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 西南边陲一朵亭亭的荷

金沙江、怒江、澜沧江“三江并流”一路相伴走到横断山脉的西南端,仿佛告别了天真烂漫少女时代的金沙江,转身浩荡东流,而澜沧江和怒江依然在千山万壑间嬉戏,三姐妹与高山平坝一起,拱卫出一个风景独特的高原城市――大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部叫《五朵金花》的电影和一部叫《天龙八部》的小说,使大理美景红遍大江南北,成为人们心头抹不去的朱砂痣,而琼瑶笔下的“还珠格格们”,又把大理塑造成了爱的伊甸园,少男少女们都以为那里种植着神奇的爱的慧根。其实,历史上的大理,远比这些知名。

大理的历史,长满青苔

这片4000多年前就有白族先民足迹的土地,是多个时空隧道的交汇处,也是多个文化和历史的转弯处。先秦时期的南方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在此交汇,缝合了东西两半球文明的裂缝,而元代能进入世界14大城市,清初便戴上了“文献名邦”的贵冠,全得益于唐风宋雨的浇灌,唐宋时期,是大理的鼎盛年代,伴随着唐风宋雨走过的少数民族政权――南诏国和大理国,把这片土地奢华成国都,而大理古城,便以国都的身份刻录了近600年的辉煌。

其实早在西汉时,大理地区便正式纳入了汉王朝版图,那时汉王朝在大理设置了4县,大理属益州郡管辖。然而让大理这片土地高傲起来的,是唐王朝贞观二十三年一位叫细奴罗的农民,他在此建立了大蒙政权,走到唐开元时,他的曾孙皮罗阁又一举统一六诏,建立了南诏国。全盛时期,辖云南全境、四川南部、贵州西部的大片地区,并强盛到可以与大唐王朝抗衡,杨国忠曾两次派兵征伐南诏,欲玩南诏于股掌中,皆惨败。“流血成河、积尸壅水、三军溃船、元帅沉江”,二十个鲜活的古字记载和“天宝大唐将士墓”及“李宓将军墓”,让人仿佛能听到远古战场上壮怀激烈的厮杀声,南诏国王是聪明的,他吸取了夜郎古国“汉与吾孰大”的教训,战争胜利后,迅速立“南诏德化碑”表明南诏与唐朝友好的真诚愿望,睿智大度勇敢让南诏国在大唐盛世坚挺了200多年。

南诏于公元902年灭亡后,白族贵族段思平很快建立了大理国,到公元936年,重新统一南诏疆域,仍以羊苴咩城即大理为都城。此后赵匡胤建立起的北宋政权积弱内敛,称臣于宋的大理国又安然幸存了300多年,直至忽必烈的蒙古铁骑踏来,建立云南行省,云南的政治中心从大理迁移到昆明,从此大理和着祖国的节拍蒸蒸日上,那个曾经做过都城,原本叫羊苴咩如今叫大理的城市,背着近600年国都的辉煌和碎影走到今天,成了人们向往的天堂。

悠闲时光里有一缕贵气如兰

如果说离大理古城不远的另一座古城有“艳遇之都”的名声,那么大理绝不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尽管她也有美丽邂逅的浪漫,因为历史已把都城的印章盖在了这片土地上,她的悠悠古韵里更多的是典雅和高洁,远观大理古城,是一幅清雅的水墨画,更确切地说,她的白墙灰瓦更像一幅素描,她的高洁也正在这单纯里。

作为两代王都的大理,600年前成为云南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据美国学者考证,公元1000年时曾为世界十四大都会之一,排名第十三位,朝代更迭,古城也几度沧桑,但至今依然雄峙南北的城楼,伫立千年的三塔,城内被称为“紫荆城”的清代杜文秀起义军帅府以及全城“九街十八巷”的棋盘式格局等等,仍不失古代王都的风采,沐浴着夕阳的余晖,与苍山的泉水一起穿街绕巷,听自己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响,远处苍山隐隐,城楼上芳草凄凄,看着洋人街上不同肤色、不同衣着的人熙来攘往,那洋装与白族服装的混杂,让我有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些湮没已久的马帮、南诏国和大理国的传奇,轮回到这条流光溢彩的洋人街上,那时的大理人是不是也如当今的大理人一样,满脸的宁静与安详。

“家家流水,户户养花”的大理古城非常的优雅,街道边的潺潺流水衬托着古老的街道,颇似江南水乡。而三月街广场的元世祖平云南碑,碑文追颂元世祖忽必烈的功绩,抚碑如见忽必烈的英姿。从碑文中感受到忽必烈的雄才大略,方明白日本人为什么独独尊崇忽必烈的后代……在古城,从能装在小口袋的香包到要用车才能拉走的大理石屏风,从手制的风铃到大理四雕,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把背包填满,再到洋人街上那众多的书吧、酒吧、小型画廊等不错的发呆场所去做梦,遥想过去和未来。

