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推小学“普及”性教育

时间:2022-10-24 01:06:06

【摘要】参观完毕后,她还告诉孩子们,要尊重异性,平时不要跑到异性厕所中去。 在侯文君看来,从孩子们对异性厕所的好奇心开始,让他们了解彼此的生理和身体,才能培养他们的性别差异感。 ...

内地推小学“普及”性教育

近日,大陆首家青少年性健康教育基地,在一家民办心理咨询机构的主力、下,入驻北京安慧里中心小学。与此同时,在北京市教委的官方委托下,由高校性教育者牵头的《北京市中小学学校性教育大纲(草案)》也被公诸于众。

针对中小学的性教育,已经不再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孩子们的性教育课堂,正在发生怎样的改变?

小学三年级的新课程

去年12月底,就在安慧里中心小学青少年性健康教育基地挂牌成立当天,学校特意为媒体安排了一场性教育公开课。

这场公开课的内容“不走寻常路”――带着三年级的孩子们参观异性厕所。性健康教育老师侯文君,边带队,边给孩子们讲述厕所设备的不同、男女如厕方式的不同以及男女生理结构的差异。

参观完毕后,她还告诉孩子们,要尊重异性,平时不要跑到异性厕所中去。

在侯文君看来,从孩子们对异性厕所的好奇心开始,让他们了解彼此的生理和身体,才能培养他们的性别差异感。

事实上,这样的一堂性教育课,对于这帮三年级的孩子们而言,已经不是一件新鲜事,因为在基地正式挂牌之前,他们作为实验对象,已经体验了近一个学期的性教育课。

北京林业大学性与性别研究所所长、性社会学博士方刚是这个基地项目的首席专家,在跟团队、家长、老师磨合出一个课程后,由北京读你心意心理咨询中心主任侯文君进行具体的教学实践。

针对三年级孩子的需求,侯文君从“我们是怎么被妈妈生出来的”开始讲起。放动画片,也会放教课片,让孩子们亲眼看到,和卵子结合的样子,受精卵如何落到子宫壁,如何在子宫中一点点地长大,她会告诉孩子们,在怀孕过程中,妈妈和爸爸付出的爱的准备和努力。

侯文君喜欢让孩子们自由地发起讨论。在讨论中,发现孩子们的盲点和误区。

她记得,有一次曾经抛出个问题问孩子:什么决定性别?一个女孩回答她:跟妈妈的想法有关,如果妈妈想要一个男孩,就会生出一个女孩;如果妈妈想要一个女孩,就会生出一个男孩。

侯文君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有性别认同障碍的孩子。于是,她细细地给孩子们讲X染色体和Y染色体,并目告诉孩子,他们都是冠军,是最强壮的那一个。

就是这样,用各种方式,让孩子们了解到他们自己的身体。

对于男女身体的不同,专门有“生殖器官”这一讲。挂出男性、女性的卡通图,不用小鸟或小的隐讳表达,就是大大方方直接叫出或阴道的名字。

讲到这部分时,有孩子捂着嘴乐。侯文君知道,此时孩子最需要一个正确态度的引导。她就会直接说:老师知道你们在笑什么,但是不要这样子,老师不喜欢这个笑声,身体是美丽的,每个人都要关爱和接纳自己的身体,你要喜欢它。

这么一讲,孩子们往往会收住那些坏笑。

用灵活的手段,传授正确的生理知识,引导健康的价值观,这实际上是一种对老师要求非常高的性课堂。

告诉孩子们真相吧

成立在安慧里中心小学的青少年性健康教育基地,由三方力量构成:安慧里中心小学为基地提供场地,并且将性教育排人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小学生的课表;北京读你心意心理咨询中心是主力、方;方刚则是这个基地项目的首席专家。

这个基地成立的缘起,可以追溯到2005年。从2005年开始,每一年,北京读你心意心理咨询中心都为北京一家职高的老师提供教育心理技能培训项目。

在这个项目培训中,这家心理咨询机构发现,老师们遭遇的心理问题太多了:不仅老师们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婚姻家庭关系、两性关系,而且,涉及到教学领域,老师们更不知如何对学生们进行性教育。

