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西黑冠长臂猿

时间:2022-10-08 06:28:31

长臂猿是亚洲热带森林里的“明星动物”。黑冠长臂猿是中国6种长臂猿中数量最多、研究得最为充分的长臂猿。2012年4月,本文作者邸志鹰老师跟随专家前往云南无量山拜访西黑冠长臂猿。

2012年4月,我们从北京飞到昆明。此行原本打算去看滇金丝猴,但当我们见到刚从广州风尘仆仆回到云南的中国灵长类专家组组长龙勇诚老师时,他却建议我们去无量山大寨子长臂猿野外监测點。他还说,你们运气好,范朋飞博士还在那里。只要他在,你们一定会如愿见到长臂猿。

长臂猿是亚洲热带森林中的“明星动物”,全世界有4属16种,中国有3属6种。在中国的6种长臂猿(白颊长臂猿、白掌长臂猿、东黑冠长臂猿、西黑冠长臂猿、海南长臂猿和东白眉长臂猿)中,西黑冠长臂猿大约有1000只,是野外种群数量最多的,同时也是被科学家研究得最多的。而据初步统计,无量山分布着世界上最大的西黑冠长臂猿野外种群,共98群,约500只。

无量山位于云南省普洱市景东彝族自治县西部,与哀牢山同处于横断山系和云南高原两大地理区域的接合部,自然环境条件复杂多样。20世纪80年代,美国人曾在哀牢山徐家坝和无量山小坝河对西黑冠长臂猿进行了初步研究。2001年,中科院昆明动物所的蒋学龙教授等对这里的长臂猿进行了初步摸底调查。2002年,该所在无量山大寨子建立了野外监测點,定點研究和保护西黑冠长臂猿(以下简称“长臂猿”)。

晨唱

4月10日早晨,7點刚过,我们就跟随年轻的长臂猿研究专家范朋飞博士,出发前往大寨子野外监测點。

范博士告诉我们,当他于2003年9月第一次前往大寨子时,那里还不通公路,他是从昆明坐12小时大巴到景东,再从景东坐近4小时摩托车到叶家坝,最后驮着行囊步行近两个小时,才抵达大寨子的。

范博士说,大寨子位于无量山的中段,这里常年活动着五群长臂猿,他们跟踪了其中的三群。这三群长臂猿分别被叫做“第四群”、“第五群”和“第六群”,生活在相邻的三条大沟里,每天早晨可以听到它们的晨鸣。我们今天要拜访的是第五群。第五群的“男主人”身形魁梧,他们为它取名“大老黑”,这个家族也因此被叫做“大老黑”家族。范博士从2003年起就开始跟踪这个家族,连续跟踪了三年,之后由黄蓓博士接力跟踪。到现在,“大老黑”家族已被连续跟踪了十多年,因此成为大寨子被跟踪的三个长臂猿家族中最不惧怕人的。

在山谷旁的一座观察棚前,范博士停下了脚步。他说,这里视野开阔,上午光线从东边照过来,下午光线从西边照过来,是最佳的观察和拍摄地點。很多长臂猿的精彩照片都是在这里拍摄的。范博士还指着高处说:“早晨,长臂猿从高海拔的森林下到河谷,那里是它们的一处重要的食物斑块,正在成熟的崖爬藤和杨梅的果实是它们这个月的主要食物。至于它们今天能不能来,得看你们运气如何。”

在焦急中等待了两个小时,上午9點多,我们终于听到了“大老黑”一家的晨鸣。据范博士介绍,他在大寨子的研究就是从听长臂猿鸣唱开始的。长臂猿的喉部有特殊的音囊,声音洪亮,可以传到两千米以外。鸣叫是长臂猿吸引配偶、加强与家庭成员的联系和对外宣示领域权的重要手段。而晨鸣是长臂猿的一个突出的特點。范博士曾花了一年的时间,每天早上听长臂猿的鸣唱。现在,他能够分辨每一群长臂猿、甚至每一个个体的叫声。

