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陕北民歌中的方言魅力

“女人忧愁哭鼻子，男人忧愁唱曲子。”无论是站在崇山峻岭之巅，还是走在弯弯曲曲的小道，或者是行进在一马平川的大路，到处都可以听到顺风飘来的悠扬歌声，这就是陕北民歌。陕北民歌是一种典型的“黄土文化”，有着鲜明的地域特征：土气、大气、美气——土得掉渣，大得雄奇，美得撩人。人们用民歌的形式来表达他们的喜怒哀乐，传递他们的黄土情怀。以信天游、小调、酒歌、榆林小曲等民歌种类来诠释陕北人民的风土人情。陕北民歌作为陕北民间的一种传统艺术形态，它的产生、发展、演变与陕北方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陕北民歌中记录了大量的陕北方言，才使得陕北民歌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陕北民歌也只有用陕北方言写出来、唱出来才会具有独特的地方风味，才能称得上是地地道道的陕北民歌。

一、陕北方言独有的特征

陕北方言属于西北官话，受山西影响较大，也杂入一些蒙语，至今保留入声。共有二十四个声母，比普通话多了一个声母，即有全浊声母v、z和次浊声母η，因此陕北的方言中就出现了大量的独特的自己的词汇。这些词汇不仅表现在日常用语中，也大量的应用于称谓之中。如疲劳叫“熬”，害羞、丢人叫“背兴”，热闹叫“红火”，叫连襟为挑担、两挑，叫妻子或结过婚的女人为婆姨，叫青年男子为后生，叫丈夫为汉，叫小孩为猴娃、碎脑娃娃，等等。将这些具有地方韵味的词语应用于陕北民歌之中，就导致陕北民歌具有其他地方没有的独特韵味。

陕北方言中大量的使用叠词叠语也是其独有的特色，这些叠词叠语出现在方言之中就使所描绘的事物更加的真实与亲切，如“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格英英的彩”“山丹丹（那个）开花哟红艳艳”。其中“蓝格英英”“红艳艳”就把所要表达的颜色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比单独用一个词所表达的意思要更加的强烈与鲜明，也更具有艺术性。

陕北方言中的字词读法也与普通话有较大的差异，这些特殊的字词读音同样铸就了陕北方言特有的地方风韵，体现在陕北民歌中，如“你妈妈打你不成材，露水水地里穿红鞋”这一句歌词，“鞋”在陕北方言中读作hai，如果演唱的时候把“鞋”读作xie，这样既与上一句的“材”不押韵，又失去了独有的语言风味。又如“手提上篮篮掐蒜苔，隔壁跳过了个小秀才，哥哥从哪里来？……墙头高来狗又歪，墙头又把圪针栽，哥哥你难进来”。在这首民歌中有两个典型的陕北方言：一是圪针，二是歪。如果用普通话来演唱这两句方言，就使这首歌失去了原有的语言风貌，显得不伦不类。因此，陕北民歌作为一种独特风韵的地方歌曲，就应该充分表达其独有的地方特色，陕北民歌也只有用陕北的地方语言表现出来，才能完整的表达其内在的社会内容和思想感情。

二、陕北方言对陕北民歌地方艺术风格的影响

陕北民歌作为陕北方言的一个载体，是一种原生态的音乐。它的歌词与曲调均来源于生活，因此其艺术风格是淳朴自然，有一种“清水除芙蓉”般自然天成的歌曲艺术形态。陕北人民用故事化和生活化的歌词体现了人们生活中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中的喜怒哀乐。甚至包括货郎的叫卖、农夫的祈福、婚丧嫁娶等均是陕北民歌的素材来源。而这次生活中的素材都是用具有浓厚地方色彩的陕北方言表现出来的。总的来看，陕北方言对陕北民歌的艺术风格之影响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 倾诉人们的内心情感