学生课堂上怎么办?少女把孩子生在厕所该怎么办?类似这样的问题,屡屡在这个培训上被提及。

为了集中解决这些问题,北京读你心意心理咨询中心专门找来了方刚,给老师们讲“开放的性教育”。老师们不光自己来听,有时还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听。

渐渐的,对于中小学的性教育,他们开始走得更远:能够把性教育做成一个相对系统的项目。

他们联系过昌平区、大兴区的教委,最后,把这个项目截流的是安慧里中心小学的校长。在这位校长看来,现代社会的媒体环境如此发达,与其让学生通过其他渠道接受片面甚至错误的性知识,不如让专家给学生讲述正确的性知识。

在给三年级的孩子开课前,安慧里中心小学对800佘名家长做了一次问卷调查,结果,有超过790名家长认为学校有必要开设性教育课,还认为最需要的是教育孩子学会“性保护”。

方刚带队设计的性教育课程,内容不仅是.性知识或“性保护”。他更愿意把性教育的内涵扩延,他认为性教育是有关人格、人生观、价值观、与人交往的教育。

基地的英文名就是方刚所倡导的性教育理念的展现:不是sex education(性教育),也不是sex health education(性健康教育),而是sexuality and gender education。

既传递正确的性知识,又传递健康的价值观。

在基地大厅的墙壁上,挂了一圈的展牌。一个卡通小男孩形象、一个卡通小女孩形象,以及一个带了博士帽的性博士――这一圈展牌的主人公。男孩、女孩的成长以“我从哪里来”开始,历经“我们出生了”、“牛殖器官”、“尊重和保护我们的身体”,到“遗精、月经”、“性意识、性”、“性骚扰、犯”,再到“安全套”、“性别平等”、“平等对待艾滋病毒感染者”等,贯穿了一个人的成长过程。

开始设计时,展牌的内容偏“激进”,涉及到的图像、的图像(盖着被子,一个男生在一个女生身上),以及如何使用安全套的图像。后来,采纳了外界的意见,撤掉了一半的展牌内容,为了避免家长的强烈反弹,图像变成了文字。

方刚愿意作出妥协,更愿意把主流价值观传递给孩子们。他反感的是关于性的污名教育:比如曾几何时生理卫生课,男生女生分开上;或者一看到亲吻的镜头,家长就把孩子的眼睛捂上。

方刚说:“你不讲性、回避性,其实是最坏的性教育。教育者都不坦然,学生怎么能坦然?对于青少年而言,自我保护的基础是知道真相。”

这个展牌几乎是授课课件的微观缩影,不仅是针对小学生,而是从小学讲到高中。事实上,这个基地的“野心”并不仅限于小学,方刚和他的团队也正在设计针对中学生的性教育课程。

渗透到每个学科中去

就在方刚和他的团队把性教育的实践带入小学课堂中时,首师大教育学院性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张玫玫牵头的《北京市中小学学校性教育大纲(草案)》(以下简称“性教育大纲”)也被公诸于众。

如果说基地是源于民间教育者的发起,张玫玫所牵头的草案乃是来自官方教委的委托。

张玫玫认为,是孩子在性的心理和行为方面的变化,以及老师和家长不知道该如何引导孩子的变化,最终导致教育部门开始考虑性教育的问题。

2010年5月4日,第一次全国青少年生殖健康调查报告在北大,这份报告调查了全国范围内1.64亿15-24岁未婚青少年,调查结果显示:未婚青少年中,约有60%对婚前持比较宽容的态度,22.4%曾有,其中超过半数者在首次时未使用任何避孕方法;在有婚前的女性青少年中,超过20%的人曾非意愿妊娠,而其中高达91%的非意愿妊娠诉诸流产。此外,仅有4.4%的未婚青少年具有正确的生殖健康知识,仅有14.4%的未婚青少年具有正确的艾滋病预防知识。

一方面是性自由度的增强,另一方面却是性教育的匮乏,这不得不让教育部门开始考虑取下性教育的敏感遮羞布。

在张玫玫牵头的“性教育大纲”中,设计了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的教育内容,譬如:小学性教育内容主要是关于对身体的认识,告诉学生男孩、女孩身体有什么区别、如何保护身体等;初中性教育是告诉学生如何与异往等;高中阶段的性教育则是告诉学生如何谈恋爱、如何择偶、如何组建家庭等。

