衰柳。来者复为谁,空悲昔人有”(《孟城坳))。“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华子冈))。前~首诗中有一种新旧兴废永恒循环的时间意识.后一首诗中有一种意境辽阔杳无边际的空间意识。这些诗里有超越的绝对的时空连续,正是这种超越使诗人生旷达、闲静、淡泊之心。“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以一个有限空间来吸收无限时间的延续,时空聚敛浓缩,构成人与物默然契合悠然神会的意境,透出高蹈出尘的光辉。

曹日昌(普通心理学>认为:“一切心理现象按其产生的方式来说都是反射”。王维山水诗作为他C·理活动的一种表现形式.必定反射出他的心理。从其浑然天成的意境来看,主要表现了诗人在空寂清幽的环境下求平稳闲静和超脱的心理。“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云霞成伴侣,虚白待衣巾”(《戏赠张五弟))。诗人跟中的景色。经过他耽禅的心态,化成时而寂灭时而超然的诗境。这种诗境也是他心灵“无念”,“自性清净”的写照诗人的个性气质、艺术修养有别,形成的审美哲学、美感经验也会大相径庭.表现的诗境就有高低。

王维是南宗画派之祖。又精通音律,书法造诣也颇深,艺术的相通使王维对美的理解、鉴赏高于世俗,也影响了他的诗歌创作。他以画家的眼光选择意象人诗.又以音乐家的听力捕捉音韵在诗里予以表现,这使他的山水涛。读之如观画听曲,“松禽风声里,花对池中影”,“细枝风乱响,疏影月光寒”,形成“诗中有画”和“百转流莺、宫商迭奏”(赵殿成《史鉴类编))的风格。

一边居官尘世,一边念念不忘参禅.王维的性格是软弱沉静的。选择在热闹红尘和寂寞空门的中间——山水林泉作常居之所实际是他在人境中追求孤独寂寞心理的一种外映.山水诗是这种心理的文化证明。诗人是个喜欢独处的人,他的涛中常常提到闭门,“虽与人境接,闭门成隐居”(《济州过赵叟家宴》),“闲门寂己闭,落日照秋草”(《赠祖三咏》),“静者亦何事。荆扉乘昼关”(《淇上即事田园》)。以一门一户将自己和喧闹纷逐的人世相隔。这种淡泊闲静避世的心态使王维的山水诗既凄清静谧又阴净空灵。如“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答张五弟》),“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辋川闲居赠裴迪>)等诗句。

“作家的观察力具有自己的特点”((文学创作心理学》)。所以.王维会把自己的个性气质、独特的美感经验和审美哲学自觉或不自觉地融汇在他笔下的山水意象上.构造出清幽又空灵的意境,在此意境中.又含着别致的顿悟,蕴藉着理性的思索。

王维的山水诗篇3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审美特征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3)06-0148-02

在中国诗歌史上,山水诗以其独特的创作风格和审美意蕴而大放光彩。王维是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诗上承谢灵运自发钟情山水之风,下起陆放翁亲近山水、以山水为故人之气。其诗语言清新,俊逸空灵,且处处渗透着禅机,因此又被称为“诗佛”。王维的诗歌历经百世而不衰,至今仍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审美意蕴,值得后人探索、学习。细品王维的山水诗,我们能发现其诗在审美上有些共性之处,具体有三:

一、“潜藏着超自然的幻想性”[1]

王维的山水诗直观上是描写真实的自然景物,山水草木,其实在这其中也寄托了诗人对现实生活的期望和幻想。他所迷恋的那大自然的幽深一隅和他所选择的静态自然物,是这种“幻想性”的外壳和载体。他所渴望和追求的那种超脱人世动荡、纷争的自由而和谐的人生,则是这种“幻想性”的内蕴。这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浪漫主义,这种浪漫主义有别于李白的游仙诗中的那种传统浪漫主义,是用真实存在的自然物讴歌一个理想的世界。

王维的诗,如果不仅仅停留于诗人对自然万物艺术形象的外部欣赏,而是深入诗歌的内蕴,那么,我们会发现,在王维的山水田园诗里,实质存在着一个充满了真诚和友爱的“理想王国”。在这个“理想王国”,一切争斗和冲突都可以消融于和谐完美之中。在这里,人与人之间可以友好相处:“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2];“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3],而且山水、草木、禽鸟之间,自然万物同人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各安其乐、互不相扰,甚至融洽依恋、和谐交往的关系。这里没有摧残花木的暴雨飓风,没有伤害弱小的凶鹫猛禽。它是一个由恒常处于平静、和缓状态中的红莲、水鸟、青松、明月、溪涧、白云和活动于其间的真实凡人所构成的真实世界,然而却又是一片脱离了尘世纷争的“极乐净土”。正如日本学者井口孝和所说:王维讴歌自然的诗,“与其说是指向物象的焦点,不如说是从现实的世界飞出,指向彼岸的世界”[4]。在王维的诗中,我们不难看到以幻想形式表现理想世界的作品,如“入鸟不相乱,见兽皆相亲。云霞成伴侣,虚白侍衣巾。青苔石上净,细草松下软。窗外鸟声闲,阶前虎心善”[5]。和“文寡和兮思深,道难知兮行独。悦石上兮流泉,与松间兮草屋。入云中兮养鸡,上山头兮抱犊。神与枣兮如瓜,虎卖杏兮收谷”[6]。“鸟不相乱,兽皆相亲”,诗人描写的是一种万物、众生皆不相争斗,人和自然的高度和谐的仙境,而这种仙境的产生正是由于诗人将其在现实中无法找到的美好寓于自然景物之中。

幻想的仙境和真实的自然,本来就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因为诗人一旦离开高山、大川、白云、明月,就很难激发有关仙境的幻想,而生于幻想的仙境,离开山川、日月、星云乃至流泉、幽谷,也很难作单独的表现,但在王维的诗中,这二者得到了很好的融合。

二、诗趣禅趣浑然一体

王维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并且他始终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清代的王士祯在《禅尾续文》中这样说:“王、裴辋川绝句,字字入禅”,“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7]。确实,王维的诗中所体现出来对自然山水的卓绝感觉,心灵与自然山水的亲近呼应,几近天成。他能见一山一石,一草一木,花开叶落、草长莺飞的大千世界,独具慧眼地发现自然山水的秘密,并创造出一种清灵淡远,禅意浓郁的意境。具体来讲,王维诗中的禅境有二:一是空寂,二是静中有动,即生命的活跃。

先看王维诗中的空寂。“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8]。该诗第一个字便是一个“空”字,它恰如一个玻璃罩,对全诗有一种无形的笼罩作用,为全诗境界勾出了基本轮廓。当然,这里的“空”,不是一无所有,相反,山景中应备的这里都有:明月、青松、山泉、溪石、竹林、莲荷,甚至还有浣女、渔舟。但所有的这些意象,在读者心中引起的不是拥塞之感,而是更加重了“空”的感觉:廓明、幽寂、静谧。造成这种艺术效果的,不在于山空,而在于诗人的心空,心空故景空,“空故纳万景”。山中一个个的景象相继在诗人的感官中呈现出来,但却不是诗人主动去听、去看、去想的。“明”和“清”仅是月和泉的特征,“浣女”也不是诗人欣赏的美女。这些景物不曾滞住诗人的视线、情感,诗人视所视,听所听,没有稍做停留,目既往还,心亦吐纳。用佛经的话说即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明月”四句中,前两句本身就是极幽谧、极宁静的景致;后两句中的“竹喧”与“莲动”,虽有声音,却不给人以嚣闹之厌。山景中这些轻微的声响,在如此的需静之境下,在诗人万动归于静的心灵中,被诗人清晰地听到了,这正反衬出了环境之静和诗人心灵之静。钱钟书先生说过:“寂静之幽深者,每以得声音衬托而愈觉其深”[9]。正是此理。此外,如《辛夷坞》中的“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10]、《竹里馆》中的“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11]。也处处显现着诗人心中的空灵、恬淡。

