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置、误认与镜像之恋

时间:2022-10-30 08:22:43

[摘要]精神分析是西方现代文艺批评中的经典批评方法,而法国影片《两小无猜》的文本中彰显着很强烈的移置误认因子,通过对疯狂爱恋的表达来映照一种镜像之恋

[关键词]《两小无猜》;移置;误认;镜像之恋

20世纪的文化图景中,精神分析理论为文学、电影、绘画等诸多艺术形式的阐释与解读提供一种新的思维方式与批评维度。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学说、对梦的解析以及之后其后继者对其的反驳、修正与拓展。伊万・萨姆埃尔的影片《两小无猜》以凌驾于影片之上、超自然的口吻叙述男孩朱利安的成长以及其与波兰裔女孩苏菲之间的故事,疯狂又惬意无痕。

文本叙事自朱利安的母亲处于肺癌晚期而展开,叙述主体朱利安一开始就面临着母亲的离弃,面临着弗洛伊德意义上的匮乏,正是此种匮乏的出现,形成了“镜像阶段”的潜力性因素。影片文本中,处于肺癌晚期的母亲,其文本意义等同于精神分析批评视角中――“镜像阶段”那个即将离弃的母亲职能,在孩子早期成长历程中造成自我的匮乏与分裂。

婴儿出世后的6到18个月,母亲经常把孩子抱在怀中,到母亲渐渐开始离开孩子的过程,对于孩子,他所经历的,是某种“母亲的离弃”。最早把孩子抱到镜前的是母亲或相当于母亲的角色,孩子最初看到自己的镜中像时,尚不能分别自己的身体和怀抱他的母亲的身体,因此,镜中之像,给他一种依然母子同体的想象。而母亲的离弃使他开始体验匮乏。

朱利安童年生活的幸福是与其母亲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在其视野中,母亲与自己的童年/自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能指,母亲的存在是其“玫瑰人生”得以实现的必要条件。此时的朱利安将母亲这一关键能指划在自己的童年之中,拒绝其分离,努力的保存其母子同体的状态,在镜像中将母亲的身体与自己的身体共同指认为自我。夜晚母亲讲述的故事、对母亲飞翔的想象,母亲成为一个难以磨灭的能指烙刻在朱利安的生活之中,其处于深深的“恋母”状态。但朱利安终要面对母亲的逝去,纵然他在那一刻还在努力地以自己的方式来营救母亲――在病房里跳格子的方式去和上帝讨价还价。

病房内朱利安疯狂的呼喊清晰地告知对于“母亲的离弃”朱利安是如何地不情愿。其难以将母亲从其童年的幸福中分离出来,难以以一个孤独的个体去完成自己的玫瑰人生。面对此种匮乏的出现,其努力在自我的潜意识中对匮乏进行想象性的否定,而意识落实到行动层面上则成为对因母亲逝去而造成匮乏进行填补的行为。

索菲成为朱利安填补其匮乏的关键对象。在叙事维度中,索菲充当情节展开的一个关键人物,正是其与朱利安之间无止尽的、疯狂的打赌构成影片叙事得以延展的因子。而在心理层面,索菲责无旁贷地成为朱利安心中匮乏的一个填补性因子,此种填补不同于男人与女人间欲望的填补,而是对母亲角色的填补,索菲与朱利安共同成长,免除朱利安对孤独存在的恐惧。可以认为,《两小无猜》中朱利安将自己对母亲的情感逐渐的移置到索菲身上,影片叙事者为避免此种移置过于唐突亦是在不经意间设置了两段细腻的插曲。

两次都是母亲即将离去的场面,均是朱利安即将陷入匮乏之时,索菲都成为一个“在场者”。第一次是在病房,索菲前去寻找朱利安,此时母亲的安危成为朱利安最大的牵挂,索菲“只是一个玩伴”。即在“母亲离弃”之前,索菲对朱利安而言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置换的玩伴。第二次是索菲出现在朱利安母亲的葬礼之上,并且其高声的唱着《玫瑰人生》的曲子。画面构图上,其处于构图的至高处,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也暗合了去世的母亲在天堂俯瞰我们的情怀。此场面使得索菲在电影表意系统中被赋予“母亲”的能指,幼小的她成为那个曾经向朱利安许诺“飞翔”的母亲的替代。朱利安亦将对母亲的回归的渴求移置于索菲身上,使得索菲成为其因“母亲离弃”造成匮乏的替代者,成为其“恋母”情结延宕的主要对象。

