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帮菜鸟

事情早就约好，星期三的晚上，一个共同认识的人将找我和夏晓梦吃饭。但夏晓梦仍在挣扎，可不可以不去啊？

很明显，薄面皮和寡性情，在抢夺她的决策权。跟不太熟的人吃个饭，她通常要走一趟这样的斗争流程。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又不能不说什么，所以就得尽量说点什么，而这一尽量，又天晓得会说出些什么。好累啊，社交太麻烦了。

当然最后，这一次的结局还是薄脸皮惨胜。盛情难却，她决定还是参加好了。

这个共同认识的人其实不难打交道，人极聪明，条理又清楚，当年高考大概还是全省前三或前十？之列。现在也在自己创业。

夏晓梦老早就听说她的天资，常常觉得可望不可及。她对这些强势人物，始终有点不自在。俩人总共没说几句，谈论的都很客气，话题找的也不够亲切，打车到公司多少钱这类的琐事要激发出多少火花也委实有点不易。

所以一旦话茬落到我和那位朋友手里时，夏晓梦就开始吃东西，她动作轻柔地搬运着一块豉汁排骨，然后缓缓拂去上面的红椒，再送入口中，进食过程慢得像是在做幼儿英语教学节目的例句朗读工作。

不过后来我接了一个电话，大概说了五分钟之后，情况有了一些变化，她们聊得似乎密切了许多。因为这位创业者有意和夏晓梦的公司接洽，她需要建立联系，最重要的是了解老板喜好，而夏晓梦是老板唯一的助理。熟悉的领域里，人们的发挥总归是要自信一点的。

又过了一会儿，创业者拿起电话，她的另一个朋友正好在附近，于是顺路过来吃饭。

这第四位来客实际上也算是夏晓梦的同行。除了是一个资深的业内人士，还是一个话密的人。她的到来很快将这桌的气氛带动起来，围绕着夏晓梦的公司，她开始频频提问，内容都很八卦，夏晓梦一五一十回答着，平时怎么跟我说的，基本这里也照着直说了。当聊到某位重要的同事是个怎样的人时，我忍不住在桌下轻轻碰了下夏晓梦的膝盖。我想提醒她少说点吧。

但由于平时缺乏训练，我疑心我根本没有碰到。于是隔了一分钟后，我又垂下了右手，这次 稍微重了一点。总的来说这次暗通款曲行动非常失败。一方面有一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感觉，另一方面我又一直为那只单独垂下的手感到不安。应该怎么收回放到桌面呢？对面提问的人会不会发现呢，她们身后墙面是镶有暗色镜子的，我们身后也可能有，镜子会反射吗？我要回头检验一下嘛？但这个时候回头会奇怪吧……

带着这长串内心拷问，我最后直直地把右手抬回了桌面。有那么一瞬间，我审视着它，感觉它有点像个假肢。聊可宽慰的是，也许我的自杀式提醒起了作用，夏晓梦没有再继续点评她的同事们。回去的路上我问她，你知道我的暗示吗？她说知道。但是接下来我们发现很难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最后，两个没有什么成就感的人只得在路口匆匆道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