再看王维禅境的另一内容:活跃生命的传达。中国佛学――禅宗并不否弃生命。“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12]。它讲求“无生”,而以生法负荷一切。王维接受了这些思想,使诗人在厌弃政治,追求虚静时,并不曾泯灭其对自然美、生命美挚爱的天性。他所追求的超脱只是对尘世俗礼的超脱,而不是对生命的一种摈弃。因此,他那些以空寂为主要特征的诗歌,丝毫没有阴森之感,反给人一种明晰、爽快的愉悦;有的诗直接就是对活力与生机的礼赞。“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渡头灯火起,处处采菱归”[13]。在艳丽的自然生活中,蕴涵着浓厚的生活情趣,表现了诗人对嫩竹、红莲这些富于生命之光的事物的热烈向往。“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榴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14]。整首诗给人以节奏明快、生机盎然的美的享受。所有这些诗句都充溢着蓬勃的生命力和情趣,弥漫着清新活泼的生机。

当然,这些热闹绝非尘世的喧嚣。诗人由自然之静幽冷寂体悟自然的生动活泼,进而体味这极大的动闹中的极大静谧。无论动与静,都含着一片禅机,一份悠意,一种超然。

“禅宗与中国艺术的结合,首先是使中国古代艺术家体会到‘自然天成,活泼有趣’的表达方式”[15]而王维的诗歌往往就是在如此的心态下率意而为的,因而显得极为自然,毫无斧凿痕迹。

三、化用绘画的技法于诗歌创作中

王维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远过于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特别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细绘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换不定的色相显现。他往往采用绿、青、浅蓝银灰等色调,来表现恬静的生活环境、飘渺的意境以及明朗清净的艺术境界。

首先,诗人以画家的眼光去观照自然物。“隔窗云雾生衣上,卷幔山泉入镜中。林下水声喧语笑,岩间树色隐房栊”[16]。整首诗如一幅有声画面。窗口恰如画框,景物便像活的画图。所谓“端居不出户,满目望云山”[17]这正是中国传统山水画中讲究的从大处着眼,在小处得力,以小景传大景之情,物小而蕴大,深得画中三昧。又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18]句,诗人以画家的眼光精选出一个个诗意画意俱佳的意象,传达出一个和谐宁静的意境。

其次,在色彩的运用上,也吸取了绘画的技法。王维常常利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细绘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换不定的色相显现,以此来表现恬静的生活环境、飘渺的意境。《蓝田烟雨图》中“蓝溪白石出,玉山红叶稀”[19]。溪水因山的绿而蓝,石因水的蓝而显白,在满山青翠的玉山上,点缀着稀疏的红叶,绿、蓝、红、白,共同组成了一幅冷艳清奇的画面。又如“秋山一何净,苍翠临寒城。”[20]、“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21]。所有这些色彩的世界,无不绚丽多彩,丰润而富于生趣,活泼而不失优美,艳丽而不失淡雅。

再次,虚实结合的艺术手法的运用。“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22],奔泻涌入长江的汉水是实,而流于天地外,则是虚中想象。两岸青山,远望去若有若无,虚虚实实,宛若仙境。“郡邑”两句亦用夸张和想象的手法,重在虚写。通过这一番虚实相间的描写,在读者心中引起遐想。那水波山光的磅礴气势,那凌空飞动的宏伟境界,便如在目前。又如“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无”,白云青蔼在诗人的进出之间,若有若无,虚实相间的写出了登山的真实感受。这些诗句,使读者对诗中之景,既有具体的感知,又浮想联翩,给欣赏者以无限的想象空间。

王维的山水诗,芳草青青,春光融融,诗趣禅意,相映生晖。他的诗体现了他对山水的理解,对自然的热爱。他以山水为知己,娓娓地向它叙说心曲;他用诗说禅、谈禅、唱禅,打开了诗禅相融、诗禅交流的大门;他的山水诗,对中国古代山水诗向心灵的历程跃进,在山水先觉谢灵运与山水故人陆游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仿佛是满树的玄想之花,其实是心灵的智慧之果。给人感悟、启迪,让人洞晓、豁达。沉潜含玩,不胜依依。正如丹麦文学批评家勃兰戴斯所说:“他的整个生命都从自我狭窄的天地中涌出来,随着溪流流走,他活跃的意识扩展开来,他把无知无觉的自然吸入自我之中,自己又消融在景物里……他同样会随着萧瑟的疾风飞驰,伴着月亮环游天宇,并同无形的宇宙生命合二为一”[23]。王维无疑是中国山水诗发展长河中闪亮的一盏智慧之灯,为山水诗进一步向人类的心灵迈进照亮了方向。

参考文献:

〔1〕(日)入谷仙介.王维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2005.

〔2〕〔3〕〔5〕〔6〕〔8〕〔10〕〔11〕〔13〕〔14〕〔16〕〔17〕〔18〕〔19〕〔20〕〔21〕〔22〕陈铁民.王维诗注[M].三秦出版社,2004.

〔4〕荆立民.初盛唐诗人的另一种人生追求──兼探李白游仙诗、王维山水田园诗的内蕴[J].汕头大学学报,1997(5).

〔7〕(清)王士祯.带经堂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9〕钱钟书.管锥编[M].北京:中华书局,1986.

〔12〕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15〕葛兆光.禅宗与中国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王维的山水诗篇4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意境美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苏轼对王维山水诗歌的评价,这主要是缘于王维的山水诗善于在描写山水自然的形貌中寄寓自己的审美理想,给人一种如诗如画的超凡脱俗境界。品读王维的山水诗歌,读者常常会被其笔下的那种清寂空灵的山林景象所吸引,但更会被其所创造的那个含不尽之意于言外、于明灭瞬间寄寓生命感悟的审美想象空间所感染所陶醉。王维的山水诗歌创造所达到的那种情境交融、虚实相生的美妙境界,极易诱发和开拓出读者的审美联想和想象,使读者自然而然地体味诗中所包含的情、理、意、蕴、趣等无穷韵味。可以说,王维的山水诗善于将其生命感悟与眼前的自然景物相组合,将诗情转化为读者经联想就可把握的生动画意,又在灵动的画面里渗透其浓郁的诗意,通过“诗情画意”完美地体现其崇尚佛禅、感悟生命的审美意识形态。

意境是我国古代美学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一直是古代艺术家追求的艺术表现的最高境界。古人认为,有了情与景的交融,读者才可能在实境(景)的诱导下开拓出一个更为丰富、广泛的审美想象空间,这个空间一方面是原有画面在联想中的延伸与扩大;另一方面,是读者伴随着对这种具象的联想而产生的对情、神、意的体味与感悟,读者由此获得一种“不尽之意” 和“味外之旨趣”。而抒情艺术作品的理想状态正是要创造一种“状难写之景如在眼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的审美意境。受禅宗思想的深刻影响,王维的山水诗作,不仅仅善于对外界客观事物的状貌做细致描摹、刻画,使自然之景显得生动具体,实现其“如画”的可感境界;他还更擅长在这些“如画”的山水自然形象上承赋一种别样的意蕴,体现出一种抽象的哲理——即禅宗的色空观念。

