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军:述公众所不知的中关村

时间:2022-10-18 07:24:16

被誉为“中国时政作家第一人”的凌志军最近又推出了他的新书《中国的新革命》。

这位人民日报社的资深记者曾在8年里出版了8部著作,而且全部进入畅销书排行榜。他的新书同样受人关注。

4月10日,新书在北京首发。凌志军在首发式上说,他并不期望这本书的描述能和中关村的正史合拍,因为那是历史家的事。

2005年凌志军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要全面地表现出他所熟悉的中关村。虽然凌志军之前的3本书,涉及的微软和联想都在中关村,但是这回不一样,自出生以来就备受瞩目和争议的中关村,其丰富与复杂程度,前者无法相提并论。

他用长达32个月的时间采访了三百多人。

在写作这本书的过程中,凌志军几次跟家人提到,《中国的新革命》是他写得最累的一本书。仅在准备阶段他就看了不少于100本国外和国内描述IT行业的书,包括有关中关村的书。

中关村的复杂就如他在前言中所说:“中关村的包容性之大,是中国任何一个地方无法比拟的,以至它的人物太多,富人和穷人、博士和文盲、外来人和本地人、高官显贵和三教九流,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都有机会在这里谱写精彩篇章。它的事件纷繁复杂:经济问题、政治问题、技术问题、环境问题、社会问题、文化问题、传统问题、意识形态问题、人的本性问题,每个故事的结局都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然而最重要的是,它的故事还在继续,所有人物都是‘进行时’。世界每天都在变化,谁也不能预见他们面对变化将会如何行动。即使你整天生活在这里,要想说清楚一些事情还嫌所知不足。”

新书前后,外界流传他得了脑瘤,他确实病了,只是病情此时尚未确诊。

关于新书,《新世纪周刊》专访了凌志军。

中关村已经不仅是海淀

新世纪:触发你创作这本书的起因是什么?

凌志军:几年来在全球范围持续不断地进行着“中国话题”表述。人们对中国的崛起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甚至提出“这个拥有强大经济实力和不同政治制度的国家会同西方发生冲突吗?”从历史角度看,中关村是中国改革的一个缩影,它的时间延续至今,跨越我们国家全部改革历程。同时,我意识到,我所看到的中关村的一些事情为公众所不知,而公开舆论中很多深入人心的东西,又与它的本来面目相去甚远。于是我便生出一个念头,想把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

新世纪:27年前产生这场“中国的新革命”的内因是什么?

凌志军:中国结束后,人们在生活中希望能有所改变,政治教条有所突破,中国人开始“蠢蠢欲动”。在改变生活状态的期望中,中关村就产生了。

新世纪:中关村的概念怎么界定?它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地理上的概念。

凌志军:是的,一区九园,在它的官网上还有丰台、昌平、大兴的科技园区,已经突破地理的限制。中关村已经不仅是海淀,不过在人们普遍的认识中不会了解这么细。

新世纪:中关村的改革和中国50年的改革是个什么关系?

凌志军:这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整本书都在阐述这个问题。总的来说,它的跌宕起伏与整个国家30年的改革是一致的,不光30年,这50年都是这样的。

“看他在历史上能否留下一页”

新世纪:在你浩瀚的采访内容中,书中的这些历史切片是如何挑选出来的?

凌志军:这些事件的选择没有一个公认的标准。我既不是依据官方的标准,也非一些权威的标准,我只能说是一种个性化的标准。

有些人可能不会同意我写这个不写那个,我只是以一个记者的角度,我个人以为他有意义又好看就选择了,很难说有个一致认同的标准。有些人历史上发挥了作用,后来却出了政治上或经济上的问题,但是他对中关村的历史有影响,我就选择。我更在乎客观事实,不在乎别人怎么理解他。另外就是我有一些个人的角度。

新世纪:你个人的角度是什么?

凌志军:可能是综合的吧。看他在历史上是否对更多的人有启发,他的故事是不是好看,更重要的是我个人认为这段历史上他是否可以留下一页,也许别人不这么认为。完全是个人的价值取向。

新世纪:一般认为革命是颠覆性的,而中国改革是渐进的,用“革命”这个词是从哪些角度考虑?

凌志军:传统上对革命的理解是属于破坏性的。我写的是“新”革命,邓小平曾经说过:改革也是革命。

改革是和阶级斗争、武装暴力不同,所以我强调它是新革命。现在40岁以上的人,一谈到革命,都会想到暴力、什么,我的想法正是想吸引他们回想过去的年代,不要忘了,所以我说新革命。不光是新,还拿今天与昨天加以对比,一对比就能看到:没有发生暴力,但在体制上是颠覆性的,破坏旧东西和产生新事物同时出现。

中关村这些制度和体制的最大突破,都是打破旧的才能创造新的。

问题根源在中关村之外

新世纪:中关村这个科技园区成功以后,对国家全局上的政策制定有什么影响?

凌志军:中关村当初是自发地、创造性地产生的,无论在商业还是金融上政府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在这个过程中政府也学聪明了,以前也办过些蠢事,整个国家也是这样进步的。

新世纪:就你对中关村的观察,它目前最大的隐患是什么?有人提到说“没技术”、“长不大”、“恶性竞争”、“信用危机”、“人才流失”、“商气太重”等等,你怎么看?

凌志军:这些问题跟整个国家的问题是连在一起的,创新推动力不足,金融市场化程度很低,商业秩序混乱,也包括假冒伪劣商品的存在。

中关村问题的根源发生在中关村之外,它不是世外桃源。

我认为中关村往前走最大的问题,还是要跟西方先进的技术、制度、经验融会贯通,这样的工作做得好一点,进步就会快一点;做得差一些,进步就会慢一些。无论以什么方式往前走,它都不会死,总之,是进程的快慢问题。

新世纪:中关村的发展主要是政府驱动还是市场驱动?在中关村的改革发展中,如何评价政府和企业各自的作用?

凌志军:我认为民间的力量正在成为主导力量,政府服务的色彩更多一些。有些事情政府起的作用大,比如街区改造。长远来看,民间显得更有力,经济推动还是靠民间的力量。

新世纪:中关村下一步改革的重点是什么?

凌志军:最大的希望还是在海归,他们能带回来一些先进的科学理念和技术手段。

新世纪:中关村的“革命”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凌志军:我认为到目前为止,真正地进入到了学习硅谷的那一套。学习硅谷说了20多年,到最近四五年硅谷的东西在中关村才开始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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