范博士观察发现,长臂猿90%的鸣唱发生在日出前半小时和日出后3小时内,每个群体的鸣叫时长和特征各不相同。“大老黑”家庭每次鸣唱的时间约13分钟。雄性选择在最高处鸣叫。在没有习惯与人共处(即“习惯化”)之前,为了不被人发现,长臂猿较少鸣叫。“大老黑”家族在一年中只有50%的时间鸣叫(生活于高黎贡山的白眉长臂猿的鸣叫更少,只有40%)。现在,“大老黑”是三群中的所有雄性中最爱叫的,它在一年中的鸣唱天数可以达到70%。十几年来,大寨子清晨的群猿鸣唱中几乎都少不了“大老黑”低沉、洪亮而悠长的鸣唱。

跟踪

晨鸣后不久,我们看见“大老黑”一家由河谷向着我们这边攀越而来。

长臂猿,顾名思义,就是上臂长,不仅长过腿,甚至长过身高(体形最大的长臂猿是马来长臂猿,身高不过1.2米,上臂却长约1.8米)。长臂猿的手掌比脚掌长,手指关节也长,这有利于它们在树上攀爬——它们用像钩子一样的手指抓握树枝。它们习惯于荡臂而行。

午后1點左右,“大老黑”一家饱餐之后,先在附近的树上歇息了一阵,然后就往山上而去。它们悠悠闲闲地一边走一边吃。我们则在范博士的带领下一路尾随。

天色将黑时,我们看到“大老黑”突然从十几米高的树冠上一跃而下,落在一棵倒木上。这棵倒木长约20米,树干粗壮,上面满布青苔和寄生植物,树冠一端搭在另一棵高大的石栎树的树杈间。“大老黑”带着它的全家经过倒木,然后迅速爬上石栎树。跟在它后面的,是两只黄色的成年长臂猿和两只黑色的小长臂猿。

在类人猿中,猩猩、黑猩猩和大猩猩都是雌雄同色,长臂猿却多是雌雄异色:成年雌性的背部为灰黄色、棕黄色或金黄色,腹部为灰黄色中晕染黑褐色,头顶有菱形或多角形黑色冠毛;成年雄性通体墨黑,冠毛直立高耸。

长臂猿在性成熟前,无论雌雄都是黑色的。雌性8岁性成熟,毛色由黑色变成浅黄色、橘黄色或金黄色,只有冠毛还是黑色的。雄性也是8岁时性成熟,但毛色仍然保持黑色(这时它们该离开家庭了)。

我们不辞辛苦地跟踪了一天,范博士却告诉我们,我们走过的地方还不到“大老黑” 一家领域的1/6。由于大寨子高海拔的常绿阔叶林相对于热带雨林来说食物贫乏,因此长臂猿需要更大的领域。“大老黑”家族的领域有150公顷,是栖息于东南亚热带雨林的同类的2~3倍。

“习惯化”

范博士告诉我们,在无量山自然保护区建立前,尤其是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长臂猿是当地猎人最惦记的猎物:它们的肉可以吃,骨头可以入药,皮子可以防潮,铺在炕上几十年都不坏。但长臂猿经常保持沉默,很不容易被发现。猎人以狩猎到长臂猿而自豪,因为只有最好的猎人才能找到长臂猿。

为了能近距离地研究长臂猿,研究人员必须让它们对人“习惯化”。但是,相对于其他灵长类动物,要让高踞树冠的长臂猿“习惯化”是很难的——只要它们不下地,你就无法投食招引它们。正凶此,十几年前,范博士刚开始跟踪长臂猿时,大寨子的村民们都对此表示怀疑:如果人能近距离观察长臂猿,它们岂不早就被猎人打光了?

由于缺乏经验,范博士等人最初在山里从早到晚不停地走,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也很难见着长臂猿的面。有时,长臂猿就在他们头顶的树冠上活动,可他们却浑然不知。有时,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长臂猿,可跟不了几分钟,它们又不见影了。

范博士说:“我们在观察长臂猿,长臂猿其实也在观察我们呢!有一天,‘大老黑’突然窜到我的跟前,当时我身上穿着迷彩服,结果它看了我好半天。它大约心里在想;‘这是个什么动物,总在我的领地走来走去?’”