历史上以佛禅为内容的诗歌并不少,唐代佛风炽盛,此类诗作更多。与唐代其它谈禅说教诗作有所不同的是,王维那些表现禅宗哲理的山水诗作,总能非常熟练地运用艺术创造来描绘自然的独特形象这一特殊手段,把佛教禅宗的那些抽象理念寓托在自然美景的感性形式之中,他总是能巧妙地借助山水自然之物的外在形象和生动具体的灵动画面,表露诗人自己独到的思想倾向和审美趣味。王维生活在佛风炙热的盛唐时期,受时代和家庭的影响,他对佛禅是越老越执着。佛教禅宗思想不仅影响了王维的生活情趣和政治态度,使他与社会似远非远,与政治若即若离;而且也改变了他的世界观和艺术观,强化了他的人格自塑方向,在诗歌创作的意趣上,他总是有意或无意地将佛禅义理融入作品中,以佛禅视角审视自然。因此,王维的山水诗歌总是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佛禅色彩,在散发着浓郁自然空寂意识的同时,又洋溢着物我相容、物我两忘的无言大美境界。

王维山水诗歌的无限魅力主要来自于其深邃的意境。在选景方面,他似乎刻意又随意,能朴素而自然地为情造景。自然在描绘山水风景的过程中,他惯于捕捉与塑造那种虚空不实、变幻无常的自然之景,并巧妙而自然地把自身进行的理念思维和审美体验与眼前之景结合在一起,借助自然美之形象来寄托其为之执着的禅学思辨,从而把佛学禅理有机地组合到诗情画意中去。通读王维的山水诗歌,我们会发现诗人特别喜欢描写和刻画那些清寂空灵的山林、光影明灭的薄暮、似有非有的雾蔼和扑朔迷离的光与影,并以此来表现他对自然万物空寂状态的感悟与体验,这些自然景物在他的笔下自然、随意、可触、可感,似乎是俯仰既得、随意拈来,却又古灵精怪、瞬息万变。王维所极力追求的这种空寂的诗歌意境,正是他的佛禅色空思想意识的体现。如《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在写景上更为渺远、灵动和沉寂,在表现禅理方面也更为巧妙、独特。诗中那种空寂的意境,其韵味尤其幽远深邃。全诗仅用了寥寥二十字,择取空山密林的一隅,只描写了傍晚时分林中之景的瞬息变化,却给读者展现了一帧深邃渺远的深山静景画面,引起了读者对当存在生命意义的幡然惊悟。诗的前两句以动衬静,勾画出山涧的空寂;后两句则明、暗对照,借冷暖色调的反差来表现林的幽深,语淡而意远,看起来很平淡的自然形象画面里寄托了诗人那特定的宗教哲学的色空理念,其韵外之致、味外之旨却让人咀嚼不尽。

在塑造艺术形象方面,王维的山水诗长于刻画自然物在一刹那之间的分藉现象。借助于那细致入微的笔触,他常去描绘涧溪中的落花,幽谷中的鸟啼,山岚霭烟的霎时变幻,寒灯下的虫鸣和微风中的细叶,在静谧的整体意境中表现一点声息和些微动态,使作品包孕者一种别样的情味。王维山水诗总是以极大的兴致描写和表现自然界空灵的意境,以此传达他山水诗歌的旨趣,主要根源于禅宗教义上对世界空虚理论的论证。王维既是一个禅宗信徒,又是一个山水诗人,以佛学禅宗的世界观观察自然、表现自然,以山水诗表现禅理,是顺理成章的。尤其到了晚年时期,王维越发将禅宗思想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所写的那些写景诗,确是处心积虑,处处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禅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丰富的禅理意蕴,以表现自然虚空不实与变化无常。诸如:

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采翠时分明,西岚无处所。

——《木兰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山居秋暝》

这些诗中所描绘的山野乡村的景色气氛是相当空寂、相当悠远,充分地表达了诗人游离于现世之外的悠闲情调和幽冷孤寂的心态。王维特别喜欢表现那种“色空有无之际”的景象,带着闪烁而朦胧的笔调,在有无与飘渺的画面中引导读者去领悟自然界的无常和不真实。就这些诗的意境所显示的共同特征来看,都是似有非有,若即若离,隐约而又不可捉摸,才临其境而又景象模糊,给人以虚空之感。正如清人赵殿曾分析说:“使人索之于离即之间,骤欲去之而不可得。”总之,王维山水诗将物我相融的境界表现得极为精到,诗情画意中蕴涵禅理也极为巧妙,对山水景物空寂的自然神韵的刻画独特玄妙,这种静谧空灵的意境和淡远萧疏的风格,极易把人带入一种幽美的境界,使人在自然陶醉中忘我,在忘我中回归自然。

王昌龄在《诗格》中说,诗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意境是“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他认为要写好物境,必须身心入境;而描写情境,则需设身处地地体验人生娱乐愁怨,有了这种情怀,才能驰骋想象,把握情感;至于意境,作家必须发自肺腑,得自心源,这样意境才能真切感人。可见意境的生成是“情”与“景”妙合无垠的结果,而不是情与景的堆砌。意境的构成需情与景两大要素和一个审美想象空间。审美想象空间一方面是读者对诗中原有画面在联想想象中的延伸和扩展;另一方面是伴随着具象联想而产生的对情、神、意的体味与感悟。“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正是基于王维诗歌易于让读者产生和形成审美想象空间的意境特征而言的。

王维的山水诗,在写景上“观物微”,自然物的形状、色彩、声音等特征都能被他巧妙拿来自由运用,用画理建构诗歌形象,使人如临其境,犹闻其声;在表意上又“托兴远”,常借自然景物的动、静之趣寄托抽象的禅理。如《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诗人在这里刻意表现深林的寂静,但却没有片面地突出寂静,而是以琴声和啸声来衬托山的空寂,其目的却是映证自己的禅悟之乐。诗人没有渲染月人相亲的情趣,却是以“月照”之幽来映证自己的归寂之态,与《鸟鸣涧》中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一样,都是将“别有的一番情味”寄托于其中。可以看出,王维山水诗中这些精彩、细致入微的景物描绘,十分生动和形象,达到了“动中有静、静中有动、亦动亦静”的神韵效果,但“动”与“静”描写旨在寄于诗人体悟到的佛禅理性思辨。诗人是将其笃信的佛教禅宗义理巧妙的寓含在其山水诗歌的景物形象中,通过对自然界各种自然景物的动态描绘,来表现世界万物“静止”和“寂灭”的禅理。

王维的山水诗篇5

关键词:王维 山水诗 意境美

意境是我国古代美学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一直是古代艺术家追求的艺术表现的最高境界。古人认为,有了情与景的交融,读者才可能在实境(景)的诱导下开拓出一个更为丰富、广泛的审美想象空间。这个空间一方面是原有画面在联想中的延伸与扩大,另一方面是读者伴随着对这种具象的联想而产生的对情、神、意的体味与感悟,读者由此获得一种“不尽之意” 和“味外之旨趣”。而抒情艺术作品的理想状态正是要创造一种“状难写之景如在眼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的审美意境。受禅宗思想的深刻影响,王维的山水诗作不仅仅善于对外界客观事物的状貌做细致描摹、刻画,使自然之景显得生动具体,实现其“如画”的可感境界;他还更擅长在这些“如画”的山水自然形象上承赋一种别样的意蕴,体现出一种抽象的哲理――即禅宗的色空观念。

