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贺岁电影模式探究

［摘 要］ 冯小刚作为中国现今主流电影的代表人物，其巨大的成功有目共睹，冯氏贺岁电影已经成为其特有的招牌。身为当今中国电影市场消费者最多的电影导演之一，冯小刚的贺岁电影在故事结构、人物设置、语言表述等方面都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模式，故事的荒诞与可信，人物的狡黠与可爱、语言的戏谑与哲理，上述看似矛盾的因素都在电影里并存，并带有鲜明的冯氏幽默特色。

［关键词］ 冯小刚；故事；人物；语言

冯小刚作为中国现今主流电影的代表人物，其巨大的成功有目共睹，冯氏电影已经成为其特有的招牌。从《甲方乙方》到《天下无贼》，到《非诚勿扰2》，冯小刚的贺岁电影几乎都是让观众笑着迎来新的一年。回顾冯小刚的电影历程，从《甲方乙方》到《非诚勿扰2》，冯氏电影不仅没有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反而让“冯氏贺岁喜剧”成为人们每年的期待。

一、冯氏故事

电影的根本任务是叙事，即讲述一个“微言大义”的故事。自古以来人类便为故事的魔力所吸引，从中国的《山海经》到希腊神话，再到阿拉伯的《一千零一夜》以及印度的《摩罗衍那》无不是讲述令人着迷的故事。冯小刚深谙故事的魅力与中国观众的欣赏心理，力图通过电影讲述一个观众看来新鲜而又记忆深刻的故事，他所面对的观众不仅仅是精英，更多的是普通的市井百姓。早期的冯氏电影，故事都具有调侃和梦幻色彩，结尾都是标准的大团圆。这些都非常符合中国普通大众的传统审美心理。

如《甲方乙方》开办好梦一日游公司，为每个人圆梦。影片中七个故事，就是凡人的七个梦。每个梦都关照出现实中个体的尴尬与渴望。若仅限于此，故事似乎缺乏“大意”。影片最后一个梦，姚远和周北雁将新房让与身患绝症两地分居的无房夫妻，圆了他们一生的团圆梦。这个情味深长的收尾，赋予影片更为动人的魅力，观众在这个温馨的助人之义举中受到精神的陶冶，从而完成了从简单的个体满足到精神升华的历程。

后期的冯氏电影，因为刘震云的加入，故事开始慢慢转向社会存在的普遍问题。影片侧重内容和思想以及现实方面的意义，注重用局部的社会现实来批判现实和反思现实，影射社会的普遍理想。

通信技术让现代人的信息生活日益色彩缤纷，既能成全私欲又能泄露私密，名主持人、大学教授都逃不过欲望的诱惑并最终为欲望所累。《手机》借用手机这一普通的社会信息传递载体来透视当代的社会现实和人的情感体验，所表达出来的对于人性的思索十分深刻。 开头导演使用了对比的手法，产生了强烈的艺术反差。“牛三斤，你的媳妇叫吕桂花，吕桂花让我问一问，最近你还回来吗？……”片头这段唱词响起时，观众都以为导演是要讲述一个“”时代或更早之前的故事，而导演突然将镜头对准了时下的芸芸众生。在严守一和费老心中留下的是对已逝去的一个纯真时代的追忆。在极度艰苦的社会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真情传递弥足宝贵，就是给爱人打个电话也要翻山越岭，也心甘情愿，尤其是对于体会了时代转变和社会迁移的严守一这代人。但是严守一的侄女却打破了他的记忆，她说母亲根本就不记得严守一和自己去打电话的事情，而是和另外一个人去的。在这一点上，与其说严守一对自己的历史记忆产生了误差，倒不如说是他对自己情感记忆的再造。“回家”就在这个意义上达到了从现实层面到精神价值层面的完满统一。在社会现实和情感现实下，他试图通过对情感记忆的再造而构建一个情感的家园，所以在影片的开头和结尾，那段著名的唱词达到了首尾呼应的效果。“牛三斤，你的媳妇叫吕桂花，吕桂花让我问一问，最近你还回来吗？”导演就是通过这种艺术手法，让观众在婉转悠扬的民歌曲调当中，不仅达到对电影整体的圆满体验，而且体会到更深的人生体验和历史情怀。

