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 第4期

时间:2022-10-11 05:05:00

演讲 第4期

脆弱的力量

编者按:

美国休斯顿大学教授布琳・布朗(Brene Brown)致力于研究人与人的关系――我们感同身受的能力、获得归属感的能力、爱的能力。在“TEDx休斯敦”的一次演讲中,她与我们分享了自己的一段研究经历,揭示了我们的痛苦、脆弱,以及脆弱背后所隐藏的巨大力量。

下面这个场景我们再熟悉不过了――

你的上司给你的工作做评估,他/她告诉了你37点你做得相当棒的地方,但还有一点――“成长的空间”?然后,你满脑子都想着那一点成长的空间。不是吗?

当你跟人们谈论爱情,他们告诉你的是一件让他们心碎的事;当你跟人们谈论归属感,他们告诉你的是最让他们痛心的、被排斥的经历;当你跟人们谈论关系,他们跟你讲的是如何被断绝关系的故事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它最终被归因为耻辱感。耻辱感很容易理解,即害怕被断绝关系――有没有一些关于我的事,如果别人知道了或者看到了,会认为我不值得交往?这种现象很普遍,我们都会有这种想法,没有体验过耻辱的人不具有人类的同情或相互联系,没人想谈论自己的糗事,但你谈得越少,你感到越可耻,滋生耻辱感的,是一种“我不够好”的心态,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滋味:我不够苗条,不够有钱,不够漂亮,不够聪明,职位不够高而支撑这种心态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脆弱。

你知道我怎么看待脆弱?我恨它。所以我想着,轮到我用我的标尺击溃它的时候了。我要闯进去,把它弄清楚,我要花一年的时间,彻底瓦解耻辱,我要搞清楚脆弱是怎么运作的,然后我要智取胜过它。跟你想的一样,事与愿违。我预计的一年变成了六年,无数故事、无数采访、无数数据,我写了一本书,建立了一个理论,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我粗略地把我采访过的人分成具有自我价值感的人和不具有自我价值感的人。前者勇于去爱,并且拥有强烈的归属感;后者则是苦苦挣扎的人,他们总怀疑自己是否足够好。在我看来,阻碍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最困难的部分,就是我们对于自己不值得享有这种关系的恐惧。

我们应该对此了解更多,所以,我找出所有采访记录,找出那些体现自我价值,那些持有这种观念的记录,集中研究它们。

这群人有什么共同之处?我的结论是:勇气。勇气,是从拉丁文cor(意为心)演变过来的,最初的意思是真心地叙述一个故事,告诉大家你是谁。这些人就有勇气承认自己不完美。他们具有同情心,既对自己,也对他人。

这是很难做到的,前提是他们必须坦诚,他们愿意放开自己设定的那个理想的自我,以换取真正的自我,这是赢得关系的必要条件。另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他们全然接受脆弱。他们不认为脆弱是钻心的疼痛,他们只是简单地认为脆弱是必须的。他们谈到自己愿意说出“我爱你”,愿意做些没有保障和承诺的事情,愿意在做完X光检查之后等待医生的电话,愿意为情感投资,无论有没有结果。

这一切让我无法相信。研究的定义是控制变量然后进行预测,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去研究现象。可如今,控制和预测却给出这样一个结果――要想与脆弱并存,就必须停止控制、停止预测。我有点崩溃,我知道脆弱是耻辱和恐惧的根源,是我们为自我价值而挣扎的根源,但它同时又是欢乐,创造性,归属感,爱的源泉――所以我觉得我有问题。对于我来说,那是长达一年的斗争,我去看心理医生,脆弱打我一拳,我又还它一拳。最后我输了,但或许赢回了我的生活。

然后我再度投入研究,又花了几年时间,真正试图了解那些全身心投入生活的人,他们作了怎样的决定?他们如何应对脆弱?为什么我们痛苦挣扎?我是独自在跟脆弱斗争吗?

不是。这是我从中学到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脆弱的世界里,我们应对的方法之一是:麻痹脆弱。在美国历史上,我们是欠债最多、最肥胖,毒瘾和用药最严重的一代。问题是――我在研究中发现――你无法选择性地麻痹情感,你不能说:这是不好的,这是脆弱,这是悲哀,这是耻辱,这是恐惧,这是失望,我不想要这些情感,我要去喝几瓶啤酒,吃个香蕉坚果松饼,我不想要这些感觉。

你不能只麻痹那些痛苦的情感,而不麻痹所有的感官和其他情感――你不能选择性地去麻痹。当我们麻痹那些消极的情感,我们也麻痹快乐,麻痹感恩,麻痹幸福,然后我们会变得痛不欲生。我们继而寻找生命的意义,然后我们感到更脆弱,然后我们去喝啤酒吃香蕉坚果松饼――危险的循环就这样形成。

我们需要思考的是:我们怎样麻痹情感?

不仅仅是吸毒,我们麻痹自己的另一种方式是,把不确定的事情变得确定――宗教就已经从一种信仰变成一种确定。我是对的,你是错的,闭嘴。就是这样。只要确定的就是好的。

我们越害怕我们就越脆弱,然后我们变得愈加害怕,这就是当今政治的现状。探讨不复存在,对话荡然无存,有的仅仅是指责。你知道研究领域怎样描述指责吗?―― 一种发泄痛苦与不快的方式。我们追求完美,我们想塑造自己的生活,这行不通。因为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把屁股的赘肉移到脸上。

最危险的是,我们想要我们的孩子完美。他们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要挣扎,当我们把这些完美婴儿抱在怀里时,我们的任务不是说:“看看他们,多完美!而我一定要确保这完美。我要保证他们5年级进网球队,7年级进耶鲁。”那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注视着孩子,说:“你知道吗,你并不完美,你注定要奋斗,但你值得被爱,值得拥有归属感。”

如果我们用这种方法培养出一代孩子,我保证所有问题都能够得到解决。

还有一种方法:卸下我们的面具,让我们被看到,深入地被看到,即便是脆弱的一面。放下“我能不能如此热情地相信这分感情,我能不能如此矢志不渝”的怀疑,全心全意地去爱,尽管没有任何担保。在消极时能打住,对自己说,我已经很感恩了。因为感受到这种脆弱,意味着我还活着。

最后一点,就是相信我们够好了,因为如果我们在一个“我够好了”的环境中打拼,我们就会停止抱怨,开始倾听。我们会对周围的人更友善温和,对自己更友善温和。

这就是我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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