王维山水诗歌的无限魅力主要来自于其深邃的意境。在选景方面,他似乎刻意又随意,能朴素而自然地为情造景。自然在描绘山水风景的过程中,他惯于捕捉与塑造那种虚空不实、变幻无常的自然之景,并巧妙而自然地把自身进行的理念思维和审美体验与眼前之景结合在一起,借助自然美之形象来寄托其为之执着的禅学思辨,从而把佛学禅理有机地组合到诗情画意中去。通读王维的山水诗歌, 我们会发现诗人特别喜欢描写和刻画那些清寂空灵的山林、光影明灭的薄暮、似有非有的雾蔼和扑朔迷离的光与影,并以此来表现他对自然万物空寂状态的感悟与体验。这些自然景物在他的笔下自然、随意、可触、可感,似乎是俯仰既得、随意拈来,却又古灵精怪、瞬息万变。王维所极力追求的这种空寂的诗歌意境, 正是他的佛禅色空思想意识的体现。如: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居秋暝》

诗的前两句以动衬静,勾画出山涧的空寂;后两句则明、暗对照,借冷暖色调的反差来表现林的幽深,语淡而意远,看起来很平淡的自然形象画面里寄托了诗人那特定的宗教哲学的色空理念,其韵外之致、味外之旨却让人咀嚼不尽。

在塑造艺术形象方面,王维的山水诗长于刻画自然物在一刹那之间的分藉现象。借助于那细致入微的笔触,他常去描绘涧溪中的落花、幽谷中的鸟啼、山岚霭烟的霎时变幻、寒灯下的虫鸣和微风中的细叶,在静谧的整体意境中表现一点声息和些微动态,使作品包孕着一种别样的情味。王维山水诗总是以极大的兴致描写和表现自然界空灵的意境,以此传达他山水诗歌的旨趣,主要根源于禅宗教义上对世界空虚理论的论证。王维既是一个禅宗信徒,又是一个山水诗人,以佛学禅宗的世界观观察自然、表现自然,以山水诗表现禅理,是顺理成章的。尤其到了晚年时期,王维越发将禅宗思想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所写的那些写景诗,确是处心积虑,处处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禅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丰富的禅理意蕴,以表现自然虚空不实与变化无常。诸如:

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采翠时分明,西岚无处所。――《木兰柴》

正如清人赵殿曾分析说:“使人索之于离即之间,骤欲去之而不可得。”总之,王维山水诗将物我相融的境界表现得极为精到,诗情画意中蕴涵禅理也极为巧妙,对山水景物空寂的自然神韵的刻画独特玄妙,这种静谧空灵的意境和淡远萧疏的风格极易把人带入一种幽美的境界,使人在自然陶醉中忘我、在忘我中回归自然。

王昌龄在《诗格》中说,诗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意境是“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他认为要写好物境,必须身心入境;而描写情境,则需设身处地地体验人生娱乐愁怨,有了这种情怀,才能驰骋想象、把握情感;至于意境,作家必须发自肺腑,得自心源,这样意境才能真切感人。可见意境的生成是 “情”与“景”妙合无垠的结果,而不是情与景的堆砌。

王维的山水诗,在写景上“观物微”,自然物的形状、色彩、声音等特征都能被他巧妙拿来自由运用,用画理建构诗歌形象,使人如临其境、犹闻其声;在表意上又“托兴远”,常借自然景物的动、静之趣寄托抽象的禅理。如《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诗人在这里刻意表现深林的寂静,却没有片面地突出寂静,而是以琴声和啸声来衬托山的空寂,其目的却是映证自己的禅悟之乐。诗人没有渲染月人相亲的情趣,却是以“月照”之幽来映证自己的归寂之态,与《鸟鸣涧》中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一样,都是将“别有的一番情味”寄托于其中。可以看出,王维山水诗中这些精彩、细致入微的景物描绘,十分生动和形象,达到了“动中有静、静中有动、亦动亦静”的神韵效果,但“动”与“静”的描写旨在寄寓诗人体悟到的佛禅理性思辨。诗人是将其笃信的佛教禅宗义理巧妙地寓含在其山水诗歌的景物形象中。

王维的山水诗篇6

关键词 禅宗;空;泛神论;意境

一、王维山水诗中的宗教思想

王维受佛教思想影响很深,有“诗佛“之称,其信奉佛教的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唐代佛教繁盛,普遍有信佛之风;二是受其母亲影响。他的母亲崔氏,曾学佛三十余年,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1]三是他仕途失意,屡遭打击,而佛教思想正是教人如何从烦恼中求得解脱,这恰好契合于王维的心理需求。

佛教禅宗思想对王维的影响尤甚。禅宗的主要思想旨趣有几点:“性空”“任性”“无住”。王维将佛教禅宗思想运用于山水诗歌的创作,他的山水诗表现出“空、静、闲”的审美境界。他通常以静写动,以有写无,诗画结合,营造出一种闲适、空寂而又有生气的氛围,加之以禅宗妙趣,读者在读过其诗之后有一种心旷神怡,忘却尘累的宁静之感。如《过香积寺》: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轻松。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这是王维途经四川涪城香积寺写的一首山水诗。整首诗给人一种“空、静”的感觉。古木参天却无人迹,是禅宗的“空”在诗歌中的体现。深山传来的钟声、泉声、潭曲是以动写静,目的是反衬环境之空幽。结尾一句中的“安禅、毒龙”等语是直用禅家语。“安禅”指打坐入定,“毒龙”指心中妄念。整首诗是优美的山水诗,又渗透了佛教禅宗思想的要义。

禅宗有“任性”“无住”的思想。“任性”即不矫情;“无住”讲对一切色相不生喜乐,无执着于心。王维的山水诗同样体现了这种平和、淡泊清闲、无往不适的意蕴,试读他的《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这首诗表现出“任性、无住”的禅趣,同时又将对自然的欣赏融合在一起。诗人随着自己的兴致,独自出游,漫无目的,随意看山看水,偶遇山林野老即兴与之欢谈。“行到水穷处”就游人来讲,此时可能会郁郁不乐,因为到了水的尽头,前无去路了。而诗人却不然。他要动即动,要停即停,要行即行,要止即止,既然行到溪的尽头,那就坐下,仰看白云飘浮,一切顺其自然,不为物累。诗里面的水云的变化象征着人生的穷通之理,而诗人泰然处之,表现出他对外界无牵挂的宁静态度和出世思想。这正是物我两忘,对一切外物不生执着取舍之意,泛若不系之舟的禅意。

王维的诗歌意象中包含禅意,如《辛夷坞》:

木为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这首诗描绘了一个远离尘嚣的幽独世界。在这样一个清幽的世界里,在毫无人迹的山涧边,火红的芙蓉花默默地开放,又默默地凋落。这里借花开花落的“象”寄寓了“无我”的禅理。生长在无人的寂静的山涧边的芙蓉花,其存在完全依循自然的律动,花开花落,生生死死,都顺应自然本性,既没有绽放的欢乐,也没有凋谢的悲哀,绚丽之后归于平淡。这正是禅家所赞誉的“亦空亦有,色空如一”的境界。从以上几个例子可以看出禅趣在王维诗歌中的分量,不能想象,如果王诗抽掉了禅趣会是什么样子。

二、华兹华斯山水诗中的宗教思想

大自然在人性启迪、道德教育、审美情趣等方面给予了华兹华斯深刻的影响。大自然是他的心灵寄托,他对大自然的情感变成了宗教的情怀,他的山水诗中深深地包蕴着宗教思想。宗教感或者宇宙中存在着神的意识,在基督教一统天下的时候是普遍的现象。华兹华斯生活的时代,经过文艺复兴及启蒙运动,基督教的大厦已经摇摇欲坠,但人们对神的追寻依然如故,宗教感不仅仅是善思者的精神需求,而且是人的本性使然。[2]

