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河梦游的幸福时光

时间:2022-10-27 02:24:23

在红河梦游的幸福时光

作夫梯田

红河哈尼梯田摄人心魄的美,难以用语言描绘。

走在红河县甲寅乡他撒村委会作夫村旁的公路上,眼睛贪得无厌地捕获梯田的美,魂魄被梯田的美震慑,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恰当的赞颂之词,竟然痴痴地说出下面的话来:

“我死以后,请将我葬于这里的山巅,我要日日夜夜守望哈尼梯田!”

朝拜哈尼梯田是我多年的夙愿。几年前路过元阳,去看梯田,当时天干,梯田无水,我没有看到众多摄影家呈现给世人的一幅幅元阳梯田经典画面,但梯田的壮观仍然让我激动不已。

作夫村位于甲寅乡西部,村民都是哈尼族,保留了较为传统的哈尼生产耕作和生活方式。村子坐落在一支中间突出、左右低凹的缓坡梁子上,村内房屋密集,大部分住房为蘑菇房。俯瞰全村,蘑菇房依山顺势而建,一间间草房就像一朵朵出土的蘑菇,沿着梁子呈线状分布,高低相宜,错落有致。蘑菇房一般为上下两层,上层住人,下层为牲畜居所。千百年来,勤劳智慧的哈尼村民在祖祖辈辈传承建盖的蘑菇房里生存劳作,创造了绚丽多彩的山地农耕文化。

作夫村以富于哈尼特色的生态民居蘑菇房、民族风情及歌舞乐、周边的梯田风光,形成集“梯田文化、生态文化、魅力民居、民族服饰、民族歌舞乐”为一体的“原生态哈尼文化大观园”,引得海内外游客纷至沓来,流连忘返。

秀美多姿的梯田,层层环抱作夫村。路遇眉清目秀、巧笑倩兮的哈尼姑娘,想起多年前观赏红河州民族歌舞团表演的舞蹈《踩云朵》:一个个美若天仙的哈尼姑娘从缥缈的云层深处,从逶迤蜿蜒、伸展到云端的梯田袅袅娜娜踏歌而来,那一幕,美得令人有“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之感。今天,我才知道,似乎只有舞台上才会呈现的仙境,原来就在身边……

秋高气爽,天宇澄澈,晴空万里,云卷云舒。在公路上看梯田,有如画中行,一边走,梯田一边跟着你变换不同角度、不同线条的美,令人沉醉,陶然忘归。在这样一幅天、地、人完美融合的巨幅长卷面前,我成为心无旁骛的朝拜者,多年来一直冒充作家、诗人的我,突然感到大脑空白、语言贫乏……

千片万片的梯田,就像是一个美妙的交响音诗画中主题不同却又和谐统一的一节节抒情乐章。那些弯弯曲曲、千变万化的线条,无疑是任何一个伟大的音乐家都难以模仿和复制的五线谱。一亩亩梯田形态各异的美,又像是播散在山梁上的一串串奇妙音符,沾染了水的洁净、泥土的芬芳,和着绿野清风,裹着热烈阳光,扑入襟怀,浸入心田……

这是天地间怎样的一场宏大壮阔而又丰富多彩的奇妙交响?需要多少乐手齐心协力共同演奏?需要怎样睿智的指挥运筹帷幄挥洒自如?

在连绵无际的黛色群山的围绕中,在亭亭玉立的翠绿棕榈的护卫下,在婆娑绿树和哈尼村庄的点缀里,一层层梯田就像蓝天镶嵌在大地上的一面面镜子,揽云挽树,色彩斑斓;又像仙女遗落在人间的一块块蓝玉,晶莹透亮,熠熠生辉;哈尼梯田,凝聚了天与地的灵秀之气,凝聚了哈尼人民的勤劳和智慧。

听说来这里看梯田的最好季节是春天,那时节,灿若云霞的“梯田公主”樱桃花和四季常绿的“梯田卫士”棕榈树与层层明镜似的梯田相互守望,相映成趣,构成一幅曼妙神奇的田园画卷。云海、蘑菇房、棕榈树、樱桃花、湖水、森林,构成梯田丰富多彩而又和谐统一的美,使红河哈尼梯田在华夏大地的梯田家族中别具特色,一枝独秀。

有诗赞曰:“山上茂林绿如玉,寨头神树舞翩跹。田中水渠似神游,村落田间起炊烟。蘑菇房前溪自流,塘田鱼跃水花溅。群鸭逐食田中戏,梯田水波天下绝。”

