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宋明理学二程的性本思想

时间:2022-10-15 01:46:08

略论宋明理学二程的性本思想

摘要:二程是北宋理学的奠基人和洛学的开启者。明道和伊川二人在中国儒学的发展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性本论”是二程思想的特色之所在,也是其哲学思想体系中及其重要的组成部分。但由于二程的性格差异以及思想形成时间的长短不同,二程在其哲学理论的各个方面都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同。

关键词:程颢 程颐 性本论

一、程颢的性本思想

自先秦以来,对于人性善恶的问题各个朝代的思想家们都进行过讨论。二程性本论思想在继承传统儒学的思想基础上,又构建出了其富有特色的思想理论,诸如“性即理”这一命题,在整个北宋理学的发展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在北宋诸儒中,对后世产生了相当深远的影响之一的就有程颢论“性”的学说,这在其整个哲学思想体系中有是极富特色的。《二程遗书》卷一云:

“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为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以不是性也。”[1]

“生之谓性”最初是是告子提出的说法,但程颢(明道)赋予了它新的含义。告子的“生之谓性”是指人生而具有的自然本质,他认为人性是无所谓善和恶的,善恶都是后天作用来的。程颢“生之谓性”融合了孟子的性善论,以及《易传》的“继善成性”和《中庸》的“天命之谓性”。他认为,告子并没有看到人在出生之前就存在的更高层次上的性,也就是天命之性。他只看到了在人生之后才产生的性。换言之,告子只认识到了“生之谓性”,而没有认识到“天命之性”。程颢则认为,在人生之前,无所谓性善或者恶,都是善的,这种是本然的天命之性。而伴随着人生之后,表现出了具体的“性”,有生才有性,这就是所说的“生之谓性”。

“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其字面意思是说在人生以后,在其现实生命中,性不离气,气不离性。“即”是不离的意思。对于程颢关于性的认识,我们又需要对气禀问题有所理解。在他看来,人禀天地之气而生,人受天命之性是至善的,但受气禀影响的过程中有清浊之分,即有气的“精一”和“杂糅”的区别,导致善恶的不同,而并不是说性中原本就有善恶之分。《程邵公墓志》云:

夫动静者阴阳之本,况五气交运,则益参差不齐矣。赋生之类,宜其杂糅者众,而精一者间或值焉。以其间值之难,则其数或不能长,亦宜矣[2](卷四)

这段文字大多数学者理解为程颢对于气禀清浊及“精一”和“杂糅”的解释。这里所指的善恶很显然不是指封建伦理道德层面上的善恶,而是说气的“精”和“杂”的不同。人继承发扬了中正精一的气,那么就是善;反之,如果气有所偏或有所杂,则视为恶。这里的恶只是过或者不及而已,即所谓“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为之性也”。

程颢又说:“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3](卷一)他用水来作比方,说天命之性像高山清水一样清澈,但在流经过程中受外界气的影响以后,有的水仍然清澈,而有的则变得浑浊。但是清水是水,浊水也是水,换言之,善性是性,恶性也是性。

明道又说:“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然“恶者非本恶,但或过不及变如此。” 又说:“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 [4](卷一)水在河流中,无论是“清”还是“浊”,都不是水中原本就存在的相对之物。因此,水之所以清,是因为它本来就清;性之所以善,是因为它本来就善。由于人生受气禀影响,所以人有生而为善,有生而为恶。但恶并不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正如浊水是由于泥沙混入,澄清过后,浊水自然可以恢复清澈。所谓的恶都是后天衍生而来的,这种后天的恶是可以改变的,而改变的途径就需要通过“澄清”的方法。有的人性虽恶,但通过努力的修养,将气禀中坏的影响去除,变恶为善。程颢说,我们需要将浊水澄清并不是说另取清水替换,也不是说放弃浊水,而只是将浊水澄清变回原始的清水:“若无所污壤,即当直而行之;若小有污壤,即敬以治之,使复如旧。” [5](卷一)

对于人“性”而言,也并不是说替换好(善)性,或者鄙弃恶性。人们所要做的单只是顺从自己的本然之性,让自己的本然之性呈现。通过“内外两忘”,才能自我超越。在对待外界的所有人或者事物中,都应该摒除杂念,心如明镜般,做出正确、恰当的反应。

二、程颐的性本思想

“性即理”,是二程性本论思想,乃至其整个哲学思想中最为重要之处。实际上,这一思想出自程颐(伊川)。伊川作为理学的创始人,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思想,就是用儒家的“理”来规定人性,提出“性即理”之说,发展了儒家的性善论,形成了理学富有特色的人性论 [6](173页) 。

程颐说:“性即理也。所谓理,性是也。天下之理,元其所自,未有不善。”[7](卷二十二上)伊川认为性就是理,“性”指的是“天命之性”,无不善,结合历史史实,不难知道其“性”具体指代的就是儒家所说的伦理纲常。“仁义礼智信,于性上要言此五事” [8](卷十五),伊川说这些均指“人之本性”。

“生之谓性”,与“天命之谓性”,同乎?性字不可一概论。“生之谓性”,止训所禀受也。“天命之谓性”,此言性之理也。今人言天性柔缓,天性刚急,俗言天成,皆生来如此,此训所禀受也。若性之理也,则无不善,曰天者,自然之理也。[9](卷二十四)。

