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而光荣的铅笔

一支刚从机器里出来的崭新的铅笔，身穿墨绿色的鲜艳的外衣，正如刚呱呱坠地的婴儿一样，对这个陌生而又广阔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当这支未经世故的稚嫩的铅笔正沉醉在新生的狂喜和兴奋之中时，一个白发老人突然之间出现在跟前，像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你将来的命运可能会异常艰难的，刀割的疼痛会伴随你们短暂的一生，但这些痛苦是必须的，只有经受得住它的考验，才能成为更好的铅笔。去吧，无须害怕。”

铅笔和它的兄弟姐妹们挥手告别，被送进了一家街头的文具店。一天，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进了文具店，一双渴望而又无奈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柜台上油亮的铅笔。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可他却从来没有买过。营业员动了怜悯之心，就抽出那支崭新的铅笔，又找来一本小簿子送给了他。孩子走出店门，外面很快传来天真的欢笑。

铅笔被这只温暖的小手紧握着回到了家。好破旧的屋子！四壁都布满了灰尘，一把小矮凳，一张小方桌，一张吊床和一些零碎的食物就是这儿的所有财产了。可小男孩并不悲伤，瞧他多快活，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铅笔，还是一支崭新的！

没多久，铅笔就遭受到了第一次痛苦的侵袭，是猝不及防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小男孩在刹那间好像变成了恶魔，拿着锋利的小刀残忍地将它的身子一头削尖。刀刃肆无忌惮地在它的肉体上撕下一块块皮肉，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使得铅笔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此刻自己就要死了。视线模糊了，疼痛渐渐减缓了，铅笔也失去了知觉……

当它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只小手里，是刚才握刀的那只小手，它怎么也忘不了男孩那残忍的动作。一股仇恨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在它心中爆发了，它死劲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魔爪，但却只是徒劳。可一回头，它一下子惊呆了，眼前展现的是一幅何等美妙的图画啊，清秀的山峦，潺潺的小溪，挺拔的松树，娇艳的花朵，温暖的太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用我自己画的吗？愤怒顿时隐没了，它再低下头来时，又一次目瞪口呆了，下半身被削尖了，露出了黑色的铅芯和棕红色的木头，漂亮的外衣到哪去了？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很快，它又一次感到刀削的痛苦。这一次，它比从前坚强了些，尽管小刀还是那么的无情，痛苦还是如此的强烈，但它却明白了这痛苦的原因。不忍受它，自己就不能画画；不忍受它，就不能做任何事情。

就这样，铅笔在温暖的小手和冰冷的刀刃间徘徊，在生不如死的痛苦和看到自己的杰作后的惊喜之间度过了短暂的一生。它从来没有忘记过那老人对它说的一番话。也正是因为它，激发了这个苦命孩子的无限创造力和想象力。虽然最后它会短得无法使用而被丢弃，但它画的一幅幅生动美丽的图画会留在世上，那是多么的光荣！

(作者单位：浙江省宁波市第十五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