古城的魅力是让人流连忘返的,但是到了大理,更要去感受那

风花雪月的浪漫

大理的风花雪月,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所谓的风花雪月,即白族人依据他们所处的环境,分别取的名字: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苍洱之间气候温和湿润,“寒止于凉,暑止于温”,洱海南的下关又是个著名的风口,常年劲风吹拂,构成了大理独有的“风花雪月”景观。有一首流传千古的民谚讲得好:“下关风,上关花,下关风吹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

提到下关风,《云南掌故》里神乎其神地说:风从对面吹来时,你的帽子应该落在你身后吧,可它却跑到了你前面,风从后面吹来时,你的帽子应该落在前面吧,可他又落到后面了。我曾试验过,虽然下关的风很不讲规则,但也没有如此神奇,也许是我没有遇到它顽皮的时候吧。不过住在苍山饭店顶楼,听风一会如小号一会如长笛的演奏,也别有情趣。

在风花雪月中上关花名列第二,和清晰的座次不同,它的庐山真面目却一直是隐隐绰绰的宛如一幅印象派油画,朦胧中透着神秘的美。

虽然离花甸坝不远的上关鲜花如地毯铺满大地,但“下关风吹上关花”那个摇曳在下关风中的“上关花”是特指一种名字叫“上关花”的一代名花。这一名花因“开时香闻远甚”,所以被赞为“十里香”或“十里香树”,也曾因为它的果实乌黑而坚硬,可以用来做朝珠,又被称为“朝珠花”。花大如莲,香味胜过桂花,花色红黄蓝白紫,五色斑斓,奇丽无比。遗憾的是,盛名之下的“上关花”一直都生长在“耳听为虚”的“据说”和“传说”当中,还有人已经肯定地说,上关花早在元朝时就已经成为大理的绝景。

风和花是虚无缥缈看不见的,上关花已升仙,但生长它的大理,不就是世界最美好年代之树上,飘落到地球上的一朵奇花吗?“山则苍笼叠翠,海则半月拖兰”,我吟着古人的诗句来到苍山脚下,真的是“一望点苍山,不觉神爽飞越”。

苍山,白雪与云朵一起跳舞

是哪一次大地剧烈的摇动,群山间倏然升起一列山屏,白峰幽峡,梦一般脱颖而出于流云高湖之上,这便是苍山。如今是大理古城和苍洱碧波这幅风景的画框。

苍山共十九峰,每两峰之间,夹一溪流,构成一十八溪,溪水长流,经大理坝流入洱海,苍山向来以云、雪、泉、石著称,云――变幻多姿,雪――终年灼灼,泉――四季叮咚,石――苍山天下一绝“大理石”,是谓苍山之魂。因石出苍山,原为“点苍石”,更名于“大理石”,应跟宋代大理国有关吧,世界所产的大理石,以意大利为最多,却以云南大理的最为奇美。

到苍山旅游,清碧溪是最具代表性的景点,“青碧璀璨,宛如宝玉之丽”,有张家界金鞭溪之幽凉,却又多了“永叠三潭”的景致。而苍山的洗马潭,属第四纪大理冰川期高山冰渍湖,因公元1253年忽必烈征云南,攻打大理国时在此洗过马而闻名。用这样清凉明澈的水洗刷身子,忽必烈的战马肯定爽极了吧,也许是因为沾了苍山的灵气,这铁骑才踏破了大理国吧?

有人说苍山的树像黄山的,但黄山上的树下可没有这么多的花丛,或红或黄、或白或紫,让苍山在雄奇中更添了几分妩媚。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依,掬一把洁白的苍山雪,清凉沁心,苍山用经年不化的冰雪垒砌了一个灵魂的居所。

洱海――大理的一面镜子

洱海是大理的一面镜子,它衬着所有风景,把风景幻化成摇曳倒影。它与阿尔卑斯山的鲁森湖、爱尔兰的神湖、加拿大的淡水湖一样同在海拔两千米左右的高原上,成为高原上的四大绝世湖泊,地球留给人类的稀有遗产。每一个把时光投掷在大理的游客,都有一段碎片,陶醉在洱海无边无际的蓝色里。

