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23 02:05:18
春日之歌
南风告诉我春日将逝
告诉我，田野上的油菜花已经开过
养蜂人载着他的蜂箱，离开了
这个村子，去到更远的南边
南风中，我不能搭上
他的破旧卡车，和他一样哼着情歌
在潮湿而忧伤的大地上漫游
揉揉坐酸的腿，我下了山冈
南风中我走下了山冈和又一个春天
清明记
父亲提着竹篮，走在前面
我扛着锄，右手拿着一把柴刀
跟在他的后边
走过泥泞的丘陵，再往上
是延伸的山冈，在松林拢成的一块空地
我们停了下来。除乱草，砍灌木
燃香，焚纸，洒酒，所有的动作
都重复着从前
而在从前，这一片山冈上的草木
似乎没有如此繁茂，记忆中的
墓地也更高，高过父亲深深曲下的腰
和我曾经无忧的额沿
4月2日，听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那O@声
如虫，如蚁
顺着窗格，往墙根
往一丛芭蕉的空隙里爬
室内，我不点灯
我不点灯
守着内心的漆黑，我给自己朗诵一首
古代的诗歌――
小楼，一夜，听春雨
我的朗诵
被窗外O@的雨声淹没
在莲花寺
空山不见人，只见灌木、杂草和
去冬那场大雪压断的
枯竹。寺里不见人
只见垂落的一角墙檐，半开的木门
和静寂中一瞬间涌出的恍惚
这是初春，山里的虫子继续着
瞌睡
而在更矮的一间侧房，顺着昏暗的光线
我找到了那个
也在瞌睡的老和尚，他歪着头颅
面目比四年前更加清瘦
三月
雨水，滴嗒地下着
三月
我蜷缩的身体和内心一样潮湿
像――
泥里藏着腥气
菜花里藏着蜜蜂
村子那头的寡妇，肚子里
藏着一个孩子
三月，雨水滴嗒地下着
墙壁的粉灰
开始了又一轮的剥落
它的声音，比滴嗒的雨水更轻
桃花渡
桃花开时，我在春风的渡口
桃花落时
我已在暮色中的对岸
乘此春风――我越丘壑，过涧溪
眼底的山河非止一日
而两岸的桃树老了，春风中
它们有一身嶙峋的躯壳
它们和我，有劫后一顾的余欢
深夜的火车
深夜，总能听到火车的声音
轰隆隆――
从远处的郊外，碾到十四楼的屋顶
露水上的大地
露水上未熄的灯火，轻轻摇晃着
仿佛一颗孤悬、不安的内心
我不知道深夜的火车
要开到哪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没有进入安睡――轰隆隆
火车穿过铁路桥
穿过晃动的灯火，以及头顶上静止的
星光，开过去了
四周陷入
突然的寂静。而更多的火车
正从更远处，悄无声息地驶来
三子，现居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