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川花儿艺术初探

时间:2022-10-22 05:44:39

张家川花儿艺术初探

[摘要]花儿是劳动人民在生产、生活过程中共同创造并通过口头传承的一种民间文艺,是一种民间口头文学与音乐完美结合的独特艺术形式,具有深厚的艺术价值和广泛的群众基础。张家川花儿是张家川回、汉人民喜怒哀乐、爱情观、审美观、价值观等的真情表露,是其精神和文化生活的真实体现。

[关键词]张家川;花儿;民俗文化

[中图分类号]K892.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1)014-0044-02

花儿是流传在西北地区,以甘肃、青海、宁夏、新疆为中心的回、汉、东乡、土、保安、撒拉、藏、裕固等族人民主要用汉语歌唱的一种民歌形式。其格律和构词造句极类似于《诗经》中的赋、比、兴,被誉为“西部地区的《诗经》”。善用花卉以及民间日常事物作比兴,“其结构、韵律体现出极强的口头程式,形成了独特的表现形式”。①如单、双字尾的交叉使用,交韵、复韵的大量使用等。“其曲调丰富多彩,既高亢、粗犷,也不乏悠扬、委婉,体现了多民族、多元性文化生活的丰富性。”②即兴编词,大多以七言四句为主,三句为辅。“可能因为它多唱情歌,只能在野外唱,像野花一样到处都是。”③

花儿究竟始于何时,史料说法不一。赵宗福从明代万历年间(1573)在河州任职的高弘所写诗句“青柳垂丝夹野塘,农夫村女耕田忙。轻鞭一挥芳径去,漫闻花儿断续长”④中推断花儿的兴起应不晚于明代。刘凯则认为,花儿大致产生于元末明初。柯扬先生在《花儿溯源》一文中提出,花儿至迟在元代以前就形成了。

张家川回族自治县位于甘肃省东南部,天水市东北,陇山西麓,东接陕西省陇县,南临清水县,北临庄浪县。据《张家川县志》记载,张家川花儿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宋元时期。当时有各地商贾,包括波斯、阿拉伯人在此经商,多有留居不归者,冠汉姓,娶汉女,立室落户,成为当地信仰伊斯兰教的回族,自明清时期又有云南、陕西、河南等地的回族迁入此地定居。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各种文化流派不断融合,回族花儿与当地的汉族小曲经过不断演变,逐步形成了独特的张家川花儿流派,成为当地人民群众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民间歌曲花儿集成(甘肃卷)》中把甘肃花儿根据地域和水系流径分为河湟花儿(又称临夏花儿)、洮岷花儿和泾渭花儿三类。张家川花儿当属泾渭花儿之类。西北有谚语称:“陕西的乱弹(秦腔),河州的少年(花儿)。”临夏是花儿的发源地,临夏花儿在全国乃至世界有名。张家川花儿中一些曲调的旋律和韵味接近临夏花儿,体现了典型的民族特色,同时受汉族小曲的影响又不完全像临夏花儿,有其独特之处。

从内容表现上看,张家川花儿多以爱情为主。如《白葡萄》、《把好人想成病汉了》等,约占花儿总数的2/3。也有表现生活的,如《十和景》、《拉车工》等,还有反映历史故事的,如《孟姜女》、《马安良》等。

在构思方式上,张家川“花儿”多用比、兴的修辞方式,歌词结构规整,以四、六句为主,分为上下两句,上句为比兴,下句为唱词的主要的内容,兴中有赋,赋中有比。如:“牡丹长在树底里,树给牡丹遮阴里。妹妹你把头一抬,就像牡丹刚开里,”这首花儿将心上人比喻成牡丹,以“树”来指代情郎,比喻形象、生动,恰到好处。从歌词来看,是男声所唱,表现出了青年男子对爱情的大胆追求与向往。

花儿不是一种简单的区域性民歌,而是一种极具文化模式的传统文化载体,而且是体现多民族文化心理的兼容性很强的文化品种”,“不仅体制上有着极强的传承性和模式化,而且通过不断地拷贝,传递,扩布这各种各样的传统观念和‘地方性’知识”。⑤可见,花儿作为一种地方性艺术形式,主要通过方言来表现其独特性,是一种方言文化。因此,从语言上看,张家川花儿常以老百姓的日常口语来抒发内心的真情实感,通过本地方言土语来表现回、汉儿女追求美好生活、向往自由爱情的思想和情感, 给人以和谐融洽、自然流畅、原汁原味的情韵,具有明显的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如《想干哥》中唱到“阿达想起阿达哭”。“阿达”就是张家川方言“哪里”的意思。如果不了解张家川方言,也就无法理解其意思。张家川花儿中常用的方言词汇有“干撒”(干什么)、“攒劲”(帅气、能干)、“心疼”(漂亮)等,有些词不能仅从字面上去理解,还需要了解当地的语言文化,否则会造成误解。如“妹妹”或“尕妹子”,在张家川花儿中是一种昵称,特指“心上人”(恋人),“哥哥”,特指“情郎”。正是由于这些方言土语的使用,使得张家川花儿唱词自由灵活,通俗易懂,便于接受。

