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过天长地久的味道吗?

时间:2022-10-26 03:57:39

天长地久味道

第一次见青鸟时,她就击中了我的心脏。那是个雨天,她穿着一袭碎花旗袍,撑着一把油伞,敲开我家的门。

她是来租我家月茶街的那个门面,她开了家成衣店,自己做衣服,大多是旗袍、盘扣布衣这类复古的服装。只不过小城不流行复古,所以生意很不好,开业半个月了,没见她成一笔生意。

我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我就在她店对面的民警值守亭里当班。只要有时间,我就赖在值守亭里观察青鸟。

青鸟住在离她店面一条街的地方,关店之后,我尾随她到小区门口。知道她住三楼,直到她屋子里的灯亮了,我才离开。

我就像个跟踪狂,把所有空余时间都花在青岛身上。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虽然鲜有杀人放火的事件,但夜袭年轻女性的事儿也有发生。尤其像青鸟这种外乡的漂亮年轻女子,很容易被尾随。我也是其中的一人,只不过我披了一身制服,再加上我抓住了另一名尾随的小混混,一下子就上升到青鸟救命恩人的高度。

她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再像单独看一个房东儿子那么客气生疏。

我正在值守,青鸟敲玻璃:嗨,我炖了汤,要不要来一起喝,我一个人喝不完。

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青鸟舀了一碗桂圆鸽子汤递给我,她说那整整炖了一上午,入味又有营养。

她替我添汤时,香味飘散,热气蒙在她温婉的脸上,恍惚生出天长地久的味道。

可以仰仗的是爱情

就此和青鸟变得熟络,我给她当劳力,她请我喝汤。我很好奇,她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该怎么生活?

小城的生活水平虽然不高,可伙食费总要的吧。

但最终我将疑问咽下去,我想上帝也会允许每个人有段过去。

是的,青鸟刚来时我就看出她与小城里的女人不同,她虽然在笑,但仿佛骨子里都沉甸甸的,不像丽珍,不论笑或不笑,都轻飘飘的。丽珍是我的青梅竹马,再说详细点,如果不是青鸟的出现,我毫不怀疑我会和她结婚,再生一个孩子,从笑容到灵魂,都轻飘飘的。

丽珍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迷上了青鸟,撒泼似的冲到她的成衣店里,指责她是个狐狸精。

彼时,我正在外面执勤,等我知道这事时,成衣店已经被破坏得乱七八糟,青鸟蹲在地上捡那些被撕破的衣服。我向她道歉,她推开我的手:你不必道歉,她敢那么理直气壮,是因为她有爱可以仰仗,不是么?

我哑口无言,如果不爱,丽珍又有什么勇气不惜将自己变成泼妇呢?女人的形象到底很重要。

青鸟不让我道歉,我就不道歉。可我很想安慰她,她单薄的身体在寒夜里发抖,在异乡孤立无援。于是,我只好抱着她,哪怕给她一点点温暖。

起初青鸟抗拒,她用胳膊和膝盖抵住我,可她忘了我是警校出身,力量足够轻易制服她。最后,她终于停止抵抗,安静地偎在我怀里,像一只归家的猫咪,胸膛传来她长长的一声叹息,然后,她伸出手,环住我的背。

丽珍再一次化身泼妇,她抓花了我的脸,口不择言地骂了很久,终于累了。她问:牙子,你是不是不爱我,爱上那个女人了?

我想,没有爱情时,习惯就是爱情。我与丽珍只是错把习惯当成爱,当青乌出现时,我才清晰地顿悟其中的区别。

我抹掉她的眼泪:丽珍,别三次为同一个男人变成泼妇,不值得。

谁将岁月上了锁

我和青鸟有了一段安详的时光。她在店里煲汤,一抬眼,对上我的视线,相视一笑。傍晚,关了店,我带她去河堤散步。很冷,我借机为她取暖牵住她的手,耍一切小手段亲近她。

她喜欢听我讲小城里男男女女的趣事,说有种世俗的安宁,女人终其一生,要的也不过如此。可青鸟从不说她的过去,她将岁月上了锁,钥匙扔进悬崖。

直到叶颜的到来,让青鸟变了脸色。她不再请我喝汤,言辞问也拘谨得够陌生。

我问什么,青鸟淡淡地说忙。

彼时,叶颜开了间租衣店,全是从青鸟店里买来的。

她与影楼合作,推出一套复古写真,服装从她店里租。

很快,小城的街道挂出了一系列复古服装的写真,模特就是叶颜。

来拍写真的人多了,叶颜砸了许多钱,让青鸟设计新款式,所以她很忙。

我觉得叶颜真不简单,一个点子,就带动了三家店。

青鸟说,那不算什么,叶颜本来做的就是营销,她很在行。

听她的语气,与叶颜像早就相识。

青鸟不否认,她们的确有很深的交情。

你对她的爱人了如指掌吗?

