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化与文本理解

摘要　年老化与文本理解的研究表明，老年人在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两个低水平表征上的理解和记忆能力下降，而在情境模型的建构和提取、更新等加工过程中都没有发现由于年老化引起的能力下降。在介绍这些研究的基础上，从情境模型与另两个低水平加工的不同特点和老年人自身的特殊性两个方面分析了老年人在不同层次表征水平加工能力差异的原因。对情境模型水平加工能力保持的潜在机制及相关的影响因素，以及如何弥补在低水平加工中认知能力因年龄而产生的下降等问题还需要进行探讨。

关键词文本理解，年老化，表征，情境模型。

分类号　B842.5

1　前言

认知年老化的研究表明，由于加工速度、工作记忆广度、注意容量等认知加工资源的随龄减少，大脑，特别是额叶的随龄衰退等原因，成年人的记忆、注意、推理、抑制等能力在成年早期达到高峰后即开始缓慢地下降，进入老年阶段后衰退进程加快，老年人在认知性任务中作业绩效也随之下降。阅读是老年人生活中一项重要的认知活动，老年人的文本理解能力直接关系到他们自身价值的发挥，而社会人口日趋老龄化，因此探讨年老化对文本理解这一认知任务是否也有同样的影响十分必要。

在阅读中，人们在三个表征水平上对文本进行理解：表层形式(surface form)，文本基础(text base)及情境模型(situation model)。表层形式表征的是文本的精确字词和句法；文本基础表征着精确的文本意义，它是一系列的抽象命题；情境模型是对文本所描述的情境或事件的心理表征，而不是对文本本身的表征，是人们在阅读时所形成的心理模型。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表征的“是什么”，这两个水平是低层次的加工，而情境模型表征的是“关于什么”，它是文本信息与相应情境的一般背景知识经推论相整合的结果，是高层次的加工。

国内研究者对文本理解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但未将其拓展到年老化的研究中，国外研究者较系统地研究了老年人在文本理解的三个不同层次表征水平上的认知加工，取得了一系列有意义的成果。

2　年老化与表层形式加工

Kemper(1987)比较了70～80岁的老年被试与40～50岁的中年被试的阅读能力，让他们分别回忆一系列学过的段落，这些段落由包含单从句的句子和多从句位于左半部分或右半部分的句子组成。结果发现，不考虑句法形式，中年组回忆了65％的句子，老年组对单从句的句子回忆了43％，多从句位于右边的句子回忆了60％，而位于左边的句子只有22％。这个结果与Kemper(1987)的另一项研究都表明老年人在句法加工上的能力下降了，对复杂句法的句子的加工尤其如此。Norman和Kemper等人(1991)在探讨被试对文本的听觉理解上也得到了类似结果，并且发现了年龄组、句法形式与从句顺序三者间的显著交互作用，说明在字词回忆上的年龄差异因句法的复杂性而扩大了。Davis和Ball(1989)还发现年老化不是对语言系统的单个成分(如句法、语义)起作用，而是影响这些成分的相互作用，即同时对这些成分起作用。这些研究说明随着年龄的老化，人们对表层形式水平信息的加工能力在下降。

3　年老化与文本基础加工

年老化对文本基础水平的加工也产生了负面的影响，这在一系列研究中得到了证实。Cohen(1979)探讨了年老化对口语理解的影响，发现相对于获得表面意思，在对理解的整合和建构方面出现了更大的年老化效应，他认为，这反映了获得表面意思，并且同时对它们进行整合和建构的加工任务超出了老年人的加工能力范围。Dixon和Simon等(1982)用青年、中年和老年三组被试研究了信息的水平、输入方式和延迟间隔对回忆的影响，结果表明年轻被试回忆文本材料优于中年和老年被试，不管是立即回忆还是延迟一星期后。他们认为老年被试对文本加工的困难可能与文中的主要命题而不是次要命题有关。

