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梁粑粑”

时间:2022-10-30 12:39:43

春节,我在乡下舅舅家做客,正好碰上舅舅寨子里有人建新屋。表哥就邀我去抢“梁粑粑”。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了床。我边披棉袄边问:“表哥,抢‘梁粑粑’会打架吗?”

“到时候你就明白啦!”表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

新起的房屋是土家人的“土特产”――吊脚楼,四周早已挤满了人,幸福、喜悦爬满了每张面孔。

这时,爆竹响起来了,只见两位伯伯头上包着青丝帕,身穿蓝布对襟衣,脚穿土家布鞋,每人手托一个棕红色的方木盘,你一句我一句地唱着“上梁歌”往堂屋中间走去。盘里的粑粑垒得高高的,那粑粑的形状与城里的大包子没什么不同。用糯米做的粑粑土家人叫它“银粑粑”,用粟米做的叫它“金粑粑”。

我盼望着那两位伯伯早些爬上屋顶,将粑粑从梁木上抛下来。可是,他们好像一点儿也不急,慢慢地唱着,慢慢地走。在歌声中,他们爬上了长长的木梯,上一步,唱一句,好久好久,才上到中柱顶着的那根梁木上,这才停下来,可歌声未绝。他们各自骑坐在梁木的一端,对唱得十分热闹。

我望得脖子直发酸,他们才停了对唱,抓起盘里的粑粑,问道:“要金粑还是银粑?”

“要金粑!”

“要银粑!”

“金粑银粑都要!”

人们各自说出自己的心愿。于是两位伯伯乐呵呵地一边唱着祝福歌,一边将粑粑向人群中抛下来。

人群骚动了,争着朝“梁粑粑”落下的地方涌去。

抢“梁粑粑”就这样开始了。

此时此刻,人们好像全忘记了礼貌和谦让,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搅成一团,即使被挤倒了,被撞痛了,谁也不会怪谁,笑一笑,什么事也就全没了。

看到这场面,我觉得好玩又害怕,就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热闹。表哥看见了,笑着跑来拉我,叫我莫怕。他说,土家人抢“梁粑粑”就兴这样,图个热闹吉祥。

于是,我跟着表哥挤进人群之中……

突然,我看见一个金粑粑朝我飞来。我心里一喜,伸手去接。“砰”的一声,额头扎扎实实给撞了一下。

“哎哟,痛死我了!”我大声叫嚷着,泪水刷刷地流了出来。

“莫……快莫哭,主人见了,会……会不快活的!”表哥急忙过来扶我,向我道歉。

原来,撞到我的是表哥。他也是去抢那个金粑粑,没想到和我撞了架。他看见我额头上撞出好大一个包,心疼起来,忙给我揉摸。我看见他额头上也有一个大包,活像个“梁粑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表哥,你额头上有个‘梁粑粑’!”

“莫笑我,你头上也有一个呢!”我俩快活地笑了。

“咱们去抢‘梁粑粑’吧!”我把眼泪一抹,拉着表哥的手,又钻进了人群中……

(选自1995年4月高年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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