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大的日常生活

时间:2022-10-12 04:21:41

我在北大的日常生活

20岁,我在燕园上大二。

宿舍没电视,更没电脑,大学四年见过学校配给学生集体观看的一台电视,硕果仅存于男生宿舍32楼,我们班男生就住那儿,我们管那儿叫“死妖楼”,盖因其中416室而得名,那屋住着我们班最是臭美孤高、不可一世的一伙。那可怜的电视只给他们哄了几场球赛,一口气拍不上来,就光荣退役了。

再说说那会儿的电脑,那是真的金贵,一色的286全在机房里顶着高贵的天鹅绒盖头,要见它们一次真容,得集体换拖鞋,只差焚香沐浴,三跪九叩。那会儿我们上电脑课,学的是DOS操作系统,神秘而复杂,正经编过程序,不才考试还拿过全班第一。只记得考试前在机房上自习,专练打字速度,不知是谁整出一段三毛描写台湾纱帽山的文字,特别的文艺腔,隔壁阿健打着打着,竟然没来由地打出个“喳”来,一干小女生笑得东倒西歪,好像女版李莲英突然显灵了一样。

吃饭有好几个食堂――学一、学二、学三、学四、学五、学七。学三平日里是食堂,到了周末晚上,大厅里的桌椅一经归拢靠边,就变成了那时在北大和北京高校圈都颇有些名气的舞会现场。年轻人多半单纯、热情,也不管水泥地是否还残留着油渍、饭渣,纷纷步下舞池,随着乐曲翩然起舞,面色热烈而庄重。印象最深的是地球物理系86级的一位学姐,天生一头又浓又黑的鬈发,平时编成独辫,跳舞时披散开来,垂至腰间,和裙裾一起摇曳生姿,和眼波一样星光闪闪。学姐那一届毕业时走得最匆忙,就像溃退的潮水,在海滩上留下来不及带走的小贝壳。她把她那14寸坤车留给了我,虽然旧得轴承里已经没有了钢珠,我在北大的最后一年,还是把它踩得像要飞起来,然后想象自己穿过的那些风的线条,会不会藏到湖畔的哪株柳树丛里,等到下一季,再来吹拂谁的发梢。

那时流行的情歌唱将,男的有齐秦、姜育恒、Beyond乐队、童安格,女的有苏芮、潘美辰、千百惠。同宿舍一个叫蝈蝈的同学放录音带,跟着听过不少。那是一个神经苏醒的年代,一群青春年少的学子又正值感受力最旺盛的时期,所以,哪怕是《林中漫步》《记忆》这样的曲名,也会在心里引发美妙的遐思和隐约的悸动。离经叛道的明星也知道几位,包括娜塔莎・金斯基。班里小Y专门让周末回家的北京同学途中帮她捎回一张招贴画:的金斯基和一条大花蟒侧卧交缠在一起。北京同学跟地摊小贩说要买这张画时,据说脸都红了,可小Y把这画贴她床侧,天天脸对脸一起睡觉。大四时,我还有过一件印有麦当娜头像的T恤,但是不太清楚麦当娜是何许人,只觉得她像长胡子的梦露。曾经穿着这T恤到中关村的四通公司求职,结果可想而知。

20岁的事件还历历在目,如今叠床架屋,已然奔四。人只要活着就有回忆,所以回忆面前谁也没资格苍老。有句话叫“青春是拿来虚度的”,那一生呢?一生也一样有限而不可复制,所以无论怎样的经历,都会变得微末――不是在此地虚度,就是在彼岸浪掷。

请问有什么样的宏大事件,配得上你我正在像沙漏里的沙一般渐行渐逝的人生时光?关于北大的宏大事件,很多人已经有过很多叙述,我只补充一点充盈在其间的细枝末节,毕竟,日常生活就像沙子跟沙子之间也会有的缝隙,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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