作为一名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除了追寻自由、个性、真情之外,另一个重要的理想就是永恒。对永恒的存在及存在的永恒的追求是宗教的一个显著特点。华兹华斯正是在大自然中找到了自由、个性、真情及永恒。他对大自然的向往,犹如一个基督徒对天堂的向往,不同之处在于,对于基督来说,进入天堂是来世的荣耀;对于华兹华斯,进入大自然是现世的恩赐。

华兹华斯的宗教思想在诗中主要表现为泛神论思想(他后期诗作则向基督教思想靠拢)。所谓泛神论就是指神无形无相,存在于万事万物中。在华兹华斯的诗歌世界里,神无处不在。神存在于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大自然的每一事物都有神性,神的精神寄寓于现象世界。华兹华斯对大自然的追寻、陶醉,从宗教思想的角度来讲,就是对神的寻觅。看他的露西组诗之一的《无题》中的诗句:

如今的她呢,不动,无力,

什么也不看不听,

天天和岩石树木一起,

随地球旋转运行。

再如《鹿跳泉》。这首诗同样表现出任何生灵都是神的显现这一泛神论思想。诗中他对遭猎杀死去的鹿抱着无比悲痛的心情。他写道:

公鹿的横死,造化不会不在意,

她以神圣的悲悯表示了伤悼,

上帝寓居于周遭的天光云影,

寓居于处处树木的青枝绿叶,

她对她所爱护的无害生灵,

总是怀着深沉恳挚的关切。

华兹华斯的思想里,上帝与自然合二为一。上帝在周遭的天光云影中,在树林的青枝绿叶里,存在于每一条小溪,每一颗小草,这正是泛神论观点。

他的名作《丁登寺》,对大自然的赞美更是富有浓厚的宗教味道。那轰隆的瀑布、峥嵘的峭崖和苍翠的树林,都是他的追求和爱恋,“纯粹的精神”即体现于其中。诗中华兹华斯对她妹妹多萝西的忠告,更是回响着《圣经.诗篇》的曲调。她忠告妹妹“当你的心灵成为储藏千种美景的广厦,当你的记忆成为寄寓万曲音乐的庐舍……这温和欢乐将带来多少慰藉,我做此祈求,因我知道自然永远不会辜负热爱他的心灵。”《诗篇》回响着同样的音调:“有一件事我祈求耶和华,我仍要寻求,就是一生一世住在耶和华的宫殿里,住在你的殿中便为有福”。他希望他的妹妹沉浸在大自然的欢乐中,分享永恒的“纯粹精神”。

参考文献

[1]陈铁民选注.王维:孟浩然诗选[M].北京:中华书局,2005.8.

[2]华兹华斯著.华兹华斯抒情诗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10.

[3]叶维廉.中国诗学[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7.

[4]何方形.中国山水诗审美艺术流变[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5.

[5]孙昌武.禅师与诗情[M].北京:中华书局,1997.8.

王维的山水诗篇7

关键词:王维;诗歌;意境

Abstract:Wang Wei as a Tang landscape's main representatives,with its highly pure language and fresh,washes practice,the poetry of artistic conception empty spirit,profound,and create a "poems have painting,painting with poems in" the unique artistic conception,scene blend,far-reaching,clever poetry and beauty will be in harmony an organic whole,deep with Buddhist meaning.

Wang Wei's poetry is full of imagination,these images are incisively and vividly portrays the poet character and mentality,embodies the quiet and peaceful poet's feelings,different from the Tao Yuan ming retreat life positive rural appeal.And Wang Wei's poetry is really meaningful,it described the ideal natural and pure and fresh,deep and rich.

Key words: Wang Wei ; poetry ; artistic conception

王维是盛唐时期最伟大诗人之一,上承陶渊明,谢灵运,开唐山水田园诗的先河。善于描绘幽静的景色,借以反应其宁静的心境或隐逸的思想,在山水田园诗方面颇有造诣。同时王维在诗歌上的成就是多方面的,无论边塞、山水诗、律诗还是绝句等都有流传人口的佳篇。他的诗句被苏轼称为“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他确实在描写自然景物方面,有其独到的造诣。无论是名山大川的宏伟壮丽,或者是边疆塞外的壮阔荒寒,还是小桥流水的幽深静谧,都能准确地塑造出鲜活形象。着墨无多,意境高远,诗情与画意完全融合成为一个整体。

王维的一生,是充满矛盾的一生,大致以四十岁为界。前期“济人然后拂衣去,告作徒尔一男儿”,而后期随着社会腐败,政治黑暗,作者的济世之志受到压抑,创作才情受到限制,高昂的意志渐趋衰弱。因此,他退隐田园,躲避现实,借山水田园的美景排遣苦闷,成为王维主要的生活方式,有着“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的心境。

王维的退隐并不同于陶渊明的退隐,陶渊明是厌憎官场污浊“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饮酒》),“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的真隐士生活。而王维则是半仕半隐的生活状态。即便如此,王维的诗歌仍然透露出隐居者超凡脱俗的境界,他抒写隐逸情怀的山水田园诗,真正奠定王维在唐诗史上大师的地位。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中,创作的诗作大多具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静逸明秀的诗境。在众多山水诗中,也多用以一“空”字来表达作者一种安逸闲适的隐者情趣。王维在辋川闲居时,创作了一首千百年来脍炙人口的名篇《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用“空”字来形容山,实指环境的寂静空旷,但是山林幽静,与人和鸟兽的动感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进一步的表现山林之清幽,胜似桃源仙境,意境开阔。同时,“空”字也是诗人清幽静穆胸怀的抒发。后期的诗作中“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砦》),同样是以“空”来描绘山,寂静的山林中不见一人,唯独听见人的声音。句中用一“响”字来写山林之静,清幽绝俗,而“空山新雨后”中的“空”不见人声,却处处传达着抒情主人公的气息。

王维以“空”来写景,以达情,创造出诗歌中空灵优雅的境界。除此之外,王维诗歌中的意向也是丰富多彩的。

大自然的雨,经过王维的点化,或清新,或离愁,或饱含深意,给人呈现出不同的美。在他的山水诗歌中,有飘洒着清新灵动的雨。如“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寂静的空山中的雨,多了那一份清新之美,在这寂静的空山中,因为有了这灵动的雨,整幅画面也变的生动起来;“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辋川别业》),清新的雨是草更绿了,花更艳了;“夕雨红榴拆,新秋绿芊肥”(《田家》),夕阳下的雨充满了灵性,让石榴也咧开了嘴。王维诗中的“雨”,总与大自然的万物相融合,使整个画面生动活泼起来。还带有绵绵的愁绪,或浓或淡的雨。如“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送元二使安西》),清晨被雨水洗礼过,使空气变得更加湿润,尘土不扬,但在诗人心头却因离别而烘染出一种淡淡的离愁;“袅袅秋风动,凄凄烟雨繁”(《和陈监四郎秋雨中思从弟据》),轻轻地秋风吹动着袅袅炊烟,烟雨朦朦,营造出一种蕴含着忧思的意境;“晓钟鸣上苑,疏雨过春城”(《待储光羲不至》),诗人坐等友人,渴望与他见面,可是晚钟已经响起,诗人已经等待了一天,但是友人未至,这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夜幕降临,诗人等了一天却未果,而此时雨又在若有若无地降落,诗人通过一系列的景色,创造这种潮湿阴暗又寂静的环境和氛围,诗人的愁绪也犹如喷泉一般涌现。

王维移情于物,把大自然的雨赋予了灵动的色彩,具有了人的思想,使雨非大自然的雨,而具有更多灵动的情思,构成了一幅“别是一番滋味”的烟雨图,从而也使得诗的意境更为深远。