哈尼梯田,在你无言的大美面前,所有的歌唱和描绘,都将显得笨拙与困窘……

走累了,就坐在梯田边的棕榈树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田野的新鲜空气。天宽地阔,心旷神怡,洁白的云朵,在作夫村没有污染的蓝天悠闲漫步,含情脉脉与我对望。此时,我感觉自己变成了17岁的玛,在风景如画的故乡为不可企及的爱情、不能预知的命运困惑……我愿是17岁的玛,用哀牢山甘洌的泉水淘洗心事,用梯田芬芳的稻香沐浴心灵,用火辣辣的阳光做脂粉,用红艳艳的樱桃花当头饰,让迷惘的青春、苦涩的爱情永远定格在这个金秋十月……

哈尼梯田啊,请不要把我当作异乡人,你是我心灵的家园和魂魄的皈依地,我的灵魂已被你俘获,我的心田已被你占据,此际,我已和你水融,浑然一体……当我与你暂别,不要将我遗弃,请日夜为我招魂,不要让我迷失在城市的滚滚红尘……

撒玛坝梯田

“不到撒玛坝,不知梯田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红河县境内的宝华乡撒玛坝万亩梯田是哈尼梯田大家族中的杰出代表,其悠久的造田历史和广大的梯田面积被公认为世界第一。

红河县的梯田,总面积达16万亩之多,这个惊人的数字,凝聚了红河县各族人民的心血和汗水,在红河县各族人民共同创造的人间奇观中,尤以哈尼梯田最具代表性。

红河哈尼梯田历史悠久。史载,哈尼人勤劳而智慧,在漫长的迁徙中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开山、造田、种地。从公元六世纪至九世纪,哈尼人不断迁徙,来到云南哀牢山、无量山、澜沧江、元江,依托封闭的地理环境和优越的自然资源,在红河两岸开山造田,繁衍生息。唐代樊绰《蛮书》写道:“蛮治山田、殊为精好。”(唐之三十七个蛮部,哈尼先民为蛮之一)至今已有1300多年历史。1368~1399年,吴蚌颇(嘎他佐能土司)倡导民众开水渠,造梯田,其地就是现今的宝华乡朝阳村。

宝华乡朝阳村撒玛坝位于红河县中南部,离乡政府驻地2公里,距县城迤萨37公里。撒玛坝梯田海拔在600~880米之间,最高处是落恐尖山,海拔2436米。四周有森林四千多亩,村庄21个,耕地受益人口一万余人,在茫茫森林的掩映中,在漫漫云海的覆盖下,6条水沟分布于不同海拔等高线,不愧为天下奇观,令人叹为观止。撒玛坝梯田是汉文史记载开垦最早的哈尼梯田,共有1.4万亩,有4300多层梯田,以其集中连片、万亩相接、面积广大、气势磅礴著称。撒玛坝梯田是唯一在一个视角点能将万亩梯田尽收眼底的观赏区。撒玛坝梯田壮观、雄奇,集中展示了梯田、村寨、森林、水系“四度共构”的和谐生态体系。撒玛坝梯田以其多元同构的农业生态系统和多民族和睦相处的社会体系,与哀牢山的天、地、人形成高度和谐统一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

如果说作夫梯田好似原野上一排排仪态万方、婀娜多姿的秀丽少女,撒玛坝梯田则像是深山中一队队阵容严整、器宇轩昂的粗犷壮汉。走近作夫梯田,你忍不住想要和她融为一体;面对撒玛坝梯田,你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猥琐,你只配仰视他。

这里的梯田,有如悬挂在一面大鼓上的鸿篇巨制的水墨山水图,密密麻麻的梯田一层层一片片从千山万岭的谷底铺上云天,其规模、其气势,蔚为壮观,令人震撼!

有爱田者这样描述撒玛坝梯田:“依山而造的梯田,层次分明,线条清晰;虽参差不齐,却又错落有致;虽大小不均,却又宽窄相宜;田埂如梳,田水如镜;如诗如画,令人陶醉。”

没有棕榈树和樱桃花的点缀,没有公路边人烟的喧闹,撒玛坝梯田将一身豪放之气、英武之气藏于大山深处,宛如一个需要辛苦寻访才能揭开神秘面纱的神话传说。

日出之时,金光万道,山山岭岭,云蒸霞蔚,千亩万亩梯田沐浴在圣洁的朝晖里,构成一幅壮丽的自然景观。

站在撒玛坝梯田面前,哈尼人民的勤劳、勇敢、坚韧、智慧让我肃然起敬,这是人与自然联袂打造、天下独一无二的绝世胜景,这是感天地、泣鬼神的洋洋洒洒的大手笔!