《天下无贼》中，虽然全片的主角是贼，但影片从一开始就是贼婆希望浪子回头走上正途，善良的傻根感化了她，希望丈夫能一起与她改邪归正。冯小刚在结构故事时，给了贼婆变善一个主观上的动机――怀孕。一个新生命的孕育，一个对新生活的期盼，一个对平淡生活的向往，这成为一个契机。在情节设置上，傻根的出现，更是贼婆变善一个强大的动力。《天下无贼》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善良人遇到江洋大盗，最终淳朴的真实战胜了虚伪的狡猾，天下的贼全部落网。这一切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童话，但是冯小刚把这个童话讲述得很是圆满，至少观众看后充满了感动。这就是导演在影片中反复强调的降魔杵所起的作用，它所代表的是藏传佛教，一种终极的善恶观的象征。这种视角符合大多数中国普通百姓的世态心理。所以，尽管故事几乎接近于天方夜谭，观众仍然兴致勃勃地又一次认同了冯氏故事。

二、冯氏人物

“铁打的葛优，流水的女明星”。这是观众给冯氏电影下的定义。葛优已经成为冯氏电影的另一个招牌。虽然每年都演贺岁片，但是年年都能演出新的花样。

一是从调皮捣蛋到向善的回归。纵观冯氏电影主人公，尽管多是平民草根人物，但是大都聪明、诙谐，小错不断大错不犯，不断挑战传统而最终皈依人类向善的本性。《大腕》中，临时雇用的摄影师尤尤恪守诺言，筹划为“必然去世”的泰勒导演办一场“喜丧”，由于没有金钱，陷入朋友王小柱的贪欲圈子，几经周折后真诚守诺的他与漂亮的导演助理露茜日久生情。最难能可贵的是，《大腕》在不影响娱乐的前提下，对拜金主义、形式主义及虚假广告现象进行了讽刺式的批判，使冯式幽默多了对社会丑恶现象的揭示和鞭挞。 “什么叫成功的人士？成功人士就是什么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不求最好但求最贵！”一时之间便成为人们的口头语。其中一场讽刺形式主义的戏构思绝妙，是冯小刚电影中的经典。一帮专以“广告策划”骗吃骗喝的混混们，居然在一个类似议会大厅的场合里认真讨论着子虚乌有的葬礼举办形式，而且那规模那气派，竟严肃正经得就像某大机关的年终总结会，甚至连会议厅的沙发和痰盂摆放的位置都不差分毫。还有将哀乐加快三倍的速度即成了乐哈哈矿泉水的广告曲，类似的虚假广告制作过程，在《大腕》里被演绎得极为精彩。尤尤和王小柱发现泰勒并没有必然地死亡而是健康地活着，在极度矛盾的压抑下，进入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接受了电疗的尤尤贴着露茜的耳朵说“王小柱是真疯了”，这无疑也是冯小刚对一些人的辛辣讽刺。在影片中，我们也随处可见传统的善良对人性的召唤，尤尤一直在表示自己只是为了履行诺言，而非贪恋钱财，把办葬礼的钱挣够，多余的就捐献出来。露茜对尤尤也是从一开始的不屑逐步转化为存有好感、信赖直到最后的爱。

二是对于人性的弱点毫不掩饰。惟其如此，冯氏人物才更加真实可爱。比如在《甲方乙方》中，主人公献出自己结婚用的新房给一直想团圆的夫妻。让出之后姚远自己又开始心里嘀咕，自己到底说的是不是“借他们房子”，丝毫不掩饰自己人性的弱点。《手机》中严守一对于自己的人性弱点也有清醒的认识，当自己都对自己的情感更加怀疑、自己都觉得自己理想堕落的无望、自己都觉得自己一步步陷入谎言的海洋、自己都对自己的家人更加愧疚的时候，身心憔悴的严守一把自己的手机丢在奶奶葬礼的火焰里。可是他以为抛弃手机就可以重生了吗？他已经无家可归，现实中的家因为自己不负责任已经失去，而回忆中的情感家园也已经被侄女的一句话破灭。严守一，这个意为真正守护着一个生存和生活的理想的名字并不能束缚住天生不安分的心，生活的残酷就在于它迟早会戳穿任何人的谎言，到最后谎言的占有者只会发现谎言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自己。在《甲方乙方》中，一开始就借着圆梦的主旨从情节结构、矛盾冲突中张扬颠覆的野心。书摊老板成了巴顿将军；胖厨师成了视死如归的烈士；大款变成破衣褴衫的乞丐；从未受过苦的丈夫当了地主家的长工；屡遭失恋打击的青年被异国的公主爱慕，这些荒诞不经的故事一个接一个上演，不仅充斥着黑色幽默，同时更彰显着人性的欲望与脆弱。