尽管十分艰难,范博士等人仍然继续跟踪长臂猿。只要发现长臂猿,他们就尽力跟着,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能跟多长时间就跟多长时间。用了一年多时间,到2005年春天,他们就能经常看到长臂猿了。或许是长臂猿知道这伙人并不会伤害它们吧。

“大老黑”家族

“大老黑”家族现有8个成员。一家之主的“大老黑”看上去毛色鲜亮,身形魁梧,眼神犀利,但范博士告诉我们,它已经高寿约33岁了(长臂猿在野外能活到40岁)。我问范博士是怎么知道“大老黑”的年龄的。他说,2003年,在他刚开始跟踪这个家族时,“大老黑”身边已有一妻一妾,两儿一女。他根据长臂猿性成熟年龄推算,“大老黑”在组建家庭时应在13岁左右,而它在2003年时已有两个8岁左右的快成年的儿子,如此推算,它当时的年龄应在23岁左右。现在,近十年过去了,它的年龄应在33岁左右。

范博士说起了“大老黑”的两个老婆。其中一个年纪轻一點,十年前范博士刚看到它时,它的背部是漂亮的金黄色,腹部几乎没有黑色。而现在,它的腹部已有黑斑了。这个年轻母亲的身边还带着它于2005年和2010年出生的两个孩子。另一个年纪大一點的,范博士在十年前看到它时,它的腹部几乎还没有黑色,而现在,它腹部的黑色斑块浓重且面积很大。从2003年至今,范博士至少看到它拉扯大了三个孩子,现在常跟在它身边的两个孩子分别为5岁和8岁,5岁的毛色还是黑色的,8岁孩子即将由亚成体进入繁殖年龄。它的另一个儿子已经大约12岁了。从2008年开始,在“大老黑”家族的群猿鸣唱声中,常出现一个孤独的年轻雄性的鸣叫声,且总是出现在“大老黑”鸣叫以后。这声音暗哑,不够高亢,鸣叫时间较短,也没有雌性的应和。观察发现,“大老黑”对这只长臂猿有着很强的敌意,不允许它出现在距离家族其他成员特别是自己的两个妻子较近的地方。这只长臂猿因此被取名为“独猿008”。“独猿008”看来很害怕“大老黑”,行动时总是刻意地躲着“大老黑”。

“009”也是这个家族中大老婆的孩子,不过现在已经自立门户,成为另一群长臂猿——“009家族”中的雄性家长。范博士说,“独猿008”的鸣叫现在也能引起雌性的回应了,不知道它能不能像它哥哥“009”那样有机会建立自己的家庭。如果能,那么大寨子就会增加一个新的长臂猿家庭。

“009”家族

范博士介绍说,“大老黑”家族是最早“习惯化”的长臂猿家族,其“习惯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相比之下,第四群的“习惯化”时间则短得多,原因是人们有了经验。第四群现在也叫“009群”——“009”取代了原来的第四群的家长。

“009”也有两个老婆,其中一个很年轻,通身的毛金灿灿的,不掺杂一點灰色和黑色,被认为是无量山大寨子的长臂猿中最漂亮的一只。

我真想一睹“美女”的芳容,但范博士说,跟踪“009”家族可比“大老黑”家族要难得多,不仅因为它们的栖息地更大,还因为它们的栖息地的地势更陡峭。

不过,我们还是很幸运。4月12日,我们随芹菜塘保护站的赵站长去看样地时,竟在路上与“009”家族不期而遇。

“009”家族的领地所在海拔是被跟踪的大寨子三群长臂猿家族领地中最低的,1700~2400千米,面积大约为200公顷,食物分布疏散,觅食行走的路线长。

赵站长告诉我们,虽说“009”是“大老黑”的儿子,但在保护家族领地上,“大老黑”一點都不心软。他们多次发现,当两个长臂猿家族在山谷中相遇时,“大老黑”会不停地追赶“009”,又跑又叫,直到“009”带着一家老小退出山谷。

赵站长正说着,突然欣喜地指着对面山林说:“看,树林在晃动,‘009’一家过来了。”他解释说,如果树枝朝一个方向晃动或者轻轻地左右摆动,那是被风吹的;如果树枝上下波动,那就是长臂猿来了。

顺着赵站长手指的方向,我们看见对面山坡的一棵高大的树上,有一只黄色的长臂猿。这是一只成年雌性长臂猿,它用自己结实而富有弹性的双臂抓住树枝,将整个身子吊在空中,然后纵身一跃,落到了一根粗大的藤蔓上,再顺势滑落到河谷中的一棵五加科树上。紧接着,又有一只黄色的长臂猿和两只黑色的长臂猿相继来到五加科树上,并顺着树干向上攀爬。