除此之外,王维的诗中大多选用“白云”、“落日”、“空山”、“明月”、“流水”等意象来表情达意,其中以“山”和“月”意象融合的诗最多,这类诗歌的意象融合的意境更加清幽,情感更丰富,诗歌也具有深广的意蕴。如:“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山中送别》),这首诗可以说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把朋友离别后的想念,平淡中给人留下余韵,留给世人的是漫漫长夜和独守草舍的寂寞。“山中”和“日暮”点名环境,说明时间,实写了友人的离别之思。这种虚实相生的写法,产生了一种无限的意境美。

对于山水田园的景色特征的捕捉,自然精炼语言的运用,“山”与“月”意象交织所体现出的组合美,如同使人进入画境一般,感受诗歌的层次美和动态美。如“空山新雨后”、“明月松间照”,秋后的傍晚,雨水过后,空气清新,群山如洗,又是另一番澄澈的清丽之景。诗中“空山”、“明月”是静态的,淙淙的流水更衬出环境的寂静,它是以喧衬静,动静结合,这比单独写静态的事物更富有诗意。而且诗中以有人、有声来衬“空山”,更能营造出一种空灵、洁净的世外意境。“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这首诗,“桂花落”、“月出”、“鸟鸣”,打破了宁静的环境,更突显出了山中的幽静和生机。如此的清静和深幽,正是诗人理想境界的追求,用自然美来展现自己对理想环境的追求。

继承了魏晋之风的唐朝,佛教文化也变的十分盛行,这使身处盛唐的王维深受佛教文化的熏陶,尤其是退隐后更是追求着深刻的禅境,在佛理中寻找精神上的快乐,追求自由空灵的自由世界,所以他的诗歌中常体现着佛家的意境。

诗人以空灵疏淡的笔法,在诗中多处创造了“空”、“静”的意境,弃去消沉厌世之意,表达诗人以静、色、声显动,流露出诗人热爱生活,热爱自然,随退隐但并未真正完全忘却世事,在心怀隐忧的同时仍潜藏着热情的思想感情,也体现其生命的活力和对人生的热爱,也暗示了盛唐时代和平安定的社会气氛。

王维的山水诗的意境,已经超出了魏晋以来陶公和谢公屐的境界,进入佛家虚无的境界。在王维的山水诗中,流露出佛家冷寂的“禅意”,他诗作的澄清、闲雅的艺术特色,他对佛教的钟情,不仅创造了山水诗中的淡雅,而且山水诗的淡雅向禅意的冷寂发展,使他的诗歌显现出禅光佛影。主要体现在王维的《竹里馆》、《过香积寺》、《鹿砦》等诗中,尤其是《过香积寺》: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诗中,一开始写香积寺的藏身于云雾笼罩之中;接下去写古木,但却杳无人迹,然而深山中却传来了特有的钟声。这既点出了香积寺所在方位,又使十分寂静的山林更显得静谧,境界荒僻而幽远,使人感受到一种佛家的氛围。这一“幽”一“冷”,正是佛家的特点。《过香积寺》是一首堪称精美的山水诗,尤其是“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之状物写景,静中有动,一向为人所欣赏,但是“安禅制毒龙”又是参禅的妙语,诉说禅理。说他山水诗中的“禅意”,无论从描绘环境的清幽还是揭示诗篇的题旨,以及由于悟得禅趣而体验到的那种内心怡悦的心情,在《过香积寺》中表现地再透彻不过了。

然而,《鸟鸣涧》也是写空山静夜。桂花轻轻飞落,山鸟啼鸣婉啭,更显出春涧的幽深,这灵动的静谧,传出了不着一物的空静心境,似乎寓托了作者对佛教寂灭的思想。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还可以从《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来写环境的清幽,诗人独自坐在幽深的竹里弹琴长啸,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唯有月光相伴。此时,王维追求的是一种辽阔幽深、寂静无人的境界。还有《鹿砦》这首诗,也是诗人心境的流露,通过“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来写幽寂,阒静的山林的听到人说话,幽深的密林的偶尔照到青苔上的一缕夕阳,被诗人信手捏来,给我们一种远离尘嚣,无比清幽的意境,给人以佛家的清静无为的感觉。所以说,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主要通过山水诗显现出来的,这一切正是他沉湎于佛学清净无为心境的写照。禅意渗透,使王维形成随遇而安的人生态度。他的把他人生的禅意融入到了自己诗歌,使诗歌具有一种冷寂幽远的境界,从而形成了空灵流动的诗歌意境。

当然,王维诗歌的禅意也不能一概而论。例如《山居秋暝》极写大自然的恬适;《终南山》就是一首意境开阔,气魄宏伟的山水诗;《渭川田家》描写田野风光的优美,活泼而又生气。因此,我们也不能硬生生的去挖掘王维诗中的禅意,这样就违背了作者作诗的本意。除此之外,王维那些充满禅意的诗句,大多是具有寂静无为、虚幻无常的境界。他的那些超脱尘俗的诗句,没有城市的喧嚣气息,没有尔虞我诈的功利之心,更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山水田园之间,寻求闲淡、空灵的境界。

综上所述,唐代大诗人王维,以他那幽美的山水田园诗,空灵的禅境,给后人留下了许多经久不衰的佳句名篇,而他的诗,的确是经过反复推敲琢磨,情景高度融合统一而达到一种由情一淡、理一虚、形一静、神一韵四者交融而引起的联想的艺术境界。王维的诗句中,到处可见他对语言的淬炼,对大自然景物的选取,对诗歌境界的感悟,更是匠心独具,自成一家,令人叹服。由于深受禅宗的影响,并将诗歌意境统一于自身所领悟的禅境,从而在诗歌艺术上开创了一个全新局面。但是,佛家思想对王维诗歌创作的消极影响也是不容忽视,使他的诗歌的社会性和思想性,远不及李白和杜甫。由此,我们才能客观的,更加全面地评价王维诗歌作品的思想内容和艺术价值,体会王维诗歌中的“无我、无物”的艺术境界。(作者单位: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

参考文献

[1] 杨文生.王维诗集笺注[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

[2] 入谷仙介.王维研究[M].中华书局,2005

[3] 陶文鹏.王维孟浩然诗选评[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4.

[4] 殷显谷.诗中有画,画中传声;以动显静,空灵优雅[J].黄石教育学院学报,2000(3):15—17.

[5] 田莉.论王维山水诗的意境美[J].文学评析,2011,32—33.

[6] 樊瑞芳,黄鹏.王维山水诗中的人生悲剧意蕴探析[J].晋中学院学报,2010(8):25—28.

[7] 刘俊.王维山水田园诗歌的意象美和意境美[J].语言文学探讨,2010(4):248.

[8] 冯先飞.用语言绘制的画[J].鉴赏教学,2010.

[9] 伍燕闽,李想.“雨”意象在唐诗流变中的作用 [J].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1(7):18—20.

[10] 高建新.王维诗中的西北边塞风情 [J].内蒙古大学学报,2011(11):60—64.

[11] 陈鸿宁.论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 [J].文学评论,2008(4).

[12] 田绿洲.浅谈王维诗歌“诗中有画”的几个特点 [J].中国古代文学研究,2011.

[13] 张华.都市、边塞、山水:王维诗歌题材的哲学观照 [J].重庆职业技术学院院报,2008(11):84—86.

[14] 黄自义.王维诗歌中的禅意赏析 [J].咸宁学院院报,2008(8):205—206.

