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响炮 第9期

在我们那道街，住着一位五六十岁的男人。不知他叫“老山”还是“老三”，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可不幸的是，前年春天，他的老母亲去世了，从那以后，原本精神上有问题的他就变得更古怪了。村民们把他送进了镇上的敬老院。可他十分倔犟，总是偷跑出来，死守着他家。

我们小孩子对他，除了恐惧就是反感。

他整天穿得脏兮兮的，头发也许根本就没梳理过，从他身边走过，能闻到刺鼻的气味，因此人们都不愿接近他。

我们几个孩子有时会牵出自己家的狗，去吓唬他，他也正如我们所料，一边朝我们骂，一边往家里跑。我们便捂着肚子大笑。有时还会向他扔小石子，叫他“憨老山”……

去年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一，他一个人傻坐在桥墩上。我看见后，想找点乐子，于是叫上弟弟和我邻居家的小朋友，带上一些小炮，去逗他玩。

我让其他人走在他前面逗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在他身后偷偷把点燃的五响炮放进他裤子后面的口袋里，迅速跑开。伴随着嗷嗷的叫声，他捂着屁股跳了起来，我们击掌相庆，哈哈大笑。就在这时，路过的“决嘴婶婶”大喊：“你们，干什么呢?看我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我们感到大事不妙，作鸟兽散。

我不敢回家，便到邻居家“避风头”。但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不一会儿，妈妈便找来了。“走，跟我回家!”妈妈愤怒地说，我只好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家后，妈妈让我站着，说：“你都上初二了，你还小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人人都有尊严呀!老三咋了，老三不是人吗?他比你爸爸还大。”

“可他，他只是……”我辩解道。

“只是什么?傻子吗?傻子也是有尊严的，同样应该得到别人的尊重，不是吗?他母亲去世了，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本来已经够可怜了，你们怎么还能拿他寻开心呢?不管他智力如何，都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应该尊重他!”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对妈妈说：“那现在怎么办?”妈妈说：“那还用问’”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弟弟到他家里去给他道歉。他见了我似乎很害怕，我赶紧恭敬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他的脸上，吃力地，吃力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指导老师：刘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