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雪一夜泪 郎才女貌终相配

中图分类号： J971.4 J9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0992（2011）01-0100-01

1982年1月，河南电影制片厂将我的恩师、著名曲剧表演艺术家王秀玲的代表性演出剧目《风雪配》给搬上了银幕。这部戏曲电影艺术片随着拷贝的大量发行，在全国各地以及海内外广为放映，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反响，为宣传河南曲剧艺术、扩大河南曲剧在全国的影响与传播起到了一个十分积极的推动作用。当历史的车轮行进到2010年，时隔已有二十八年之久，我打开电脑在百度中搜寻到了这部电影戏曲艺术片的视频资料。一幕幕真实美感的画面映入眼帘，一段段优美熟悉的唱腔灌入耳畔，一部曲曲折折、真真假假、妙趣横生、峰回路转的故事情节印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之中。这一切都令我入迷、使我陶醉，戏曲电影艺术片《风雪配》可谓河南曲剧发展史上的上等佳作，其艺术魅力随着时光的流逝越发久远、无穷无尽哉！

此片颠覆了河南曲剧《风雪配》舞台剧中采用的正叙手法，而是独具匠心地改用倒叙为主、正叙为辅的叙事手法来讲述故事，这种形式既新颖别致又达到了电影与戏曲的完美组合。电影版本的《风雪配》一开始就是颜俊十分恼怒地拉着表弟钱青在击打堂鼓，他上得堂来状告钱青冒名顶替骗了他的妻子。知县尚未问案，高赞又拉着尤辰击鼓告状，他状告尤辰与颜俊合谋骗了他的女儿。这样的开头，给观众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悬念，引导观众期待故事的前因的揭示。只见知县捋着胡须疑问地念道“怎么一场风雪？”然后开始推出片名和演职员名单。接着用大量的篇幅在倒叙着故事的发生与进展。当故事倒叙到钱青与高秋芳拜堂成亲进入洞房之时嘎然而止，画面回到了公堂审案之中。只听知县猛拍惊堂木，怒斥钱青唱道“你休要巧言折辩，入洞房胆大包天。张冠李戴把新娘骗，暗室中自有天鉴。大堂口明镜高悬，你可知我铁面无私执法如山。”县令的这番训斥，首先是要给观众制造一个悬念，即这个“糊涂官”会不会判定钱青有罪，再将高秋芳判与颜俊为妻？第二是起到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即引出高秋芳叫她来回答洞房之中钱青有无做出“非礼”之举？面对知县夫人的温和盘问，高秋芳含羞带辱地讲出了洞房之内所遭遇到的无端冷遇。“洞房”一幕又是以倒叙的形式来讲述的，最后又拉回了公堂开始正叙故事的结局。钱青知错能改的态度和温文尔雅、高尚的道德情操感动了知县，知县唱道“钱秀才是个好样的，衣不解带古来稀。风雪为媒我作证，郎才女貌正相宜。”包袱到最后终被揭开，知县不是糊涂官，而是一个主持正义的大清官，他判决颜俊败诉，钱青与高秋芳婚姻合法。故事以大团圆来结束！

影片中使用了不少具有文学采和韵律动感的剧词，增强了这部戏的文学性、艺术性和

鉴赏性。例如：主人公高秋芳在丫环春红的陪伴下赴庙院进香途中路过江边的两句唱词“和风荡荡艳阳暖，莺声呖呖柳含烟。”精美唱词配以优美的旋律和美丽的画面，反衬出了高秋芳天生丽质的自然之美，传达出了她对大自然的无比热爱、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向往，词美、曲美、腔美、人美、景美，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人物刚一出场，就给观众带了了审美的愉悦，叫观众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纯洁的青春少女。再如，高秋芳在绣阁推窗观景、书案画画时的一段唱“昨夜晚听帘外细雨洒窗，今日里紫燕斜双飞画堂。庭院内红湿绿染香雾生，端怕是瘦损了魏紫姚黄。展素绢且画下娇娜的模样，画到这逼真处憔悴了红妆。虽然是年年岁岁花相似，怎奈我虚度了三春韶光。”这几句唱词，融情入境，情景交融，美妙至极。细雨洒窗，燕飞画堂，红湿绿染，香雾生起，百花瘦损，这些景象有几许的感伤、凄凉，配以优美凄楚的河南曲剧闺门旦唱腔旋律和表演手法，映衬出高秋芳的抑郁之情，好不伤怀与哀怨，传递出青春女子对爱情的渴望而不及的无端苦恼与愁闷，刻画出了高秋芳的冰清玉洁和内向品性以及多愁善感，丰富了人物的艺术形象。景伤、曲伤、腔伤、情伤，构成了一幅秋伤图。