Stine和Winnfield(1988)验证了这个想法，发现老年人比年轻人对文中重要的项目记忆更差。不同的命题在建构信息时并不是同等的重要，有些命题，如细节信息，重要性就较低，而有些对组织信息起着中心作用的命题就更重要，那么老年人对这些命题信息的记忆也应该更好。而实验结果发现，老年人对信息的重要性不太敏感，对重要的命题信息的记忆并不比重要性低的命题的记忆好，尤其是在高密度命题的文本的阅读中。这表明老年人在组织命题上有困难，因此更难记住它们。这些研究结果是与认知资源理论是一致的。当理解需要较多的认知资源，如在复杂句法、高信息密度的情况下，年龄差异就产生了。

上述年老化与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水平加工的系列研究表明，老年被试在这两个低层次表征水平上的加工都有困难，认知操作成绩不如年轻被试。这与以往认知年老化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

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水平的加工是文本理解的基础，对文本理解十分重要，但不论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对这两个水平上的信息遗忘都很快，而且大多数认知心理学研究者认为，文本理解过程就是读者建构一系列多层次心理表征的过程，而一个连贯的情境模型的建构就可以被认为是达到了对一篇文本的成功理解。因此，研究者们更多的关注了对文本理解起关键作用的情境模型，在年老化与情境模型典型的加工过程即：建构、更新和提取等方面进行了系列研究，主要可以归纳为以下三大方面。

4　年老化与情境模型加工

4.1年老化与情境模型的建构

在Radvansky(1990)等早期的一项研究中，为了将情境模型表征与认知加工的速度和工作记忆的影响区别开来，他们用对加工能力要求相对较小的材料来探讨情境模型的形成，材料是有相对简单的句法结构的短句子。采用了Gamham(1981)的研究范式，即比较那些很可能引起同一情境模型的一组句子与引起不同情境模型的句子。例如，有两组句子，其中一组是“女主人从皮货商那儿买了件貂皮大衣”“女主人在皮货店买了件貂皮大衣”，另一组为“女主人收到从皮货商那儿发来的电报”“女主人在皮货店收到电报”，尽管这两组句子的句式相同，但是，年轻和老年被试都更容易混淆前一组中的两个句子。说明在理解过程中被试建构了相应的情境模型，并且在再认时使用了情境模型来引导他们做出选择。

但是，这个研究只是表明了老年人在情境模型水平的加工情况，并未同时验证年老化对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的影响，因而，Stine-morrow(1996)等在一个实验中同时研究了年老化对三种表征的影响，结果表明，年老化对表层和基础水平有负面影响，但对情境模型水平没有影响。

为了考察这个结果对不同文体的普遍性，Radvansky，Zwaan(2001)等又用被试不熟悉的历史

事件做材料，并特别值得介绍的是他们使用了Schmalhofer和Glavanov(1986)的信号检测论范式。在阅读文本后，被试进行再认，有四种探测形式：①字面探测，呈现文本中出现的句子；②释义探测，呈现以不同形式表达的相同命题；③推论探测，呈现文中未提及，但与描述相一致的情境；④不正确的句子。将字面与释义辨别的能力作为表层表征的指标；将释义与推论辨别的能力作为文本基础表征的指标；将推论与不正确探测辨别的能力作为情境模型的指标。A'为辨别力的指标，在表层水平，字面探测被看作击中，而释义探测被看作虚报；在基础水平，释义探测被看作击中，而推论探测为虚报；在情境模型水平，推论探测被看作击中，而不正确句子为虚报。B"为反应偏向也被统计，但不作为主要指标。