如果说,中国文明的起源不似一只蜡烛,而像满天星斗。那么,在这满天星斗中,就有洱海区域文化这一颗星星。洱海是云南文化的摇篮,是养育大理人的摇篮,洱海美丽的浪花泡大了无数大理人的小脚丫,从白族贵人到居住在这里的26个民族的普通老百姓,以至如今赫赫有名的舞蹈艺术家杨丽萍,都是喝着洱海水长大的。从空中往下看,洱海宛如一轮新月,静静的卧在苍山和大理坝子之间。如果说西湖有着“柳浪闻莺”、“曲院风荷”的十大美景,足以让诗人以“西子”相比,那么洱海的“三岛、四洲、五湖、九曲”无疑又略胜一筹,莫怪徐霞客赞道:“西子湖又反出其下也”。

随着四时朝暮的变化,洱海的各种景观呈现万千气象,“洱海八景”中最著名的“洱海月映”,即“风花雪月”中的“月”,是最勾人魂魄的,是大理人穿过梦乡的一条船,载着大理人从远古走到现代,又从现代塑回到从前。

在洱海里,小普陀可以说是“袖珍小岛”,周长只有200多米,它的形状很像一颗圆形的印章,因此又叫海印。而我在岸边遥望它时,联想到的却是一幅名画,那是莫奈的“睡莲”……

小普陀是大理佛教文化浓缩的地方,没有去“小普陀”拜见南海观音,我想她不会责怪我吧。

南诏风情岛却是不能不去的地方,那是被人们称作梦开始的地方。有个朋友告诉我,那里有菲律宾长滩岛细而软的沙滩,有非洲摩里西斯岛原乡般的美景,有泰国苏梅岛的海边小屋……

风生古榕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登上这个安安静静的小岛,百年古榕为我打起“洋伞”,最奇特悬崖下有那么多的溶洞,一个白族姑娘摇船带我来到一个叫蝙蝠洞的溶洞里,洞顶有群鸟栖息,在容不下两条小船的小小溶洞里听潮起潮落,我想起丽江有一个叫“躲起来”的客栈,而现在我的感觉是“藏起来”啦!藏比躲更惬意,是一种身心真正与红尘告别的感觉。

南诏风情岛是白族文化的精华之岛,根据《后汉书》中有关大理九隆神话的记述而制作的沙壹母群雕,生动地展示了“触沉木而感孕”这一生命萌动的精彩瞬间,把滇西一带颇有名气的九隆神话播撒到每一位游客的心上。

万古蝶泉一首诗

“大理三月好风光,蝴蝶泉边好梳妆,蝴蝶飞来采花蜜,阿妹梳头为哪桩?”电影《五朵金花》里阿鹏和金花对歌谈情的地方,也在洱海之滨,那就是赫赫有名的蝴蝶泉。

蝴蝶泉在绿林丛中,是个约50平米的泉池,池中清冽的泉水让人想起柳宗元的《小石潭记》,泉边古树蓊郁,一颗古老的“蝴蝶树”横跨泉上。每当四月初即发花如蝶,须翅栩然,与生蝶无异。蝴蝶树开花时,苍山洱海上的各种蝴蝶便来这里相会。最奇的是蝴蝶由树枝上连须勾足,一串串连至水面,让人想起蝶恋花这一宋词里最浪漫的词牌名,蝴蝶泉的蝶与花,用自己的身体写下了一首绝美宋词。只可惜,我没赶上大理三月好风光,只能想象这首词的优美。

大理三塔,站在地上的名画

大理三塔矗立在苍山之麓、洱海之畔,湖光山色把三塔衬托得分外妖娆。很想去崇圣寺朝拜的,只因前两年在此许过愿,还不到还的时候,更舍不得去采摘,于是只能远远的遥望了。

三塔主塔又名千寻塔,建于唐代南诏国时期,高69米,造型与西安小雁塔相似,但要比小雁塔高23米,分立在大塔之后的南北两座小塔,均距大塔7米,与大塔成等腰三角形,始建于五代大理国时期。

三塔千百年来历经岁月沧桑和风雨的洗礼,仍巍然屹立,是研究大理历史及文化的重要实物资料,是一部写在大地上的史书。在当时,南诏国的白族居民就能建造堪称中国南乡第一塔的千寻塔,是历史的奇迹,也是千古之谜。

夕阳晚风里,看身姿各异呈三足鼎立状的三塔,默默地灿烂着蓝天大地。上千年了,宇宙为什么将这一群建筑炼为永恒,让其成为永不退色的一幅名画?三塔寺,它是大理“文献之邦”的象征,是大理人灵魂的居所,精神的纽带。它用千年的守候证明着大理,成为大理皇冠上的明珠。

一个居住着26个民族的地区,其缤纷的民族风情和连绵不断的节庆,如同洱海上的点点浪花,点缀着大理人的生活,还是留一点空白给读者吧,银苍月冷雪千年,玉带云横风万里,在大理的苍烟落照里,我被一片云绊倒,又被一阵风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