红河哈尼人改天换地,敢为人先,构建了世界农耕文化中最奇特、最壮美的景观。作为千百年农耕文明的典范,人与大地共舞的杰作,红河哈尼梯田在人类文明史上写下了辉煌的一页。

红河哈尼梯田,是人类社会与自然界和谐对话的丰硕成果,是人类顽强地、巧妙地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一大奇迹;是大地的完美雕刻,是创造者的神来之笔;是天、地、人,山、水、情的和谐、和美、和畅的赞歌,是哈尼人民用勤劳和智慧的如椽大笔描绘于天地之间的最美画卷;是自然生态与农耕社会生态完美嫁接的神奇结晶,是穿越时空、纵贯天地的神奇天梯!

群山涌翠,山风浩荡。此时,我真想化作一只雄鹰,携着林涛,衔着金风,回旋、翔舞在这神奇、美丽的土地。

咪田长街宴

咪田,多好听的名字。据说咪田村有两块神田,先有田,后有村,咪田村因此得名。在品味甲寅大型长街宴之前,我们先去吃了一顿咪田长街宴。

咪田民族文化生态村隶属甲寅乡老博行政村,距离甲寅乡政府所在地2.5公里,海拔1780米。就像红河县县城迤萨镇、甲寅乡政府所在地甲寅寨一样,咪田也是挂在山上的一幅画。全村农户主要从事种植业、养殖业。充分发挥传统民族民间文化资源优势,尽力打造“长街古宴”和民族文化生态村品牌,发展生态旅游等,是咪田村重要的发展思路。

我们姗姗来迟,到达咪田村时,长街宴已如一条长龙从村子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弯弯曲曲拐到看不见的村头。来自省、州、县、乡的一群垂涎欲滴的吃客在长街宴长龙的“龙头”坐定后,长街宴这才拉开欢乐的序幕。

分坐长街宴两旁的男人们起立,端起酒杯,唱起了热辣辣的欢迎酒歌,欢呼雀跃的人们干完了杯中的同心酒,喜庆祥和的气氛伴着菜香酒香,洋溢在咪田村每一个人的脸上,弥漫在咪田村的每一个角落。

按照当地风俗,妇女是不能上桌与男人同享长街宴的,我和县委宣传部的梅成了妇女代表,被奉为上宾,与老少爷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们这一桌的菜肴是哈尼长街宴典型的碗,既有猪、鸡、鱼、牛等肉菜,更有富于哈尼特色的魔芋豆腐、哈尼蘸水、咸鸭蛋、炒蜂蛹、炸麻脆等。

我与梅厚脸皮地端着碗沿着长街宴一路寻觅每一桌与其他桌不同的菜肴,所过之处,大爹大叔哥哥弟弟都热情地邀我俩入座。我俩一路走,一路吃,吃了六七十桌,碗里盛满了热情的乡亲拈给的菜,还没有吃到长街宴的“龙尾”,已感觉肚皮溜圆,坐下去和站起来都有些吃力了……

几位模样俊朗的哈尼少年见我们过来,嘴里甜甜的“姐姐、姐姐”地喊我们入席,并站起来让座。盛情难却,我接过递过来的酒碗喝了一大口,一股醇香热辣,从喉头流淌到心间……我醉了,醉在哈尼山乡,醉在哈尼乡亲比美酒还要醇厚、绵长、朴素、温暖的情谊里……

男人们吃得、喝得差不多了,长街宴的幕后英雄、勤劳善良的哈尼女人上场了。她们不是来吃饭喝酒的,她们是来为长街宴奉献精神美食的。她们身着节日盛装,有的包着白色的浅蓝色的粉红色的鹅黄色的头巾,有的戴着鸡冠帽,落落大方、热情洋溢地唱起了哈尼酒歌、山歌,男人们则击掌应和……

最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载歌载舞,汇成狂欢的河流……

夜色如酒,泼洒咪田。我们还得赶路去往甲寅,不忍惊扰欢乐的人群,一行人依依不舍地、悄悄地离开了咪田村。

选自《边疆文学》2013年第4期,史小溪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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