实验结果发现，年轻人对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水平的信息有更好的记忆，而老年人对情境模型水平的信息有更好的记忆，即年轻人更擅长于记住文本是什么，而老年人更擅长于记住文本关于什么。此外，对阅读时间的分析还表明，年轻人更受文本表面的变化(引入新的论点)的影响，而老年人更受描述的情境的变化(引入新的实体)的影响。然而，还不清楚这些结果在不同材料上的可靠程度。在随后的实验中，他们将文体改变为虚构性的记叙文，这种文体的改变更多强调情境模型水平，而更少强调更低水平的表征。这个实验得出了与前一实验相同的结果，甚至观察到老年人在一个星期间隔后仍然保持着情境模型水平上的能力信息。产生这种结果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是老年人将更多的加工分配给情境模型；其二是相比老年人，年轻人将更多的加工和记忆资源分配给文本基础。这一研究用相同的被试和同一文本的不同体裁考察了老年人在三个表征水平的加工情况，实验结果更一步证实了1990年以及1996年的研究发现。

4.2年老化与情境模型的更新

人们在阅读的过程中会根据所描述事件的变化进行情境模型的更新，从而形成文本连贯一致的表征。老年人能否像年青人一样有效地对情境模型进行更新呢?研究者从情境模型的空间、时间、目标等维度探讨了这一问题。

4.2.1年老化与情境模型空间维度更新

Morrow(1994)运用空间距离效应(the distance effect)范式，探讨了情境模型中空间维度更新的年龄差异口q。所谓空间距离效应是指对肯定探测的反应时间随着物体的位置和主人公当前位置间距离的增加而增加，这说明了在实时阅读中，读者将他们的注意焦点从主人公当前所在的位置转移来搜寻指代物和更新情境模型。结果发现了年龄和距离的交互作用：两组被试都出现了空间距离效应，但是对远物体的反应时间增加在老年被试中更明显，这说明老年读者为了更新模型使用了与年轻读者相似的分配策略，并且表现出更大的更新效应。

Morrow等(1997)用阅读时间而不是探测任务更直接地检测了更新，并且通过检测提及效应(the mention effect)，更广地探讨了在建构一致的文本表征能力方面的年龄差异。结果表明，年老组的空间距离效应至少和年轻组一样明显，这说明两组被试为了搜索目标指代物和更新情境模型都转移了注意力，两组被试都出现了提及效应。有趣的是，这种提及效应在接下来的理解测试中高出平均成绩的老年被试中更明显，说明高水平的老年读者分配了注意资源来使情境模型中的物体具体化。在两组被试中，随着更新的难度加大，即当未提及物置信息或当指代物体离主人公越远时，都使用了不同程度上放慢阅读速度来更精确地更新情境模型的阅读策略。总的来说，老年被试和年轻被试更新情境模型的策略没有质的差别，而是非常相似的。

Radvanskv，Copland(2003)采用Glenberg等(1987)开创的研究范式也研究了空间维度更新的年龄差异。主要检测与故事主人公有(如捡起袋子)或没有空间联系(如放下袋子)的两类物体的可通达性。对与故事主人公有空间联系的关键物的回答错误率要远低于与故事主人公没有空间联系的关键物的回答错误率。他们认为，与故事主人公有空间关系的关键物处于情境模型的突出位置，因而在记忆提取时较易通达。而与故事主人公没有空间关系的关键物处于情境模型中一个相对不太突出的位置，或者说只是背景，因此通达性差。此外还记录第一句以外的另外三句的阅读时间，结果表明，在没有空间联系条件下阅读更慢，但两种条件间差异不显著。然而，信息与主人公有关时回答的准确率显著高于无关条件，说明有关条件下情境模型中的信息的可通达性更高，并且在老年组被试和年轻组被试中都发现了这一显著差异。这进一步说明年老化并不影响老年人对情境模型进行更新的能力。

