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神经病

最近,我发现我身边的人都怪怪的,我感觉他们都患上了神经病。我感到很不舒服,因为我每天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所以我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小翁是我发现的第一个精神上出问题的人,我经常怀疑就是他第一个患上这种奇怪的精神疾病,从而传染给身边的人。小翁瘦瘦矮矮的,看起来很忠厚老实,见谁都是笑脸相迎,可是他却有一种语言的怪病:他说话的时候每一句都是学别人的话,没有一句出于自己的头脑。比如,小翁和同事A和B在一起:

A说:“中午吃米饭吧。”

小翁会把头转向B说:“中午吃米饭吧。”

B说:“米饭有什么好吃的,吃面吧。”

小翁就把头又转向A说:“米饭有什么好吃的,吃面吧。”

A说:“食堂的面那么难吃,我靠!”

小翁马上又把头转向B说:“就是,食堂的面那么难吃,我靠!”

B说:“总比米饭好吃吧,食堂的米饭里面尽是沙子!”

小翁就说:“对啊,总比米饭好吃吧,食堂的米饭里面尽是沙子!”

谈话就这样一直诡异地进行下去。我有几次都想提醒小翁,可是大家都没有说,我想,既然别人都不说,我也不要说了,免得惹小翁不高兴,毕竟得这种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每次听到这种对话,我都会想笑。后来我就不笑了,因为我发现又有人得了其它的精神疾病。

小高是公司里的新员工,做事很认真小心,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他有许多奇怪的小动作。我敢肯定,他一定也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并且很有可能就是小翁传染给他的。

我首先发现的是,小高总是无意识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裤子拉链。他站着跟人说话的时候,左手不自觉地就滑向裤子拉链,然后用中指轻轻地在拉链上钩一钩,然后把手移开。有一次我问他在做什么?他愣了一下说:“哦!我是在确定自己拉链拉上了,要不然很丢脸的。”然后做了个鬼脸。

可是他确定自己拉链的次数实在太多、太频繁了。我每次看到小高的时候,总是会特别留意。不管是走路的时候,站着等公交车的时候,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地用左手中指去拉裤子拉链,他一定有病!而且,我又发现,他还总是频繁地把手伸到背后,把衬衣往裤子里塞。真可怜,小高一定已经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我为他感到难过。

后来我又发现了办公室里的张姐也不正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爱给别人讲她的梦。第一次她给我讲她做的梦,我还饶有兴趣地听,她说梦到下雪,梦到田地,梦到她走进一间房子,然后遇到一些她年轻时的亲人朋友。我很佩服她可以把自己的梦境记得那么清楚,可以说出梦里的每一个小细节。

后来张姐每天早上到办公室就会给我们讲她的梦,并且都是一些毫无规律、毫无意义的事情。她不厌其烦地讲给我们听,有时讲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有时讲得极其恐怖、紧张兮兮,有时又讲得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渐渐地,我们都受不了她那些玄而又玄的梦境,她就开始写,写在QQ签名里,写在博客上。接着她开始忧心忡忡,担心她的梦是不好的预兆,每天问我们,梦到这个说明什么,梦见那个说明什么。我觉得张姐一定精神出了问题。没错,和小翁、小高一样,他们都有病。

生活在这些人中间,我感到很紧张,我每天都担心总有一天会被他们传染上。所以,我不敢与他们过多地交谈,我处处躲着他们。

慢慢地,我发觉身边的每个人都被传染了,他们都患上了奇怪的精神病。综管部的王哥喜欢自言自语,我有好几次在厕所看到他对着镜子说话。还有财务部的小徐,她每天要不停地喝水,随时都可以看到她手上拿着一个水杯,没说两句话,就要喝一口。

我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我不想和他们一样,我感到不安,我感到烦躁,终于有一天,我无意间听到小翁和邓姐的对话:

邓姐:“我昨晚梦到小木患上了精神病。”

小翁:“梦到小木患上了精神病?”

邓姐:“他每天都怀疑别人患有精神病,疑神疑鬼的,看人的眼神很可怕!他有神经病。”

小翁:“他看人的眼神是很可怕,他肯定有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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