情感从母亲移置到索菲,曲子《玫瑰人生》和梦都是情绪的关键见证者。在影片后半部,朱利安躺在母亲的坟墓上,配以画外音“真希望她能再为我唱一首《玫瑰人生》,真希望她能相信我不再需要她”,此时成年的朱利安明确地告诉母亲他将自己被“母亲离弃”的匮乏转移到索菲身上,而在影片末尾当朱利安在雨中对索菲唱着《玫瑰人生》时,影片对此种移置的张扬达到最高潮。

索菲的作为填补匮乏的引子,朱利安亦将恋母情结移置。但索菲作为一个关键能指,其对朱利安而言,不仅仅是一个弗洛伊德意义上母亲的镜像,而且作为朱利安自己的镜像存在。拉康认为,婴儿在“认出”镜中像是自己的时刻是伴随着极大的狂喜,因为那是个和自我体验完全不同的完整丰饶的生命形象。孩子的镜前举手投足,“牵动”自己的镜中像,获得了一种掌控自我和他人的幻觉――对于一个行为无法自主的孩子――“我”和一幅“言听计从”镜像――“他”,共同构成了某种关于理想自我的想象。而索菲被朱利安误认为是其镜中像现实生活中的呈现。在叙事者眼中,索菲是作为语义学上的同义反复的意义而存在。“镜中像”索菲和镜前的朱利安在“敢不敢”游戏的打赌中,超越世俗,逼近自己的理想自我,间或地启动理想自我实现的心理热情与生命历程。而索菲每次离开(打赌:4年不见/10年不见)对朱利安而言都是镜中像的缺失,其无法获得掌控自我的幻觉与,难以完成自身对理想自我的想象,这些都是他难以忍受的。

所以说索菲的存在是一个双重镜像,既是朱利安母亲的镜中虚像,又是朱利安自身的镜中像,是朱利安理想自我实现的必然砝码。可以认为,索菲是恋母情结移置的目的地,也是朱利安误认的“镜中像”,其承担着母亲与玩伴的双重职责。同样的境遇发生在索菲身上,对其而言,朱利安是父亲也是“镜中像”,二者在共同的移置与误人去书写《两小无猜》的文本。

木马圆筒在影片中作为一个关键意象而存在,它是赌码也是胜者的奖励品,是贯穿文本始终的重要阐释对象,其与“o-Da”游戏中的线轴一样,有着极强的象征意义。幼儿在线轴扔不见之时会发出“o-o-o”的叫声(表示“不见了”),之后,他把线团拉回来时则发出“da”(“在那里”)的欢快叫声。在拉康看来,这个幼儿的行动既是表征化的表现,也是一种幻想性活动。表征化表现在那个线轴代表着别的事物――幼儿的母亲,而幻想性则表现在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婴孩在这种活动中感觉到某种暂时的满足。拉康认为,象征化和幻想性满足都给予“存在”的缺失、欠缺和不足,幼儿在游戏中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象征化能力,即能通过一个能指使不在场的事物在场,它因此能“弥补”离去的母亲,从而象征性和幻想性的实现他所渴望的母亲的归来。木马圆筒和游戏中的线团一样,是母亲的象征,其必然要参与“o-Da”游戏,始终处于存在/缺失的状态。因此木马在朱利安于索菲的打赌中断的转换归属,在银幕上则展现为二人将其像线轴一样向对方滚去,其对游戏的任何一方而言都是一个象征化和幻想性的存在,是朱利安实现去世母亲在场的能指,是母亲离去的弥补;对索菲而言,它慰藉了索菲对于父母的幻想。

[作者简介]李雯雯,湖北省武汉大学文理学部艺术学系戏剧影视文学专业2004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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