[15] 郭从欣.盛唐之声,山水之音——浅谈王维诗歌鉴赏 [J].课堂资源,2008,109.

[16] 龙强,何先玉.王维诗歌意境小议 [J].文学教育,2009(4):72.

王维的山水诗篇8

关键词:山水诗;辋川集;杜甫;秋兴八首

山水诗,顾名思义就是描绘山水的诗作。林文月认为:“山水诗就是模山范水之类的诗作而言,取之于大自然的山山山水水,及其木草花卉鸟兽者①”。伍蠡甫认为:“山水诗就是要求描写自然景色,进而写景也写人,做到借景抒情,情景合一②”.其他学者认为:“山水诗就是表现自然山水之美和观赏山水时的心境感受为主题的诗歌③”。而唐代白居易在《读谢灵运》中首先提到山水诗。“谢公才廓落,与世不相遇。壮志郁不用,须有所泄处。泄为山水诗,逸韵谐奇趣④”.《说文解字》中山水:“山宣也。宣气生万物,有石而高。象形。凡山之属皆从山。水准也。北方之行。象众水并流,中有微阳之气也。凡水之蜀皆从水”可见山水诗作众说纷纭。

然而早在远古时就与诗歌有着密切的联系,如诗经中:“借彼南山,维石岩岩⑤”出现了山水,但与今天的山水诗却截然不同。正如上面所言,“谢公才廓落,与世不相遇。壮志郁不用,须有所泄处。泄为山水诗,逸韵谐奇趣”。“诗者,盖志之所之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⑥”。诗言志大抵如此。山水诗经过了最早曹操的《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耸峙⑦”到谢灵运的山水诗鼻祖逐渐明确了山水诗,这种题材的诗作逐渐成为一种独立的审美题材。到唐代出现王籍、张九龄、张说、对山水诗的开拓,最后王维、孟浩然把山水诗发展到极致。而后李杜二人中亦有山水诗,不过各有千秋。其中杜甫虽然不是山水诗的大家,但是杜甫的山水诗尤其特殊之处,与王维的山水诗来比较而言,下面笔者就其二者山水诗在《惘川集》与《秋兴八首》中进行比较。

一、创作背景与感情意蕴不同

王维出生于公元701年,15岁时起游学数年,21岁中进士,后官历太乐丞,司仓参军等安史之乱前生活相对平顺。安史之乱以后,被迫做了伪官,后由于其弟弟的帮助获释,终至尚书右丞。《辋川集》是王维后期的代表作,诗中深刻的蕴含了作者的思想情韵。《辋川集》是一组五言绝句诗,是王维晚年的诗作,写作这组诗的时间大概是741年,时王维有四十岁,“四十不惑”讲求人要对生活中的事物不要在迷惑,一切顺其自然。诗中由二十首组成,涉及二十个地点。作者以每一个地方命名而做的诗,每一首诗作后面均有他的好友裴迪赋做的诗。其序云:

“余别业在辋川山谷,其游止有孟城坳、华子冈、文杏馆、斤竹岭、鹿柴、木兰柴、茱萸c、宫槐陌、临湖亭、南、欹湖、柳浪、滦家濑、金屑泉,白石滩、北,竹里馆、辛夷坞、漆园、椒园等。与裴迪闲暇,各赋绝句云尔⑧。”

可见王维是在这种背景下写出的《辋川集》,带着对生活,对社会、直至对生命最清楚明了的阐释,回归自然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早年的王维也曾积极从仕,拜见宰相张九龄求取汲引,走过终南捷径的道路例如;“熟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⑨”。可能与王维的家庭有关,出生在一个虔诚的佛教徒的家庭中,故而耳濡目染的经历促使王维的诗歌中带有了清淡无为,呈现出静远的境界。就如同在啊《辋川集》中的描绘般,“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寞无人,纷纷开且落⑩。”等等无论是静静的空山中传过来的人语声还是幽静的竹林中只有琴声与寂寞的心灵想和还是山间寂寞无人自开自落的木芙蓉,无不表达了作者的静寂空远的心情。潮涨潮起,花开花落乃属自然现象而作者却能细微的察觉到,体悟出,可见王维所表达的心态在这些山水诗中的情感,寓情于景大概莫不如此。除此静远之外,《辋川集》中的山水诗还表现了另外一种平淡闲适的心态。“结实红且绿,复如花更开。山中傥留客,置此芙蓉杯。”“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吹箫凌极浦,日暮送夫君。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等等。王维喜欢描写花儿的开与落,无论是开且落的花儿还是芙蓉花开似挽留山客,还有慢悠悠的来客从远处乘舟而来,最后还是大家彼此敞开心扉,推杯换盏,伴随着四周的芙蓉花开花落,置于此种情境中,想让人不舒坦都不行。

杜甫生于开元元年,历经前期的从青壮年的吴越、齐鲁、梁宋之游,还是后来的十年长安漫游,及至安史之乱后的流居秦州、同谷,到最后的漂泊在川蜀,最后客死湘江上的一艘破船上。可以明显的看出杜甫一直处于流动的状态,足迹遍布半个中国。从“诗是吾家事”到“致君尧舜上,再是风俗淳”杜甫出生在一个传统的诗礼之家,忠君报国是其毕生理想与信念,及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不忘“兼济天下”。古往今来,没有一位诗人可与之相比,可谓是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许与王维一样,安史之乱乱倒了大唐盛世,也乱碎了杜甫的心。安史之乱后,杜甫漂泊西南,进一步看清了社会的现实,也进一步理清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尤其是到了燮州,境况堪忧。头疼齿豁,衰老无力,疾病缠身,多出散发出:“百年多病独登台”“万里悲秋常作客”的孤独寂寥的落寞状态。故而在《秋兴八首》中:“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彩笔昔曾干气象,白头吟望苦低垂”“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无不表达了作者深深的绝望感,思君报国无望,近于垂老病死,只好饱含深情的孤望京华。在回忆中度过,回忆着往昔的京城的繁华,回忆着自己在京城的中种种,有时表达出一种“回首可怜歌舞地,秦中自古帝王州”的怨刺心情,无可奈何的沉郁心态与风格。

总体上来看人生的经历不同,会反应在作品上。家庭的影响在人的性格上、作品风格上,生存理念上等等各个方面均会涉及到。《辋川集》是王维晚年山水诗歌的代表作,反映了作者笑傲林泉、寄情山水、怡然自得的心态,作者更多的是获取一种欢乐,而这种欢乐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由内而外的真情流露,不为外物所扰,表达出一种清远静的理念与希望。而杜甫的《秋兴八首》是作者作于人生的最后几年且漂泊与他乡的感受,这组诗作中的山水刻画无不是作者对人生最真切,最深刻、最让人铭记的感受。

二、山水诗的意境不同

什么是意境?王夫之说:“诗人萃天地之清气,以月露风云花鸟为其性情,其景与境不可分也”又如:司空图在《在与王驾评诗书》中“长于思于境谐,乃诗家之所商者”。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中:“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曰:写情则沁人心脾,写景则在人耳目,述事则如其口出是也。”林琴南说:“境者,意中之境也”。而王维《辋川集》山水诗中的所要表现的情感与杜甫《秋兴八首》中所要表现的情感又有何不同,其借助的方式又是什么?其主要表现在意象方面和风格方面。

(一)意象群的不同

前面已经提到过《秋兴八首》是杜甫在夔州寄居时而作,垂暮之年发出的呐喊,也是接近整个人生的最终总结,其中所蕴含的情韵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道的出的,他在诗作中通过一系列的意象,借物喻己,试图通过“象外之象,味外之味”来抒发自己沉寂多年的内心,有时会是一种嘶吼,有时又会是一种凄美。纵观杜甫的《秋兴八首》其意象主要有以下几种泪、渔人、悲茄猿声、舟等等如下表所示:

