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凶猛?

当资本的盛宴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除了让我们感叹资本市场卓越的创富能力之外，还让躲在一家又一家上市公司背后的神秘群体渐渐地浮出了水面，从幕后渐渐地走到了台前。大家注意到他们面对这些项目的时候，动辄出手就是数亿万资本，更因此获得丰厚的回报，他们的出现其实也让原本大家都很陌生，不是很了解的私募股权基金，成为非常热门，甚至可以说非常时尚的行业，他们究竟是怎样一群人?他们依靠什么挖掘到一座又一座的财富金矿?

主持人：刘主编，你们作为PE领域的专业媒体，现在该领域是否可以用一窝蜂形容?

刘泓毅：十年前PE这个概念在中国还很陌生，但是现在只要是有钱的企业或个人都准备进入到这个行业。中国近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在民间聚集了大量的财富需要投资，所以PE是他们最为看好的一个领域。但是，这个领域是非常专业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从目前情况来看，PE确实有点全民化。

主持人：他们肯定都像我一样觉得这行挣饯太，容易了。

赵令欢：投资本身比较容易，但PE对象的投资过程要从一个主意呱呱坠地，一直到跚跚学步，很多投资者要搀扶着他，一直到枝叶茂盛，这中间的确有很多辛勤的工作，真的不那么容易，看到的往往是还活着的人，但是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充满胜利的道路上，实际上是铺满了先烈的尸体。

主持人：如果将投资公司的价值形象地比喻成水壶、铲子、剪刀和绳子，而被投资公司比喻成幼苗、发芽期、开花期、结果期的话，这样的过程中，PE是不是伴随了它的整个过程，借用这个比喻，PE到底是做什么的?

赵令欢：创业企业有好主意，但是往往没有足够的经验把小公司做成大公司。所以这个时候的投资者除了资本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们叫资源，主要就是帮助企业由小做到大的管理之术、成长之术。

熊晓鸽：如果把钱比作水，一个公司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必须给它浇水。除此以外要锄土、除虫、修剪枝叶，帮助成长，同时帮助锄杂草，未来杂草是竞争对手，杂草对它的成长不利，除了浇水以外还要做更多的服务工作。

张懿宸：我们相对来说更晚期，偏重于做国企的重组改革，相对来讲这些“树苗”已经比较成熟了，但是长出来了很多可能是不够茂盛的“枝叶”，而且长得可能有点歪歪斜斜，这时候对于我们来讲可能做修剪的工作更重要，在修剪的同时，接着下一步就是要帮它松土、施肥，让它长得更加茂盛。有的时候要找新的技术嫁接，长出来转基因的产品。

主持人：陈先生，在你做过的案例中，哪一个环节卜是你动“剪刀”动的最多的?

陈玮：可能在企业要“开花”的时候动“剪刀”比较多。当企业有一定规模刚开始产生收入，或者企业开始扩张的时候，创业者可能头脑发热。这个时候真正的PE会从他过往的经验中，告诉企业在什么阶段应该怎么做，我觉得这点是最重要的。通过“剪刀”这样的方式让企业少走弯路。

主持人：中信资本基本上更多是在国有企业做股权投资，对这些企业来说，当PE出现的时候，早已是枝繁叶茂的时刻，你再拿“剪刀”进来，会不会工作难度比较大?

张懿宸：我觉得是，因为首先机制不一样，所以说让国有企业的管理层自己拿“剪刀”做减法，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我们进入的时候用的最狠的地方是在企业内部的管理上，在我看来“剪子”不仅仅是减法，更重要的是理顺企业内部的管理关系。

国企突出的问题还有财务成本控制不够严，为此我们给所投资的哈药集团设立了一个全集团的财务平台。我们要求把集团下属单位的所有资金收到集团来，这个是很难做的，我们用了相当多时间去说服大家。就这样，每一年仅仅从财务成本上就大约可以节省将近5000万元。而且我们还帮助哈药集团做了一个阳光采购平台，目前能看到成本节省最起码在3000万元以上，这些都是用“剪刀”剪出来的。但是我们也用到了“铲子”。

主持人：“铲子”能发挥什么作用?

张懿宸：“铲子”事实上在我们看来是帮助“松土”，起到的激励机制的作用。因为国企原来是国有股一股独大，通常激励机制都是比较大锅饭的，我们制定了非常详细的激励机制和一系列与业绩挂钩的指标，这样大家的积极性会比以前更高。因此在我们进入哈药集团后，5年时间企业的收入从70亿元增到了140亿元，盈利从3亿元到今天的15亿元。

赵令欢：我们也用“铲子”，而且用的不少，它是根基、基础。当时投资龙浩这样的企业，我们认为要用“铲子”，帮它把基础管理和管理基础做好，好比说好的信息链、好的供应链，所以我们进入龙浩以后，当“剪子”一用完，马上就加强管理基础。

主持人：当时投资人拿着各种“工具”就来了，你心里有没有抵触?

刘益秋：不会，他拿了“铲子”跟“绳”，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零做起，弘毅投资的协作团队进来协助龙浩，在原有的基础上，在梳理规划的时候就考虑到一定要用“绳子”，“绳子”是什么?就是把原来的团队捆好、捆起来，这就叫股权激励。那时要用“绳子”的时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人的激励一做好，做事就事半功倍了。

主持人：宋先生，您觉得在这些“工具”中哪个最能体现PE的价值?

