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湘西苗疆边墙

时间:2022-10-23 12:13:30

徘徊在湘西苗疆边墙,徘徊在永兴坪碉卡,但见威武雄奇的凤凰古城、巍然屹立的黄丝桥城堡、严阵以待的舒家塘营盘寨,从叱咤风云的亭子关到壁垒森严的喜鹊营,从旷野苍茫的平垅寨到山高水险的中国南方长城――腊尔山,像一条黑色的巨蟒横亘在湘西的崇山峻岭之上,与沿途的800余座城池、塘汛、屯堡、营盘、哨所、边卡、炮台遥相呼应……

徘徊在湘西苗疆边墙,徘徊在永兴坪碉卡,仿佛沿着时光的隧道,走进历史的深处,看到了中华民族的起源、成长与各民族间的交往和争战,更看到了苗疆先民们悲壮的迁徙和不屈的拼搏精神。经受了一场历史风云的洗礼、一次震撼心灵的碰撞、一种民族文化的陶冶。耳畔好像回荡着一阵阵震荡人心的呐喊、马的嘶鸣、刀枪的怒吼和锣鼓的喧嚣、苗民的歌唱;眼前也似乎展现着弥漫的硝烟、血腥的仇杀、悲壮的疆场和迎亲的队伍、节日的舞蹈……

南长城是封建王朝用来镇压、围困、阻隔苗族人民的锁链,亦是历史对苗族人民的高度评价与深情讴歌!南长城经过380多年岁月的洗礼,虽已是残垣断壁,但仍然让人们去凭吊、思索。

湘西苗族历史悠久,人口众多,因其所居腊尔山台地为进入大西南的必经之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因此战事频繁。湘西这片土地沉积了太多的血腥,仅明王朝对湘西苗疆的征剿大大小小累计高达300多次,但收获亦如历代王朝一样寥寥无几!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明王朝只好采纳辰沅兵备参政蔡复一的献策,修筑“苗疆边墙”。

边墙的设立起到了镇苗、防苗、隔苗、定苗的作用,边墙沿着楚黔交界线抵达火草岭东折,经五寨司、竿子坪司、乾州至镇溪千户所。它利用悬崖峭壁等天堑险阻筑墙,高8尺,基厚5尺,上收顶3尺,并砌有箭垛、枪眼,间隔不远还设有炮台、哨卡,既可凭墙抵御,又可顺墙增援,使朝廷官兵不敢轻易越过长城残杀苗民,也扼制了苗民收复失地而引发的。明天启二年,时任辰沅兵备道副使的胡一鸿巡视后,认为边墙尚有缺陷,便从镇溪所至喜鹊营再添筑60里,这条共计长380余里的苗疆边墙,便锁链般地把湘西苗族中所谓“生苗”的聚居地――腊尔山封锁了起来。尽管明王朝用壁垒森严的边墙把苗疆重重锁住,终究无法挽救其日趋腐朽的统治。崇祯年间,湘西苗族再次举起长矛,遥相呼应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爆发的浩大声势,这堵耗费巨资的边墙转眼间便被夷为平地。

清廷开始在镇竿驻兵,始于康熙初年。因战略位置处于“屏翰楚尾,疆里黔边”的凤凰――在明代曾被称之为五寨长官司的小小集镇,从康熙三十九年始设散厅起,便被沅州镇总兵驻扎,到了嘉庆二年(1797)更是将散厅变为直隶厅,一时间,这小小的廊场文武官员云集。镇苗者对苗民的残暴统治更加有恃无恐,清王朝的暴政终于造成汉、苗强烈的对抗格局,于是那场发生在乾隆五十二年(1795)使满清羞于提及的“乾嘉苗民起义”火山般地爆发了。一时间苗疆烽火熊熊燃烧,镇竿总兵明安图也被苗兵用矛戳伤脊梁倒地而亡。各路义军在苗王吴八月的统一指挥下反击清军的全面围剿,吴天半在杨柳坪击败了清军数万人的进攻,使云贵总督福康安急于东进的计划化为乌有;石柳邓、石三保和吴八月领导的平垅义军阻敌于凤凰、乾州、保靖一线的边界,使四川总督和琳不能南下;而吴庭礼、吴庭义和吴庭华抗敌于泸溪、麻阳、镇竿城一带,使湖广总督福宁与毕沅也无法西进。义军先后攻占湘、黔、渝三省六府的13个厅、县,前后牵制了清军湘、鄂、渝、黔、滇、粤、桂七省的18万兵力,大清王朝不仅损失总督、提督、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将佐达200余人,还耗费战银1650万两。于是,派谁处理苗疆的善后事宜就成了摆在嘉庆帝面前最棘手的问题。他通过多方考察、思虑,最终将这一重任交给凤凰厅同知傅鼐。在大清王朝最初问鼎中原、湘西苗疆动荡不安之时,驻守辰沅的官吏曾数次上奏朝廷,倡议复修边墙,却屡遭政治开明的康熙的否决。然而开始走下坡路的嘉庆王朝此时已危机四伏,早已失去了其太祖的宽容与大度,他急不可耐地准奏了傅鼐的奏折,于是那条曾被摧毁的黑色巨蟒又一次游动在了湘西的土地上。

边墙的修复仍始于凤凰城。沿城在四面山梁上修筑石碉4座、关门13座、卡门4座、哨台5座、围墙20余里,并顺厅城对河筑石堡墙千余米。然后沿凤凰至麻阳岩门大道新建碉楼16座,作为粮道畅通的保障。在凤凰至沪溪地段又设碉21座、卡11座、哨台6座,作护城内线,外线则从木林坪起至贵州接壤的落潮井段修建碉卡80余座,又在湾溪至四路口段以土墙、深壕、悬崖联成一线,再添石堡、哨台88座,以加固防线。傅鼐更是在永绥新修碉卡127座,在保靖和古丈新修碉卡69座,使之明代起于凤凰亭子关,止于乾州喜鹊营的边墙,又以碉卡、营盘、城堡的形式向两头延伸,即亭子关自南至铜仁颗哨营,经松桃的东部,抵永绥的茶洞,沿花垣河到保靖的水银、涂乍,再折回喜鹊营,“周围千里,内环苗地二千余寨”,形成对腊尔山台地的环形包围。边墙的坍塌大约在鸦片战争以后。随着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的入侵,清王朝再也无法顾及湘西这片蛮荒之地;傅鼐治理苗疆以来,除了以军事手段弹压人民以外,还实施了以兴办教育为主的同化政策,边墙这条黑色的巨蟒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土崩瓦解,作为清王朝驻军甚多的得胜营和阿拉营因日渐失去其军事作用而渐渐演变成为凤凰边墙线上最大的墟场。

徘徊在湘西苗疆边墙,徘徊在永兴坪碉卡,功过与是非已成历史,英雄与小人亦成为浊酒笑谈,悲剧与喜剧都已落幕,惟有这颓残的边墙在雾霭晨曦、西风残照里寂然无声。或许它在期盼后来的识者、智者,了解它的历史底蕴,发掘它的现实价值,关注它的未来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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