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对方说在十字路口有案件发生,我赶到时,只有叶颜笑眯眯地站着。她说知道我在附近执勤,所以打电话谎报说案件发生,其实是希望我带她认一认路。

这一听就是借口,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拒绝。

叶颜突然开口问:你爱青鸟么?

想起最近青乌的淡漠,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告诉叶颜:是,我爱她。

她却突然莫名其妙扑过来,猝不及防地吻了我,力道大得让我倒在地上。

彼时,我们在路过某条小巷子里,来往没有人,她的呼吸痒痒地喷在我颈间:牙子,那你也爱我吧。

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非常认真执著地用她火热的身体进攻。

我说你疯了么。

她吼,我没疯。随即沉默,软软地倒在我身上:是,也许我是疯了,我们都疯了。

叶颜哭得那么悲怆,我无法丢下她。她在路边买了一瓶酒,边走边喝,最后不省人事。

我不知道叶颜的家在哪儿,只好背着她去找青乌,既然她们交情深,收留她一晚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青鸟想也没想拒绝了。她把着门,不肯让我踏进一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青鸟扭曲的脸,我愣在原地,直到她疯了似的冲上前推我。我没有防备,连同叶颜摔下楼。

好在没什么大问题,我和她都只受了点轻伤。

我以为叶颜会怪罪青鸟的不近人情,谁知她自嘲地说: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也不会让她进我的家门。

你们不是交情很深么?

是啊,很深。深到连对方的爱人都了如指掌。

你爱谁,就救谁

叶颜说,牙子,你也爱我吧,像爱青鸟那样,有多爱她,就要多爱我。

多么荒堂的要求,可每次,她都说得认真无比,盯着我,眼神锐利又悲伤。

我只好逃到青鸟的店里,我说饿了,想喝汤。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拿出炉子。

青鸟炖的汤香味四溅,看她一勺一勺盛进碗里,雾气模糊了她的面容。我再一次生出天长地久的恍惚,我说青鸟我爱你,只爱你。

青鸟背过身,良久开口说:周末,叶颜约我去清山寺,有空的话,你也一起吧。

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应了句“嗯”。

有些事,即便开口问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去的路上很冷清,我搜肠刮肚找些笑话,两人都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沉默着,不知不觉,将她们丢在身后,突然听到两声尖叫,回过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挟持住青鸟和叶颜。

最近局里接到几宗案件,一伙流窜犯到本城,专门在偏僻的路上打劫路人。

我想,应该就是他们吧,运气可真不好。我没办法两个人一起救出,只好先救一个,再做打算。

叶颜看出我的企图,突然大喊:要救一起救。

不,青鸟说,牙子,你爱谁,就救谁。

失控的是叶颜,她尖利地嘶吼:青乌,你破坏我们的约定。

我听得一愣,这个空档,那些男人却交然松手,扔开浑身颤抖的叶颜,飞快跑开。

青鸟去扶她,她却猛然甩了青鸟一巴掌,青鸟立刻还回去。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态势惊呆了。

送上门的艳遇

在我之前是E君,再之前是D君,再再之前是C君……

青鸟说,她和叶颜已经许多次喜欢上相同的男人,确切地说,是她们故意这样做。

比现在年轻许多的时候,青鸟和叶颜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她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后来事情揭穿了,男人偏偏地说:你们两个我都爱。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唯一的?但最终两人都没有选择分手,也许是争一口气,希望自己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他们的爱情,变成了三人行。

然,她们都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一声不吭消失了。青鸟和叶颜披头散发找对方要人,最终不得不相信自己被抛弃的这个事实。

那么多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委屈都忍下了,怎么能放得下?

她们是最仇视的敌人,却又是最亲密的盟友。于是两人陷入一个怪圈,总是喜欢上相同的人,仿佛延续最初的那份爱情。

青鸟是逃到这座城来的,她厌倦了与叶颜分享一份爱情,更厌倦假装爱了。

爱上我,也许是始料未及。

是的,青乌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我,否则她不会在叶颜追过来时,脸色大变,她想假装自己并不爱我,但又怎能瞒得过最熟悉她的叶颜?所以,叶颜才会要我像爱青鸟一样爱她。曾经她们对ABCDE君都这样要求过,每每得逞,那些男人,从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艳遇。

可是我拒绝了送上门的艳遇,所以青鸟才会想要做个了结。

青鸟垂着头,她说你发现了?

是,我说,好歹我也是警察,有敏锐的洞察力,能推断出来那些男人是你找来的,为的就是试验我吧。

是啊,我们以前常利用这种手段吓跑男人,借口分手,可是,你却一直想救我们。我想,我和她不该再爱上相同的男人了。

所以,那时候你才对我说,爱谁,就救谁是么?

叶颜在旁边不说话,其实我看得出来,她陷在那段爱情里不能自拔,所以迫切地拉上青鸟做伴。

可是,爱情,本就不该三人行,不是么?

上一篇:月光下的欲念 下一篇:别让爱情扭曲成无理“共享”的借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