4.2.2年老化与情境模型时间维度更新

Radvansky，Copland(2003)还同时探讨了时间维度的更新，他们运用了Zwaan(1996)关于时间维度更新研究所用的实验范式，首先让被试阅读简短故事，每个故事有两个版本：小的时间转换(一会儿后)和一个大的时间转换(一天后)。小的时间转换在当前模型内，不要求对模型有较大的更新；大的时间转换较长，它超出了当前模型的范围，因而更可能解释为标示着一个新的模型的开始，也就需要较大的更新。关键句后给被试一个记忆探测，探测直接指向时间转换句前面一句话中的一个物体(关键物体)，如果被试成功地进行了时间转换，那么在长的时间转换条件下关键物体的可通达性更低。实验结果发现，时间转换大的句子阅读时间长于时间转换小的，说明被试对情境中的时间转换是敏感的，老年被试阅读更慢，这反映了由年老化引起的速度减缓。这说明两组被试有相似的更新效应，并且年老被试更受这种转换的影响。

4.2.3年老化与情境模型目标维度更新

Radvansky等(1998)比较了老年被试和年轻被试更新情境模型目标维度的能力。他运用的是Suh和Trabasso(1993)，Trabasso和Sub(1993)的研究范式。他们让被试阅读故事，接下来进行记忆探测。故事有两个版本：目标失败和目标完成。在目标失败版本中，主人公有个要实现的目标1，但在实现目标1的过程中受到了阻碍。于是出现目标2，并最后实现了。在目标完成版本中，目标1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而实现了。Radvansky在实验故事的两个位置：故事的第二个目标出现之前和第二个目标实现后，探测了中性、完成、失败目标条件下完成目标信息的通达性。不论是实时阅读时间还是探测反应时间的分析都没有发现年龄差异。

这与以往研究结果是一致的，即老年被试和年轻被试更新情境模型的能力是相似的。同时这些结果与Morrow(1994)从空间维度进行研究得出的结果也是一致的。阅读中，当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老年人能有效的降低前面位置中信息的可通

达性，正如本研究中的老年人能降低完成目标信息的可通达性一样。总的来说，Radvansky说明了当更新涉及主人公完成某一目标后，对这一目标信息的通达性减弱时，两组被试在更新情境模型中的目标信息的能力上没有差异。这些数据更进一步的说明尽管老年被试在语言加工的其他水平上能力下降，但对情境模型水平信息的加工能力却较好的保持了。

但值得关注的是，Hammer和Hasher(1992)研究中得出结论：老年被试在情境模型水平抑制不相关信息的能力不如年轻被试。它主要是通过操纵推理的合理性来展开的。首先给被试呈现某种情境，让他做出推理，然后出现另外一种不同的情境。这样，读者需要改变原来不合适的推理，重新解释所描述的情境，也即通过移除不正确的信息使情境模型得到更新。实验结果表明，两组被试都能在故事末尾得出正确的推论，但老年人仍然保持先前不合适的推理。这说明老年被试在认知加工过程中可能将太多不相关的信息保持在一个活跃的状态。

这与Radvansky(1998)的结果似乎是冲突的，具体来说，Hammer的研究中老年被试继续将不合适的信息保持在活跃状态，而在Radvansky的研究中，不合适的信息并没有在老年被试中处于一个更活跃的状态。而且Hasher和Zacks(1988)提出的年老化的模型表明，老年被试在将不相关的信息从当前信息流中加以消除方面不如年轻被试。

Radvansky认为，两个研究的不同结果源于Hammer研究中不相关的信息强度大，而且是错误的，而Radvansky的研究中的不相关信息不能认为是强度大而且错误的。强度大而错误的信息对抑制过程的要求更大，因此更有可能观察到年龄差异。那么老年人在这个水平上所表现出的困难是由文本的“花园路径”或是一种“误导”造成的，因此，一旦老年被试能建立一个情境模型，如果文本中没有误导的成分，老年被试的理解和年轻被试就是一样的。

以上从空间、时间和目标维度说明了年龄对情境模型更新的影响，所有实验基本上得到了一致的结果，即在年轻被试和老年被试都发现了更新效应。并且，在完成这些转换的能力上，没有发现由于年老化引起这些能力下降的证据。这说明，老年被试可能和年轻被试一样对情境中的转换敏感。综观上述年老化与情境模型更新的研究，我们可以认为老年被试和年轻被试在情境模型更新的能力上没有质的差异。

