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一天

在儿子随口编造出的故事里，我看到的是快乐的童心、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对一个孩子来说难得的幽默感……

儿子正式开学前，有3个半天的“学前教育”。第一天，需要妈妈陪着。分班，领校服，发教材，安排课程，介绍老师，等等。

第二天，是儿子自己上学了。中午我去接，老师领28个孩子到门口，逐一叫名字，然后由家长领走。但是，留下了5个小朋友的家长，要“谈一谈”。

回家的路上，我问儿子，他们犯什么错误了。

儿子说，第一个站到了课桌上，然后跳了下来。

第二个，在校园的草地上尿了泡尿，还拉了泡屎。

我已经大笑不止，这些孩子们可真够可爱的。

第三个，屎拉到裤子里面了，找家长，家长送衣服去了。

第四个，抓了只猫，扔到厕所的马桶里，又捞出来，扔了。

我一边笑，一边不解地问，学校里，怎么会有猫？

儿子说，谁知道它从哪儿跑来的。是我向老师报告的。

我说，这一天可真够混乱的，那第五个同学犯了什么错误？

儿子笑得前仰后合，说：这个可厉害了，太严重了，要拨打911了。（家里谈论过几次美国911事件，于是儿子就记住了911，而没有记住在中国应该打110。）

到底是什么事呀？我又问。

我说出来你可别晕倒。儿子说。这事太难以置信了，说出来你都不信。

什么事呀？我追问。

儿子大笑着说，有一辆汽车，没关车门，有个孩子就打开车门进去了，油门也没关，他就直接开走了，结果撞死了一个人。他爸爸来了，赔了5万元钱。

啊？怎么可能呢，你是在骗我！我恍然醒悟。

儿子坚决不承认。我说：那我明天问老师去。

儿子这才说：你不要问，是我逗你玩的。

前面4个是真的吗？我问。

是呀。儿子肯定地说。

我于是复述那4个故事，其中一个想不起来了，问儿子：你讲的第四个是怎么回事？

儿子张口便来：砸镜子呀。

我愣了：你刚才没讲砸镜子的事呀。

儿子说：一面镜子，他把下半截砸碎了，但没有碰伤自己。

我说：怎么会这样呀，一上午出这么多事，这学校岂不乱套了。

儿子这时大笑：哈哈，都是我逗你玩呢。

我问：那事实是怎样的呢？

儿子说，有一个跳到椅子上了，这是真的，别人我就不知道了，你问老师去吧。

奶奶打来电话问孩子上学的感受，他说：有一个同学跳楼了。又说，我们班在四楼（事实上一年级都安排在一楼了），他从四楼跳下去了。

奶奶对我说：这孩子，怎么尽说瞎话呢，还说的像真的一样。

我笑笑，不以为然。

妻子从单位打电话回来问情况，我又将儿子编的精彩故事讲给妻子，妻子也在电话里大笑不止。

面对儿子这样的“谎言”，不知道其他家长是否也会如奶奶一样紧张，担心孩子说谎、编瞎话、学坏。但我们是不紧张的，相反觉得很开心，为孩子即兴的想象力叫绝。

奶奶在电话里说：你儿子这一点，就像你小时候！

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课间，便被一群同学围着，讲故事。我边想边讲，随口编造。那时候知道香油珍贵，就说，我们家用香油擦地板。家里地板下面黑黑的储藏间一直令我怀有向往和恐惧，便对同学们讲，我家地板下面，一直通到地球中心⋯⋯

孩子这样的“谎言”，意不在于骗人，而正如儿子自己所言：和你开玩笑呢。这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成人大可不必敏感地认定：必须教训孩子，否则将来就会有更大的谎言。

小孩子这样的表现，是想博得大人的开心和关注，也是一种表演，更是想象。但是，我们的教育，却一向在不自觉中做着剥夺孩子想象力的事情。

欣赏孩子的玩笑，这其实便是想象力与创造力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