这些内容可以折射张玫玫所在团队的性教育理念:不是单纯的生理教育,更是心理的教育,怎样做一个健康、自信、快乐的男人或女人,怎样更好地去适应社会。

这个“性教育大纲”在北京市20所中学、10所小学中进行过两年的试点。教育的形式除了开专门的性教育课之外,另外两种方式是,“班主任的引导,一个班主任就一个学期做设想,根据这个孩子的身心变化的特点,去引导孩子;各个学科的教学,语文课、历史课、生物课等学科,遇到相关内容时,结合课程进行教学渗透。”张玫玫认为,在不能保证课时的情况下,各学科中的渗透是理想的性教育形式之一。

从生理教育到心理教育

东直门中学是张玫玫牵头的“性教育大纲”项目的最早一批参加试点的学校之一。

那里的孩子到了高一下学期或高二上学期,就会在课表上看到一门叫做“心理健康课”的课程。

跟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的羞答答性教育状况不同,这门课不叫做“生理卫生课”,也不会在涉及到生殖健康时分班授课或者干脆老师消失学生自学。这门“心理健康课”由学校的专职心理辅导老师来做任课教师。

东直门中学的尝试,正是反映了时下中小学性教育的一个转变:从单纯的生理教育过渡到心理教育,从性知识的教育引导到性的价值观教育。

安慧里中心小学的性教育课堂亦推进着生理教育到心理教育的转变。譬如,性别平等教育,是方刚在意的性教育内容之一。他想在性教育的课堂上,去打破传统教育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性别刻板教育。

最初,方刚所在团队给展板中的卡通小男孩和卡通小女孩分别起名叫“大智”和“小爱”,方刚琢磨着这两个名字不对劲:凭什么男孩就是跟智相关,女孩就跟爱相关呢?最后定下来的名字是;男孩叫小爱,女孩叫小智。

去年,青少年教育问题专家出了一本书叫做《拯救男孩》,剑指“男孩女性化、女孩男性化”的社会现象。

方刚则与该书的立意大有不同:“男孩一定要阳刚,女孩一定要温柔?这个理念错了,过时了。该拯救的是学者!”在他看来,阳刚或温柔、细腻或勇敢,这些特质男女都可以有,无需把它们摁成对性别的刻板印象。

张玫玫对此有同感:“现代社会中,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个性化特点,不太希望完全按照社会传统刻板的东西去塑造自己,以人为本的发展趋势,是一种进步。”

谈“性”的底线

对于中小学中的异往问题,如何引导孩子把握这种感情,方刚团队或张玫玫团队设计的新型性教育课堂,都愿意站在尊重孩子的立场上进行价值观的引导。

不再给孩子们扣上“早恋”的帽子,方刚更愿意把发生在中小学男女孩之间的朦胧感情称为爱慕。

“我的观点是肯定孩子的感情,这是种非常美好的感情。其次是提出不同年龄的规范,告诉他们要爱护自己。”方刚所在的团队,在中学性教育的课件中设计了如何使用安全套的内容。

家长未免会有这种担心,给中学生讲安全套的使用会是某种变相的鼓励吗?

方刚会说:“自我保护的基础是知道真相。并非孤立地讲安全套的使用,我们还会讲年龄界限、相互尊重、人格成长等,会告诉他主流社会的价值观。”

是否该给中学生讲安全套使用的问题,早在2003-2004年期间引爆过社会争论。

2003年底,南京大学高教所在名为《在青少年中开展预防性病和艾滋病》的研究课题中,安排了一堂安全套正确使用的演示课,但这节课遭到一所中学的抵制。

教中学生使用安全套相当于性暗示、太过超前等说法是反对安全套教育进校园的理由。

方刚则认为,面对青少年的欲求,与其堵,不如疏,安全套教育不是教导孩子如何的教育,而是教导孩子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的教育。

在某种程度上,张玫玫的观点和方刚有相近之处:“我们要尊重他们的生理欲望和发生的能力。我们需要告诉他们,在他的身体发育不够完全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发生。如果非要发生不可,就一定要有安全的保护方式,比如正确使用安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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