从体裁上看,张家川花儿又分叙事本子花儿和抒情草花儿两大类。叙事本子花儿是根据小说、戏剧演唱的历史故事创作的,其内容健康,叙事性强,语言朴实,篇幅较长,用一种腔调叙述一个或多个完整的故事情节,可以在家里、村头演唱,如《孟姜女》、《割韭菜》、《绣荷包》、《卖饺子》、《十盏灯》等;而抒情草花儿则以二、四句或多句男女对唱的情歌为主,对仗较为工整,采用多种曲调。其语言质朴率真、大胆炽热,表达感情纯朴浓烈、又不乏诙谐与机智。或歌唱欢乐爱情,或倾诉相思之苦,又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但不适合在家里或村头演唱,一般都在野外或田间地头对唱,如《大路畔里的金盏花》、《上了梁梁暖着里》、《河里的石头翻三翻》、《红铜黄铜都是铜》等。

另外,张家川花儿在部分词汇中还渗入了汉族小曲的音韵,曲调高亢、悠扬,通常为独唱或对唱的形式。如,根据当地小曲演化而来的花儿《薄命人》中唱道:“世上的穷人多,惟有我命薄。娶了个瞎老婆,做饭砸了锅。”这首花儿用诙谐、风趣的语言,倒出了一个薄命人的苦衷和其基本生活状况。

张家川花儿不仅能唱,读起来也朗朗上口,诗味浓厚,明白易懂。如:“哥哥坐在埂梗上,把你的花儿唱一唱。你是山里的索索草,我是洼里的布谷鸟。”这首花儿语言朴素,韵律和谐,意境互生,将一对有情人的相互爱恋表现得淋漓尽致。句尾使用押韵,并且用“山里”和“洼里”、“索索草”和“布谷鸟”形成对比,读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近年来,随着张家川经济文化的发展,涌现出了毛菁文、杨春茂、王成科等一批花儿创作者,并写出了《夸张家川》、《爱死人的张家川》、《张家川扶贫歌》等一批反映时代精神、歌颂新人新事、新风尚的新时代花儿。其内容形式除继承了传统花儿的特点外,还有很多创新之处,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如,《爱死人的张家川》:

站在关山顶上向下一望,咋这么美啊,这么好的地方!

绿油油的山来,平闪闪的川,满坡的马儿在撒欢。

波海般的树来,花儿般的田,瓜果飘香醉神仙,醉神仙,醉神仙。

醉神仙吆,仙境般的川来,梦境般的山。

梦境般的川来,真是个爱死人的张家川。

走进阿阳城里,逛上一逛。

啥人者都会上这地方。

红火火的市场,林立的楼,皮毛客商挤破了头。

香死人的馓子,手抓羊肉啊,清真小吃香破了头啊。

香破头啊,党的政策好啊,回汉手拉手。

回汉手拉手,汗水洗出爱不够的张家川。

这首花儿用通俗的语言展现了张家川的美丽风景,以及县城的繁荣景象和民族特色小吃,展示了该地区人民热爱生活,勤劳勇敢、团结奋进的精神风貌。

要言之,张家川花儿与其地域、民族等特征结合起来,在其漫长的生长过程中多渠道吸纳营养,形成了回族花儿与当地汉族小曲不断演变而成的独特流派。发展到今天,可以说是一项集百家之长的宝贵文化遗产。在2006年7月4日举行的“中国・天水伏羲文化旅游节原生态民间文艺演出”活动中,张家川花儿演唱受到观众的好评。同年10月,张家川花儿被列为甘肃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07年元月,张家川花儿演唱团代表天水市参加了“甘肃省第三届群星艺术节”并荣获优秀奖。同年7月19日,在张家川云凤山旅游风景区成功举办了“中国・甘肃・张家川首届关山花儿会”。 从民间传唱到舞台演唱,从田间地头、村头巷尾到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张家川花儿在不断成长与壮大中闪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斑斓色彩和绚丽光泽。希望它在未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像它的名字一样开遍全国各地,享誉世界。

[注释]

①②武宇林:《中国花儿通论》,宁夏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页。

③段宝林:《中国民间文艺学》,文化美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95页。

④高弘:《秦塞草》(钞本),转引自赵宗福《花儿通论》,青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64页。

⑤赵宗福:《花儿通论》,青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6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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