如果说明道(程颢)没有完全将“生之谓性”和“天命谓之性”区分清楚的话,那么伊川则把这两点严格区分开了。有的学者则认为伊川性本论思想是性二元论,其二元论一种是 “天命之性”,也就是“极本穷源之性”;另一种则是“生之谓性”的“气质之性”,也就是人在生之后的性[10](第270页)。伊川认为,孔、扬“亦不知性”[11](卷十八)。这样说的原因是因为孔子所主张的“性相近”,杨雄所说的“人性善恶混”都只是停留在“气质之性”的层面,而不是最根本的“性”。

对于“天命之谓性”中性的善恶问题,伊川继承了孟子的性善论观点,认为从人性的本原来说,人性是绝对善的。那么,我们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人性中恶又是什么呢?是如何产生的呢?伊川说:“性之不善,而有不善者才也” [12](卷十九)。人“性”皆善,而“性”不善都是后天产生,受“才”的影响。这里,伊川提出了“才”的概念问题。“才”即伊川先生所说的“气质之性”,“生之谓性”指的是人的“气”;而“才”(材)的意思是指材料,即材质,两者合起来就是气质的概念[13](第113页)。程颐又说:

“性出于天,才出于气;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

“才则有善于不善,性则无不善。”

“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禀其浊者为愚。”[14](卷十九)

“才出于气”是说才由气中生。才的好坏,清浊是由气决定的,气清则才清,才清为正,性善;才浊为杂,性恶。世上的贤者和有德之人,所禀得的才清、性善;他们的所作所为也都是符合道的,同样也符合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原则。虽说 “才清”为善,才浊也恶,但并不是绝对的,无法改变的。伊川说:

除是积学既久,能变化气质,则愚必明,柔必强。[15](卷十八)

禀得至清之气生者,为圣人;禀得至浊之气生者,为愚人。……然此论生知之圣人。若学而知之,气无清浊,皆可至于善,而复性之本……孔子所言上智下愚不移;亦无不移之理;所以不移,只有二:自暴自弃是也。 [16](卷二十二上)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伊川和明道一样,都认为人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修养,由浊变清。就像水一般,清水是水,浊水也是水,浊水可以通过澄清变回清水。只要人坚定不移的努力,不自暴自弃,都是可以通过努力向善靠拢,最终都会成功。

伊川所主张的修养方式是“敬”。伊川气质方刚,严肃整齐,犹如孤峰峭壁,一生严于律己。他认为这样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长久的修养变成习惯,那么自然而然地,邪念、不好的性都会减少,天命之性也最终恢复。“主一无适,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气。”“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如是则只是中;……存此,则自然天理明。” [17](卷十五)。另外,伊川认为外在修养是指举止容貌的整齐严肃,而内在修养则是“主一”。“主一”的最终结果也是达到天命之性恢复。人的行为恢复到善的层面,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来说,就是行为处事都须符合儒家伦理道德原则。

正是由于明道和伊川在对于如何修养从而追求内心“真理”的不同,不少学者因此认为,这正是后来明道被称为陆王“心学”的开端,伊川被称为朱熹“理学”的开端的原因。明道强调“敬乐合一”的内心直觉和体验,而伊川则主张整齐严肃与“主一无适”,强调要从这两方面同时约束自己。在陈来先生所著的《宋明理学》以及劳思光先生的《中国哲学史》都是持这样的观点。这些说法在整个道学思潮的发展中,不失为一家之言。

在性本论的问题中,伊川坚持性二元论这一观点,在其文章中都得以体现的。那么,其二元论的思想在具体的事物中又是如何体现的呢?性与情和心的关系有是怎样的?伊川认为性,气存于人心之中,而在现实中则以性,情的方式体现。按照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的观点,道德理性为体,心理活动为用,因此,随着人生气禀客观理性就转化为心的体用动静关系;性为心之体,情为心之用,性静情动[18] (第549页) 。

程颐说:“性之本谓之命,性之自然者谓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 [19](卷二十五) “心”是天命赋予给人的载体,“性”是天命之性,也就是天命所赋予的,天命之性是通过人“心”来体现。这就是“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的含义。“心”是一种思维器官,是一座桥梁,连接了“性”和“情”,而“情”也是“性”通过“心”表现出来的,就像朱子所说的一样:“性便是许多道理,的之于天而具于心者。发于智识念虑处,皆是情。” [20](卷九十八)再者,伊川又用谷种比喻了心和情的关系。“心如谷种,其所具有之生机为性,而其发生则为情”。[21](卷十八)。也就是说,种子之发生(情)是生机(性)引发,但生机不能够自己发生,必须借种子(心)而发生,正是由种子之活动,生机才得以发生[22](第97页)。

作为宋明理学的奠基人,程颢、程颐两兄弟的思想有相同之处,也有其各自不同之处。他们创建的以“理”为核心的哲学体系, 深深地影响了后世理学的发展,尤其是“性 理”这一命题丰富了儒学关于人性论的哲学模块。以后的儒者或是儒学大家也都基本遵循着以“理”为基本思想思路,传承和发扬理学,直至朱熹时期最终实现了理学发展的顶峰,而二程对于儒学本体论思想的论证也得以最终完善,并一直影响后世。细析二程本体论思想,对我们继承传统文化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学习宋明理学也是十分必要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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