接下来的好几天中,我每天都能听到“009”的领唱,声音虽然没有“大老黑”浑厚高亢,但敢于领唱就代表它正日益强大。我凭直觉认为,这是一支年轻而富有活力的长臂猿家族。

第六群

我们在野外监测點认识了这里唯一的女性科研人员——刘国庆。她和同事杨华军从2008年开始跟踪第六群长臂猿。这样,监测點附近的三群长臂猿就都有人跟踪研究了。

在这三群长臂猿中,第六群的领地地势最陡峭,面积也最大,约300公顷。地势陡峭对于在树冠上荡飞如风的长臂猿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研究人员来说,就大大增加了工作难度。

我和刘国庆站在一个45度角的斜坡上,隐蔽在一棵开满花的杜英树下。我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树枝,以确保自己不会滑下坡去。在200米开外,第六群一家9口正在一棵巨大的五加科属的鹅掌柴树上采摘果实。团团的树冠就像一张宽大的餐桌,供9口之家就餐宽松有余。

我悄声问刘国庆:“长臂猿看到我们了吗?”她回答:“也许看到了,但只要我们不出声,不动作,它们饿了一夜,早晨第一次采食,应该不会轻易走开。”

这就是长臂猿对人类的“习惯化”——它们容忍了人类的存在。或者说,它们把人类当作森林中的一种对它们无害、无碍的生物。

同“大老黑”家族和“009”家族一样,第六群也是“一夫二妻”。“男主人”面向我们坐在一根树杈上,在苍茫的树海背景中就像一尊黑色的雕塑。一旦行动起来,它又仿佛是在舞台上表演的皮影像。其他成员也在树上翻飞,它们敏捷地左右手交错,在树枝间弹荡如飞——在它们面前,世界上最优秀的单杠和吊环体操运动员恐怕都会自愧不如。

作为人类的生活在亚热带、热带原始森林中的近亲,长臂猿在树冠上的荡臂行进,与人类在地面的行动相比,既节省能量又节约时间,更重要的是这让它们可以避开天敌的窥伺。它们的身体构造也向着更适应荡臂行进而发展:延长锁骨,以利手臂的伸展和上举;加宽骨盆板,以便身体悬吊空中时能够很好地承托内脏。它们有球凹状的腕关节,靠灵活如万向轮的腕关节调整运动方向,而不像我们人类靠肩胛骨关节调整方向。

当然,树冠生活并非绝对安全,常常也会有“事故”发生——长臂猿因判断失误或树枝折断掉落地上。赵站长告诉我,他曾亲眼看到长臂猿失手从树冠落在地面,然后惊慌失措地逃回树冠。它们对地面的恐惧恰如我们身处高大树枝上的恐惧。

突然,远处传来隐约的啸声。接着就见树晃枝摇,仿佛大风吹过。我正疑惑,又听到一声啸叫。寻声仰面望去,我看见—个黑點从蓝天白云中如石头一样落下。

“好大的老鹰啊!”在刘国庆轻轻的惊呼声中,我看清楚了:这是一只鹰雕,一只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鹰!它有着雕的大个头,但又像鹰一样翅膀宽圆,它的尾巴在疾速飞行转弯、掉头时一会儿打开如扇,一会儿收拢成长方……

接着,又有两个大家伙犹如小型直升机从半山的树冠上腾空而起,相跟着朝着我们这边飞来。蓝天中,它们几乎是全黑的,只在喙上和脚上渲染着淡淡的黄色。它们的双翅几乎看不出扇动,直直地伸展呈长方形,翅尖七个深深的指叉完全打开,坚挺如剑戟刺进气流中。鹰雕和林雕个子大,速度快,也有力量,除了小型动物如鼯鼠、鸟等,就连个头比它们大的长臂猿也可能成为它们的囊中之物。

不过,有着“风猴”之称的长臂猿的行动更敏捷,对成年、健康的长臂猿,它们是没有机会下手的,但年幼的长臂猿偶尔会因为缺乏生存经验和躲避不及成为它们的“盘中餐”。所以,长臂猿在两岁前,妈妈常常把它们抱在怀中。两岁后直至自立前,无论是在树冠上行进还是觅食,母子都形影不离。