三、冯氏语言

一是探索大众能接受的小众幽默。在冯式影片中，北京方言与政治语言的运用是最大的亮点。用政治语言来作为调侃的笑料，在我国恐不多见，《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中，主人公用地道的京片子戏谑起政治语言，这种特有的搞笑方式也成为冯式搞笑的专属标签。最经典的当属《不见不散》中，葛优教美国警察学习汉语：“首长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高呼政治口号，正是冯式电影的幽默特点。在美国的北京人向当地执法者灌输我国的政治教条，在特殊的话语环境中立即产生了强烈的对比，使人们忍俊不禁。

因为冯小刚的早期合作者是王朔，王朔的标志语┭浴―北京调侃和一些革命语言反讽式的运用成了冯氏作品的搞笑标志。这在一定时期取得了成功，但冯小刚很快意识到，虽然这些话在纯粹的语言上没什么障碍，但只有深刻经历了那个年代的一部分人，才有相应的接口，才听得懂这种语言，能真正体会到伪崇高、伪庄严被颠覆之后的讽刺意味。如果观众没有经历那段历史，没有某些特定的记忆，这种搞笑和喜剧效果就会遭遇小众幽默语言的障碍。比如《甲方乙方》就存在着这样的问题，葛优在女明星退出演艺圈的新闻会上说“她已经不咳嗽啦！”能会心一笑的观众，实属小众。这句台词的出处：列宁生病后，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都关心他的病情，以至于他的病情进展要每天派人给大家汇报，直到一天，汇报的人兴奋地说“他已经不咳嗽啦！”这样的问题在早期的冯氏电影中比比皆是。

二是实验打造大众幽默。把冯小刚和刘震云携手打造的大众幽默，说成社会幽默更为恰当。眼光放在了当今社会的突出问题上，手机带来的信任危机以及贼给人们带来的恐慌和精神麻木。在这些大众都了解和关心的问题上找切合点，开创新的幽默语言。《手机》中“审美疲劳”“做人要厚道”，一时之间，成了大众的口头禅。冯小刚也从北京腔转到四川方言；《天下无贼》更是河北话，陕西话大串烧。“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非诚勿扰2》中“婚姻怎么选都是错的，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帝王般的享受，就是把脚当脸伺候着”等，看似调侃的白话，或折射众生心态，或埋藏人生哲理，所以，几乎每一部冯氏贺岁片公映后，都有一些台词为观众所津津乐道，甚至一度成为大众流行语，这也进一步表明冯小刚尝试打造的大众幽默得到了受众的认同。 所以，冯小刚成功地开创了别具一格的冯氏语言。冯氏语言也成为冯小刚贺岁电影一个醒目的幽默标签。

综上所述，冯氏故事、冯氏人物、冯氏语言，三者融合，正像作家刘震云所说，冯小刚开创了中国电影的另一种话语系统和叙述方式。

［参考文献］

［1］ ［加］安德烈•戈得罗，［法］弗朗索•瓦若斯特.什么是电影叙事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 金龙晟.票房大腕 冯小刚［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5.

［3］ 冯小刚.我把青春献给你［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3.

［4］ 尹鸿，唐建英.冯小刚电影与电影商业美学［J］.当代电影,2006(06).

［作者简介］ 傅国春（1970― ），女，河北保定人，河北大学硕士研究生，保定学院信息技术系编辑，主要研究方向：影视艺术及新闻传播;赵然（1974― ），女，河北保定人，河北大学硕士研究生，保定学院信息技术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影视艺术及新闻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