诗名泪舟渔人声音

《秋兴八首其一》《秋兴八首其二》2

《秋兴八首其一》《秋兴八首其八》2

《秋兴八首其三》《秋兴八首其七》2

《秋兴八首其二》2

从上述表中我们不难看出杜甫的《在秋兴八首》中所用的意象多是能够深切的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的代表物。无论是“从菊两开他日泪”还是“听猿实下三声泪”。作者无不从内心深处有感而发流下了泪水。作者写舟,写渔人从侧面抒发了怀乡恋阙的情感,"孤舟一系故园心”“仙侣同舟晚更移”有写渔人渔翁“信宿渔人还泛泛”“江湖满地一渔翁”均是衬托出自己的孤舟亦有仙侣同舟,二者相对比更加衬托出自己的孤独静寂的心态。最后写听到的猿声还有悲笳,连声音都是在哭泣的,在为自己呐喊。总之杜甫在,这组诗歌中所用的意象是自己物化之身,更多的是一种萧条的、孤独、表达一种凄美。

然而王维在《辋川别业》中的这组诗歌中所用的意象也有舟、声音、颜色。但是总体上表达的是一种欢快的心情,呈现出来的是一种素净淡雅的画面,就如苏轼所描述的:“摩诘之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如下表所示:

从这个表格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意象虽然也写舟,但是他是“轻舟南去”“轻舸迎上客”一切从轻,而不是杜甫的孤舟,同舟。与此同时也写声音,但是是:“吹箫凌极浦”“弹琴复长啸”“但闻人语响”是吹箫之声是弹琴之声,是人语之声而不是凄婉的猿声,是欢快愉悦的琴箫的声音,而不是悲笳的声音。除此之外王维这组诗歌中颜色的搭配较为丰富,例如白石滩、绿蒲、青林、白露、青山白云、绿苔、等等其中具有很强的画面感,这是杜甫所不及的。二者都在组诗中写了花儿,杜甫写的是“芦荻花”,王维写的是“芙蓉花”,花开富贵也能表现出二者的意象的不同,蕴含的情感不同。

因此通过不同的意象作何反应出作品的风格也是不同的,就如同杜甫的《秋兴八首》这组诗歌整体上是一个连续性的,作者所表达的情感也是层层递进的,整体上的风格是沉郁顿挫的。而王维的《辋川别业》这组诗是清新宁静的。故此二者所呈现的意境也是各有千秋的,杜甫是深沉宏阔的,王维是静深致远的。

(二)表现风格和内容不同

二者虽然都是山水诗的描写,但风格大大的不同,杜甫从内容上、体裁上与王维的就大相径庭。《秋兴八首》从内容上既有现实的景物描写,如除了《秋兴八首》其五、六、七外均是现实景物描绘,其余通过幻想回忆而进行描绘,从而揭露统治者的荒淫腐朽,体裁上是一组七言律诗。表达了沉郁顿挫的情感及其艺术表现手法。

而王维的《辋川别业》主要描绘的是自己山水庄园,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园林式的山水内容,更接近于谢灵运的山水诗,主要体裁是一组五言绝句形式。表达出自己甘愿这样的生活,怡然自得的心情无不渗透在每首诗作中。但是杜甫却非如此,他是漂泊与此,是不甘愿的,故而写作上多用陈述肯定的方式,王维多用否定怀疑方式。例如:“不知栋里云,樵人不可知。空山不见人,夕岚无处所,遥遥不相识,不学御沟上,古人非傲吏……”表达了一种不确定性,亦有一种内心的挣扎,而杜甫却是十分肯定的方式,不存在外在的干扰物。

三、二者山水诗对后世的影响

正如叶嘉莹先生所言:“面对如此之缤纷的集大成之诗苑,则摩诘之高妙,太白之俊逸。昌黎之奇崛。义山之窈渺,固然各有其令人倾倒赏爱之处,即使降而求之,如郊之寒,如岛之瘦,如卢仝之怪诞,如李贺之诡奇,也都为无害其为点缀于大成之诗苑中的一些奇花异草。然而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评量,想要从这种缤纷和奇异的风跟中,推选出一位集大成者,非杜甫莫属。”杜甫千百年来的家国情操,心怀天下,忧黎元的情怀深深的撼动者后世的每一位。所以才会有“诗圣”这一称号,足以看出后人对其诗歌的评价,对杜甫的敬仰。杜甫公认的是个风格沉郁顿挫,在宋朝地位节节攀高。李纲:“杜子美诗古今绝唱也。……盖自开元、天宝太平全盛之时,迄于至德、大历干戈乱离之际,子美之诗凡千四百三十余篇,其忠义气节羁旅艰难,悲愤无聊,一见于诗”。可见杜甫诗歌的影响深远,其中白居易、元稹,苏轼、吕大防、陈善、赵彦等等对此均有评价。其山水诗作从魏晋南北朝中的描绘山水中夹杂着写实的态度是其独创,宋诗中夹杂着议论有直接的影响独孤及在《唐故左补阙安定皇甫公集序》中写到:“沈、宋即殁,而崔司殒颢。王右丞维遂崛起于开元、天宝间,得其门而入者,当代不过数人”。可见,在当时没有几个人可以与王维相提并论,尤其在他的山水诗歌方面。代宗称颂王维为:“天下文宗”。

受王维诗歌的影响最大的当属于梅尧臣,其在《田家》:“高树荫柴扉,青苔照落辉。”与王维的《渭川田家》中颇有几分相似。可看出杜甫在宋代以后比王维要受欢迎的程度要高,也许是和宋以后的统治者有关,及其政策。

结束语:

从上面的比较而言,王维和杜甫的山水诗表达在方方面面的各不相同,然而两者却有着相同的特性那就是山水诗本身所能够带来的自我身心的陶冶,以及性情的培养,对自己对社会对未来的哲思,这无不说给予二者一个契机。王维是山水诗的大家,但是杜甫确是集大成者,所以各有千秋。总之,山水诗歌作品中蕴含了作者无限的感情。多数是由于对现实社会的不满,产生了幽怨的情绪,无从释放,转而寄情于山水。困顿出怅惘,徜徉徘徊,且行且吟,笑傲人生。(作者单位:大学文学院)

注释:

①②③④⑥王刚:《唐前山水诗歌之源起及流变》,硕士研究生论文

⑤林家骊 译注:《楚辞》[I],.中华书局出版社2014年,第483页。

⑦郭兴良、周建忠:《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上)[I].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124页

⑧⑨⑩[清]赵殿成著:《王右丞集笺注》1、2、3、4、册[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3月。

(清)仇兆鳌 注 (唐)杜甫 著《杜诗详注》[I],中华书局出版社,1999年9月,第1-5册

竹亦青著:《诗歌的意境琐谈》[M]重庆出版社,1985年5月,第3-7页

叶嘉莹《迦陵文集.秋兴八首集说》[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2-3页

李纲:《梁G集》[M]卷一百八十三.见四库全书[G]1126册集部别集类,上海古籍出版社,第573页

刘波:《论胡应麟的王维诗歌批评》硕士论文

参考文献:

[1]孙明君《天下文宗 名希高代――唐代宗期视野中的王维诗歌》[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5月

[2]陶文鹏、韦凤娟主编《灵境诗心.中国古代山水诗史》[I],凤凰出版社,2004年,第241-256页

上一篇:欧姆定律课件范文 下一篇:描写春节的古诗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