影片在曲曲折折、真真假假、妙趣横生的故事情节和细节中塑造出了几个性格迥异的艺术形象。高秋芳是一个美丽大方、冰清玉洁、性情孤傲、内向文静、心地善良、追求完美、渴望爱情、热爱生活、活泼大胆的青春闺阁秀女的艺术形象。恩师王秀玲为了更好的塑造与刻画这个人物，她以闺门旦应工，兼有花旦的成分，可以说创造性地开创了河南曲剧史上闺门花衫的表演行当。在全剧中，高秋芳不论是江边行走、庙院进香、遭遇纠缠、观景伤情、泼墨作画、公堂回话，尤其是重点场次“洞房”一折均以闺门旦应工，在宴席会文、待嫁遐想、拜堂成亲几个情节是以花旦应工。例如，在“宴席会文”片段，高秋芳的表现很是活泼灵动、大胆机智。高赞对蒙在古里前来会文满腹才华的钱青很是满意，高夫人看到钱青一表人才时也是点头称赞。高秋芳一门心思要寻找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为此她差定丫环先是送上画卷要钱青增写诗词，当她看到丫环送回的画卷后，仔细鉴赏增写的诗词很是满意，然而这次试探她还是不放心，心生一计穿上丫环的衣服来到前厅抢过菜肴端在酒宴上。她羞涩地、大胆地偷看了一眼钱青，果然是相貌端正，心中甚是喜欢。为了考察钱青的文才，她借老夫人之口，以牡丹为题，出了两句词“国色饮醇露，偏到晓时绽春蕾。”钱青一时为难，对不上来，高秋芳很是失望。这个细节主要是表现高秋芳为了追求到完美的爱情敢于冲破封建礼教大胆地、机智地“偷香”情郎，同时还表现出了她惊人美貌之外的超人才学。钱青无意之中碰到了酒杯而对出了下两句词“天香染青衫，愿向人间送芳菲。”高秋芳被钱青的才华惊呆了、倾倒了，立即就爱上了这个有才有貌的秀才。在“洞房”一折，主要表现新婚燕尔的高秋芳面对新婚丈夫的那种羞涩之情、关切之爱、怨恨之态，同时还注重表现代人骗婚的钱青此时此刻十分矛盾的内心斗争和坐怀不乱的高尚情操。两个主人公的性格在曲折迂回的情节进展中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现。这是一个重点戏，耐人寻味、发人深思。心中有愧的钱青不敢进入罗帷帐掀起高秋芳的盖头完成花烛之喜，他只得依案夜读，其内心世界犹如波涛翻滚，但却表现地若无其事。初为人妻的高秋芳，左等右等不见新郎来揭盖头，不免有些心急，但她又是那么地娇涩，因此高秋芳唱道：“谯楼上一声声更鼓响亮，掀罗帷趁灯光偷看新郎。灯光下与白天大不一样，好一似左金童下了天堂……”。高秋芳以为钱青也和自己一样过于矜持，于是拉钱青入罗帷帐，但被钱青躲开了。高秋芳再次拉钱青，钱青依然推脱。第三次拉钱青，钱青把衣服绑在椅子上。三拉三推之中，完成了角色性格的塑造与刻画。

影片在精心塑造高秋芳完美的艺术形象的同时，还较为成功地塑造了钱青、颜俊、尤辰、知县等次要角色的艺术形象。例如，钱青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一介书生，他学富五车、颇具才华，但却是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然而，可喜地是他的性格是在不断发展变化。当他意识到自己无有原则性地顺从，其结果害了高秋芳的一生幸福，他最后决意不顾前程将事情告诉了高秋芳。也正是因为他的善良和敢于承担责任的所作所为，为自己赢得了真挚美好的爱情，更使观众也爱上了这个憨厚淳朴的读书人。颜俊是一个富豪之家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他是一个十足的流氓、无赖，他为了能得到高秋芳，不惜使尽一切卑鄙的手段：大街上公开拦截、死追活赶；在母亲面前耍性子，威逼表弟替亲，给表弟下跪哀求其代己迎亲，公堂上恶人先告状，黑白颠倒，胡搅蛮缠。尤辰是一个市井小人，为了回报颜俊给他的那点好处，他心甘情愿地当奴才和狗腿子。他带着钱青到高府会文、迎亲。两次行动，他都是左右逢源，只不过第一次，他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第二次却是阴差阳错、弄假成真。他为虎作伥，给颜俊出点子、设计谋，公堂上装腔作势做假证，最后搬起石头砸住了自己的脚。知县是一个看似糊涂，其实是十分清廉的一个官员。他一开始接案，被颜俊蒙蔽，所以要斥责钱青不义；接下来又接到高赞状告颜俊、尤辰合谋骗婚时，才知道了事情的复杂性，于是开始认真追查起来；最后了解婚事的真实内幕后，先惩罚了恶人，后为高秋芳与钱青做主，完成了一对新人的金玉良缘。

这部戏，格调高雅，故事曲折，情理感人，人物性格鲜明、丰满，唱腔优美，表演真实，画面精美，是一部难得的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