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绳子,两只蚂蚱

如果把当下的户籍制度比作一根绳子，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发现，上面拴着诸多形形的蚂蚱。现在我要说的是其中的两只：异地高考和楼市限购令。

如果给2012 年的高频词汇做一个排序，“异地高考”这个词组恐怕要名列前茅。原因无他，在现有户籍制度下，上亿人口的大流动，导致众多随迁子女陷入升学困境，异地高考能否施行，事关教育公平，事关众多学子的切身利益，舆论备加关注，也就不足为怪。令人欣慰的是，在舆论与中央政府的推动下，各地已经陆续出台异地高考方案，虽然现有的方案未必能惠及每一个相关者，更不可能实现绝对公平，但是，这已经十足是一个巨大的社会进步。

现有户籍制度已经行之有年，想来这个制度对于社会管理者来说，其管理的便利性和有效性不言而喻。然而，在人口的大迁徙、大流动日益成为社会常态的今天，这个户籍制度本身所隐含或衍生的地域歧视、身份权利不平等与社会自由度受限等问题，也愈加突出。异地高考之所以成为一个问题，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佐证。虽然户籍制度改革的呼声日渐高涨，但是迁延至今，实质动作并不大。我估计，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恐怕在于，兹事体大，不可轻举妄动。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从另外的角度入手，一点一滴地消解现行户籍制度本身所隐含或衍生的地域歧视、身份权利不平等与社会自由度受限等弊端。就此而言，异地高考问题在一定程度上的解决，又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佐证。

这还只是事情的一个面向。同样是拴在户籍制度这根绳子上，楼市限购令完全呈现的是另一副面貌。用当下时髦的词语来表述，那就是，异地高考的施行，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正能量，限购令的出台乃至延续至今，是一种意味复杂的负能量。

就对市场的调控效果来说，实行两年有余的楼市限购令，着实可以被称为房地产价格的定海神针。限购令一出，甭管多大的蛟龙你得盘着，甚至做小虾小鱼状，再也难以兴风作浪。两年多来市场的诸多数据是很好的注脚。不过，限购令对于楼市调控的有效性，并不能反证限购令本身的合理合法性，有人就认为，限购令似有侵扰私人产权之嫌。

这姑且不论。据我所知，每个城市的限购令，都包含这样的条款：户籍人口可以买两套房，非户籍人口只能买一套房。当然，非户籍人口即便只买一套房，也是有门槛的。也就是说，楼市限购令严重依附于现行户籍制度。事情当然还不只是这么简单。实际上，楼市限购令让现行户籍制度所隐含的地域歧视、身份权利不平等问题彻底显性化了。

最近，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课题组的一个研究报告提出，现行城乡二元户籍制度严重阻碍人口市民化进程，户籍制度以及附着在户籍之上的各种福利制度极大地限制了农民工市民化进程。报告建议改革户籍制度。这当是户籍制度改革的最新呼声。但是，户籍制度究竟能不能改呢？我看够呛。

至今，楼市限购令还被视为稳定楼市价格的唯一法宝，而楼市价格是否稳定一定程度上又关乎经济稳定、民生民意的大局，相关方面也一再表示楼市调控绝不放松，那是否意味着限购令还要持续下去？而这个限购令正是基于现行户籍制度。如果要改革现行户籍制度，楼市限购令如何得以继续施行？没了限购令，楼市价格稳定又如何得以维护？

一根绳上，两只蚂蚱，却在不同的命运中挣扎，一只急欲挣脱而去，一只攀附着绳子，不肯撒手。经济社会发展的两个不同面向，由此跃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