4.3年老化与情境模型的提取

Radvansky(1990)最早涉及老年人对情境模型的提取，从中可以发现，老年人情境模型提取的能力并未下降，而证明情境模型存在并在文本理解和记忆中起重要作用的更典型的范式是Fan效应。Fan效应是Anderson于1974年提出的，它为情境模型的研究开辟了一条新的途径。Fan效应是指在记忆中共享某一概念的事实(Fan水平)越多，提取其中任一事实的反应时和错误率就会增加。如果共享某一概念的事实能被整合进一个情境模型，Fan效应就不会出现，相反，如果它们不能被整合进同一模型，则会观察到Fan效应。

Radvansky等人用Fan效应范式系统研究了老年人的记忆提取。Radvansky和Zacks(1996)发现，老年人与年轻人一样使用情境模型提取事实，在单场所条件下没有出现Fan效应，说明当信息指向一个单一的情境时，两组被试都能将这些信息整合进情境模型，并因此而避免干扰。在多场所条件下出现了Fan效应，而且老年人表现出更大的Fan效应，即老年人比年轻人更易受提取干扰的影响：在多场所条件下，老年人比年轻人出现更高的错误率。对这种更高错误率，他们解释是因为相比年轻人，老年人未完全搜索适宜的信息，产生这种情况是由于更多的信息达到提取阈限，因此使得选择所需信息更加困难，这与年龄抑制假设相一致：因为老年人抑制注意机制的效率减退，因此管理工作记忆的内容比年轻人更困难，即老年人很难抑制有关的但不适宜的联系。

为了证实这一假设，Radvansky，Zaeks和Hasher(2005)运用负启动的实验范式进行了一项研究。他们首先让被试记一系列“某物在某地”的句子，这些句子分单场所条件和多场所条件，同时有1～3个Fan水平，如“盆栽棕榈在电影院”，“盆栽棕榈／橡木柜台在旅店”，“盆栽棕榈／告示牌／可乐机在机场”，“电话机／擦鞋垫／破竹篮在医院”，然后要求被试快速再认，在实验条件下，启动句是“盆栽棕榈在机场”，因为盆栽棕榈也在电影院和旅店，因此三个情境模型被同时激活，从而产生干扰。如果抑制机制起作用，那么旅店和电影院的模型将被抑制。在控制条件下，启动句是“电话机在医院”，最后的探测句是“橡木柜台在旅店”，尽管探测句与启动句物体和地点都不同，但是实验条件下的旅店的模型被抑制，因此抑制机制良好的被试对探测句的反应时应比控制条件下的长，说明出现了负启动。实验结果表明，尽管实验条件比控制条件反应慢，但没有达到显著水平，然而年龄与条件的交互作用显著，简单效应检验表明年轻人出现了抑制效应，而老年人没有，这证实了年龄抑制假说。此外，Radvansky(1999)还发现了Fan效应与抑制效应之间的负相关，即干扰越多，抑制效应越小，然而，对老年人没有发现这种负相关。

5　老年人在不同层次表征水平加工能力差异的原因分析

综上所述，老年人在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两个低层次水平上的理解能力受到了年老化的影响，他们在文本理解中的认知加工速度，记忆能力和抑制能力等都出现了一定的下降，而在情境模型与年老化的系列研究中却发现了老年人在情境模型水平认知加工能力的保持。对于这种差异，研究者主要从情境模型水平加工的特殊性和老年人自身的特点这两个方面进行了一定的分析。

就情境模型加工的特殊性来说，它与图式有着紧密的联系。在文本理解中读者所建构的情境模型是其对文本所描述的某一具体情境的心理表征。图式是一种对过去反应的积极的组织，是典型情境的心理表征，与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水平的加工相比，情境模型的成功建构、更新和提取更有赖于图式为其提供基础框架和结构，并促进读者有选择的分配注意，集中于材料的重要方面。同时，通过多次对文本的理解，形成情境模型的基础，图式才得以丰富和发展。