“杨梅餐厅”

4月7日,早饭后,我请求保护区管理员刘业坤带我再到“大老黑”家族的领地去转转。刘业坤从十几岁起就随范博士跟踪长臂猿,十几年来,他在大山里完成了自己的“学业”,说起长臂猿的食物如数家珍。

“大老黑”家族的领地面积约150公顷,海拔1900~2700千米。在被跟踪的三个长臂猿家族中,“大老黑”家族的领地面积虽然最小,但却是生境最好、食物最丰富的。我们首先来到“大老黑”家族最近常常光顾的“杨梅餐厅”。在这里,粗壮的杨梅树一棵连着一棵,树上结满果实。毛杨梅的果实青红参半,大小如婴儿指甲,长椭圆型。我摘下几粒尝了尝,酸涩难以下咽,除了薄薄的一层果肉,几乎全是果核。

我们知道,有的植物种子必须经过动物的胃的研磨才容易萌发,但有些种子太大,鸟儿不能吞食,因此要靠大型灵长类取食、排泄才能传播种子。长臂猿在传播浆果种子方面起着重要作用。年复一年,杨梅种子不断萌芽长大,杨梅树也越来越多,长臂猿就好像为自己种植了一个杨梅园。

离开“大老黑”一家的“杨梅餐厅”,我们向山上走去,各种木质藤本植物触目可见。

所有的长臂猿都是果实性动物。范博士记录的西黑冠长臂猿在一年四季中取食的果子有30多种。各种无花果的果子四季都有,长臂猿四季都取食,占到它们食物总量的绝大部分。匍茎榕的果实在7~8月成熟,在这两个月中,长臂猿几乎全吃它们。森林榕的果实是长臂猿吃得最多、吃的时间也最长(从5月成熟直到12月)的食物。大果榕的果实不但个大,而且甘甜,连人都觉得很好吃,长臂猿自然非常喜欢。

范博士还记录了长臂猿采食的25种藤本植物的果子和花。包括葡萄科的七小叶崖爬藤、紫金牛科的白花酸藤子,以及4种五味子等,它们海拔分布不同,果子成熟的时间也不同。

壶斗石栎、硬斗石栎、木果石栎、腾冲栲、薄片青冈等壳斗科的树木正在开花,它们的坚果富含营养,但不受长臂猿欢迎,它们是灰叶猴喜欢的食物。

樟科的润楠、石楠、新樟、木姜子等新叶萌发,红色、绿色的叶子就像涂了蜡一样闪烁。这些树木不仅能给长臂猿提供食物,而且因树干高大,树冠连接成片,可以为长臂猿提供行动通道和极好的隐蔽之地。长臂猿最喜欢在高大的木果石栎、马蹄荷、樟树、银木荷和栲树上过夜。

回到驻地,我感到自己又学到了不少知识。一批又一批来到大寨子研究长臂猿的科研工作者,他们是先驱,是播种人,他们影响了像刘业坤这样的大寨子人。而大寨子人对长臂猿了解得越多,他们就越热爱家乡的一草一木!

后记:“大老黑”家庭的权力更替

在本期杂志即将付印前,我们从跟踪研究长臂猿的黄蓓博士那里得到消息:2012年5月的一天,也就是本文作者邸志鹰离开大寨子后不久,“大老黑”家族(第五群长臂猿)的晨鸣领唱者突然变成了“独猿008”!“大老黑”虽仍然游荡在群体领地范围内,但再也没有真正和群体在一起。没有人知道“008”是通过什么方式从“大老黑”手中接过领导权的。但显而易见的是,它是通过和“009”不一样的方式得到自己的领地和群体的。

7月的一天,“大老黑”再次出现。这一次,它年长的妻子(也即“008”的亲生母亲)甘愿落后于群体,以和它保持较近的距离。不久,“大老黑”从观察者的视野里彻底消失。“008”的亲生母亲最终也离开了这个群体,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外来的年轻漂亮的雌性个体。很多人都宁愿相信:前者跟随自己的“老公”流浪去了。但这终究是一个美丽的童话。

——编者

上一篇:智能简单合适 企业防护战略升级 下一篇:《回望人类发明之路》连载之十一 近代科学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