在陕北方言中，把劳动称之为“受苦”，把庄稼人称之为“受苦人”。在旧社会，人们生活在艰辛、困苦、悲凉的环境之中，“尘世上最苦不过受苦人，……吃的是猪狗食，受的是牛马苦”。在歌词中以突出、形象、生动、鲜活的方式体现了旧社会人们的悲惨生活，倾诉心底的无奈。

此外，陕北民歌同样以方言的艺术手段来表达人们的内心世界，流露出陕北人民内心的真实情感。如“三哥哥和四妹子”就体现了爱河中的曲调。如“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拿着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这首歌词中就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妹妹送情哥哥那种依依不舍的情怀。如民歌“黑王鬼不胎孩，一天就几回来”，“人要咬来他不叫，浑身发麻力不定”。在这首歌词中就充分刻画了一个弱女子表述遭到犯的境况，“人”在这里是这个妇人的自称，“叫”为让的意思，“人要咬来他不让”充分表达了其本人难以摆脱的情感。“浑身发麻力不定”又表现出该女子坦诚自己力不定，没有精力来反抗的真实情感，歌词中方言的妙用，让人听之妙趣横生，忍俊不禁。

（二）展现朴实的情怀

陕北人诚实善良，为人忠厚淳朴，民风民俗以重友情，重亲情，尊老爱幼为重。这种淳朴的心性也同样体现在民歌中，在民歌展示的方言中常常以叠词的方式表现出来。如“口、手、头”等的称谓，总是以“口口、手手、头头”而称之。叠词叠语出现在歌词中，如“白格生生”“红格丹丹”“热格腾腾”等，就使歌词带有一种亲和的色彩，达到强烈的艺术感染。“巧口口说下哄人话”“新交的朋友面粘粘”“一对对丢不下单爪爪”“一步走了一柞柞”等一系列叠语的妙用，立时让民歌的地方特色浓郁，亲和感倍增，神韵突出，艺术感染力加大。

（三）宣泄人们的激情与斗志

陕北人心直口快，不会拐弯抹角，吞吞吐吐，这一种生活习性给陕北的民歌打上了明快、干练的烙印。使民歌在演唱的时候朗朗上口、掷地有声。体现在民歌歌词里，就明显的看出陕北人民的爱恨情仇有如其个性一样。如“（男）：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那个）软，呀呼嘿，拿不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呀儿呦，（女）：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呀呼嘿，煮饺子我下了一锅山药（那个）蛋，呀儿呦”。歌词中对男女的爱情刻画得非常形象，尤其对女子的那种意乱情迷更是用一种夸张的手法表现了出来。又如“圪溜圪趔打圪渣，好似骡子地下趴”“你这个老汉少日鬼，脑上长一颗叶叶菜”。在这首歌词中，“圪”是陕北方言中的专有词语，为不端正的意思，“日鬼”为不正当干事的意思。歌词形象的刻画了二杆子猥琐的面目，直抒作者内心的愤慨。“敌人扎在石家湾，猛格啦嚓上来刘志丹”歌词中，“猛格啦嚓”这句方言的运用比直接用“突然”“猛然”等词更具有渲染力，增添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度。处于水生火热的受苦民众，“盼星星盼月亮，日夜热盼着红军的早日到来”。在突然听到刘志丹红军到来的消息后，那种欢快的情感无法抑制，激动人心的消息鼓舞着人们的斗志，激发了人们火热的情怀。这种表达的方式让民歌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在革命斗争中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三、结语

陕北民歌之所以这样丰富多彩又内涵深刻，除了粗犷的唱腔与音调之外，其风格独特的方言魅力也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我们研究陕北民歌就不能不研究其独具特色的方言，只有继续发扬土腥味十足又具有醇厚原生态气息的陕北方言，继续将陕北方言融入到陕北民歌之中，陕北民歌才会神韵长存，风格独异，才会吸引更多的听众，让陕北民歌经久不衰。

（作者单位：湖南省隆回县第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