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这个名字是痴情的代名词

时间:2022-10-08 07:09:53

她叫程季淑,已故文学大师梁实秋的第一任妻子。

很寻常的一个春日下午,她和他到一家小超市去购物,走到超市门外,他的鞋带忽然松开了。多年来照顾他习惯了,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蹲下身去为他系鞋带。意外就是在那一刻发生的,一阵风过,她身后竖在超市门口的梯子突然向她倒过来……

手术室门口,她的脸已苍白似一张纸,脑后的血还在不停向外流着。他抓着她的手,慌乱得像个无助的孩子,眼泪已经让镜片一片模糊:“季淑,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她费力地抬起头,艰难地向他挤出一丝笑容:“华,你不要着急啊!……”厚重的玻璃门缓缓合上,她半抬的手却迟迟不愿放下。想不到,这一别,竟是阴阳永隔。手术台上,她再也没有醒来。

那一年,她73岁,梁实秋71岁,风雨相伴五十载后,她没能实现自己与他相伴到老的誓言,带着对他的无限牵挂,于1974年春天逝世于美国的西雅图。

她走了,他的世界在顷刻间坍塌,人在一夜之间老去。“夕阳啊,你明天落的时候,稍微快一点吧!你的残光刺得我心痛,你既不肯不去,你就快点去罢,一线的光明刺得我心痛……”这是他写给她的第一首情诗《荷花池畔》里的诗句,也是她一生都珍爱着的一首诗。

北平宣武门外的初相遇,他激动惶惶,她落落大方。是媒妁之言把他们牵到一起的。彼时,他是清华校园的才子,她是北平一女子学校的老师。原本对那门亲事怀了满腔的敌意,见面,寒暄,才发现她不仅人长得端庄秀丽,胸中也是笔墨纵横。她喜欢画画,喜欢读诗,谈起笔墨纸砚,她是十足的行家里手,说起古今中外的名师大家,她也分析得头头是道……

爱情来得那样意外与突然。一向清高自负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坠入她向他张开的那张情网。

她懂他,甚至超过他自己。在每一个面临抉择的人生十字路口,总是她首先站出来,替他选择方向。热恋之中,他接到去美国公费留学的通知,犹豫着意欲放弃,为怕别离。她却说:真正的爱情是会经得起分离的,放心去,我在这里等你。

三年后,他学成归国。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一段媒妁之言促成的婚姻,却有着才子佳人、举案齐眉、让世人羡慕的爱情。他教书,她执家,他写字,她研磨。婚后的她,把原来的工作辞掉,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和那个家上。婚后短暂的甜蜜之后,他们面对的是长达六年的两地分离生活。战火纷纷的年代,他一路辗转南下。她却留在乱世中的北平,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撑起一家人的生活。

再相聚,在重庆山城,半山腰那间漏风又漏雨的“雅舍”里,她拉着孩子的手,满面风尘地站在他面前。那一年,她四十三岁,脸上却已皱纹横生,头发也白了很多。拉着她的手,他的眼泪就掉下来:“对不起,这六年,让你受苦了。放心,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是的,再也不分开,此后风雨兼程几十年,他们真的再未分开。

抛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也抛开自己留在北平生死未卜的一双儿女,她跟着他,漂洋过海到宝岛台湾栖身。他在哪,她的家就在哪。

台北那栋小小的院子里,她和他静静相守,度过了平静的后半生。“五十余年来,季淑以全部精力感情奉献给我,我何以为报……”那一篇情文并茂的文字,他几乎是一气呵成,尽管中间很多次,面前的稿纸都被他的眼泪打湿。一部《槐园梦忆》是他给她的最后的礼物。很小的一本册子,几乎在一夜之间风靡台湾。它曾赚得世人数不清的眼泪,那时,梁实秋这个名字是痴情的代名词。

太多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手里的《槐园梦忆》墨香犹在,他们脸上挂着的泪水还没擦干。他与另一个女子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忘年恋已轰轰烈烈地上演。1974年年底,梁实秋为《槐园梦忆》回台,在那里,他与比他年轻了三十几岁的艺人韩菁清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那一场爱恋,注定波折。可再多的质疑与阻挠,都无法抵挡爱情的再度来临。他,到底还是牵起小妻子的手,与她又走过了十三年的岁月。

梁实秋,程季淑,韩菁清,提及这三个纠缠不休的名字,很多人给梁实秋的是指责,给程季淑的是同情与惋惜。逝者的心事,谁又能真正猜懂?她活着,他爱她,她亦爱他。风雨相伴五十载,他们的眼里从没有装进别的爱情风景。她走了,他重新去寻求自己的新生活。现世里,谁还能预定谁的来生?这一世,好好爱过,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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