从老年人自身特点来说，首先，老年人有多次文本理解的经历，形成了丰富的以图式为基础的知识，这使他们更容易同化文本信息，同时也减少了认知资源的要求，而用这些认知资源来建构当前情境的精确的情境模型，或者提高这些认知资源在心理表征建构中的利用效率。但Donley，Snyder 1987年的研究表明老年人和年轻人有相似的图式内容和结构，尽管如此，Arbuckle等的研究表明，和年轻人相比，老年人更依赖图式知识，与之一致的是WiNe，Martin(1986)研究发现，在提取过程

中，老年人更倾向于使用可能性策略而不是精确的提取策略。其次，长期的阅读实践也使老年人在理解中对他们加工的信息更有选择性。从这个角度讲，理解是一种技能，而老年人是更专业的理解者，能够选择对理解重要的信息，更重视情境模型。因此老年人可能更能领会文本的精髓，但同时对故事本身的记忆会更差。再次，老年人产生并且保持更大范围的推论。情境模型的建构过程就是运用已有知识与相应背景知识相结合作出推论的过程。James，Burke等在故事讲述研究中发现老年人所讲述的故事信息性更强、更有趣、质量更高，因此，老年人在阐述他们对故事理解的过程中增添了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推论)。此外，Von Hippie等的种族印象实验表明老年人比年轻人更具偏见，根据文中学生的种族背景推论出更多的信息。最后，老年人拥有丰富的人生经历，在对所描述情境进行精确的心理表征过程中的卷入程度会更高，情境模型水平加工效果因而较好。

6　小结与展望

与以往一般集中于老年人机能下降及其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的认知年老化研究一致，老年人在表层形式和文本基础两个低水平表征上的理解和记忆能力下降。当理解需要较多的认知资源，如在复杂句法、高信息密度的情况下，年龄差异就产生了。但年老化情境模型的研究表明，在情境模型的建构、提取和更新等基本加工过程中都没有发现由年老化引起的下降，这是继发现在晶体智力、基于要点的加工(gist-based processing)和语义激活扩散等三个经验性知识领域内老年人能力保持后，在信息加工领域所发现的老年人又一不随年龄增长而衰退的能力。认知能力是老年人生命质量的重要相关因素，因此这一研究发现不仅对认知年老化甚至对整个老年人各个方面的研究都具有重要价值。虽然目前该领域的研究已取得一定的成果，但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进一步的探讨。

首先，老年人在低层次表征水平上加工能力的下降与以往认知年老化的研究结果一致，但还需进一步确认是认知功能中哪些成分或因素的下降促使了老年人在低层次表征水平的加工任务中的成绩下降。

其次，对老年人在情境模型水平加工能力保持应给予更多的关注，今后的研究还需要进一步检验这一现象的普遍性。分析上述研究可以发现，在年老化与情境模型的研究中的老年被试的受教育水平均较高，而研究表明，教育因素对于延缓认知功能的减退起重要作用，因此，目前老年人在情境模型水平加工能力保持是只针对这些受教育水平较高的老年人还是揭示了老年人认知能力的一般趋势还有待了解。

再次，目前对这一能力保持的潜在机制及相关的影响因素还不是很清楚，研究者们只是作了初步的分析，并未得到可靠的证据。今后的研究还需要大力探讨这一保持能力的实质，即对促使老年人在低水平加工中下降，而在高水平加工中能力保持的具体原因，它如何被用于弥补在低水平加工中认知能力因年龄而产生的下降等问题进行探讨。

最后，了解了老年人这一保持的能力的实质，我们可以对老年人在其他认知任务中的表现进行预测以及为老年人日常生活中所表现的认知尤其是阅读能力的现实状况进行合理的解释，从而采取措施有针对性地对老年人的阅读能力进行干预研究，提高老年人的阅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