宋向前：如果让我选一个工具，我觉得代表PE最重要的是“绳子”。第一，中国古代有结绳记事，PE提供的最大服务也是通过结绳记事实现。通过帮企业建内控体系、财务预算、规范的运营体系，帮他成为一个公众公司。第二，“绳子”也能够用来做度量，帮助企业建立一个规范的体制，建立一个现代企业规范运营的机制。第三，“绳子”也联系着PE和企业，它们之间要有非常好的互动，把控好整个企业发展的节奏。第四，“绳子”能捆绑企业中间优秀的团队和骨干，同时PE也会跟企业捆绑一起，利益共通。

王晓滨：我觉得PE真的很像千手观音。首先我们发现所有行业里面最优秀的那些企业，同时通过跟它的用心交流，给它一个很好的国际化的视野。这几个工具在投资的过程中的确用的非常多，“绳子”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用途，就是有时候在重大决策时，这是一个救企业命的“绳子”，给企业一些各方面的资源及一些好的理念。另外一点，我觉得有的时候PE要用适量的“水”，“水”用多了，会把这个“苗子”浇坏。所以我觉得在企业整个发展过程当中，PE真的应该更像一个千手观音，带来各种各样的工具给予很多帮助。

主持人：产业升级和结构调整应该说是日前中国经济发展的主旋律，我们发现在这个旋律里，PE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些“音符”，那这些“音符”能够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赵令欢：由于历史原因，很多企业偏重于低附加值的工作，而PE作为有企业价值优化经验的一种资本，会督促、扶植企业往地势比较好的地方走，比如我们投资的一个制药企业先声药业，它的创业者任晋生从卖别人的药，到造别人的药，到开始研发、仿制别人专利的药，到开始投入研发自己创新的药，整个过程我们都和他紧紧相伴。还有，现在中国经济强盛起来，必然中国很多企业要开始打国际市场。比如我们投资了，它在国内已经做得很好，但是势必要开始开拓国际市场。这时候它需要技术、需要品牌、需要遍布国际的服务和营销网络。前几年，它收购了意大利CIFA公司。

张懿宸：我觉得PE在中国企业的并购方面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主要原因是，中国的行业集中度非常低，在目前日趋市场化的环境之下，指望政府用原来行政性的命令来强行把行业集中度提高，效果并不是非常明显。我们始终认为PE起的作用应该是把资本作为纽带来做这个事情，因为在行政命令下，有两个问题回避不了，第一就是价值怎样估算，第二就是人员怎样安排。PE是用资本做纽带，本身就是市场化的产物，所以完全按市场来估值。同时，PE不存在并购企业之后的人员安排，相对淡化了人员矛盾。所以未来中国要提高整个经济的运行效率，要调整整个经济结构，这中间PE起的作用会越来越大。

熊晓鸽：另外我想补充一点，PE投资的这种模式实际上在美国过去的几十年中间，对美国的经济发展起了一个非常大的作用，尤其是在中小企业的形成、成长过程中的作用。一个国家经济的发展离不开中小企业，我觉得在中国现在的情况下，需要更多的PE来关注一些新兴的产业，帮助一些具有专门才华及知识的创业者们实现梦想。

主持人：被投企业在和PE合作的过程中，到底会有什么样切实的感受?

刘益秋：作为品牌商，感觉PE的作用是非常大的，因为我们本身是一个民营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所欠缺的东西，PE可以和我们互补起来。现在中国欠缺的是品牌，世界大工厂已经形成。但如果说中国的企业家都能做多一些优质的品牌，而且品牌的成长性会很高，可以跟现在的加工业结合起来，未来的价值会越来越高。

莫天全：我们和PE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合作过程，我们一直是以一种开放的心态来跟世界上最优秀的合伙人来合作。在这个过程中，PE或者资本方对我们的支持简单说有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战略上的，从长远看是不是有共同的看法。第二个方面，在关键的事情上，我们的资本方能不能跟创业者，或者跟管理团队站在一起，给管理团队足够的支持。第三个方面，在精神上是不是能给管理团队精神上的安慰。

主持人：张先生和刘先生，你们一个作为律师，一个作为媒体人，站在你们的视角看，PE到底发挥什么作用?

张利国：中国PE的发展只是这几年，因为国家近几年相关的法律法规的出台，包括合伙企业法，PE呈现了比较繁荣的景象。但是PE在国内是初级发展阶段，很多的PE还很不成熟。我觉得无论是通过PE行业内部自律也好，或者监管部门出台政策也好，要对PE行业加以更严格的监管。真正的PE，第一个作用要能做到披沙沥金，从沙石中发现真正的金子，并且挖掘它，让它闪光。第二个作用要做千手观音，让真正的苗子能够成为参天大树。

刘鸿毅：我觉得PE在企业的整个经营活动中，发挥了很明显的作用。第一是外部整合，使中国企业快速走出去，中国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大量民营企业包括国企已在中国发展的很强，但是走到海外相对比较弱。归根到底，我觉得应该是有PE这根资本红线作为一个链条，来串连整个产业链。第二是内部整合。中国的产业相对比较分散，同质化竞争很厉害，导致中国品牌或价格等都上不了台阶，如果有了PE这根红线介入到这个领域里，一些垂直的或横向的整合就会自然而然出现，消灭一些弱势的群体，形成一些大企业，这是PE在中国主要社会化的功能。

主持人：PE到底会给企业带来什么样的增值服务?会对社会产生什么影响?

王晓滨：可以从PE整个全链条看PE对企业和对社会的贡献。第一，PE把社会上的一些低效或者闲散资金聚合到一起，整个资金募集的过程就是一个资源高效整合的模式。第二，在对企业投资的过程当中，也是对整个产业当中具备成长潜力的产业的一个发展推动。第三，投资后的管理及增值服务实际上是一个价值提升的过程，这也是全社会透过社会的资金，扶持有价值的企业去进行社会价值提升的一个过程。第四，PE成功扶持了企业发展后，对社会的就业、财政收入，还有整个产业的转型、社会财富的创造，都起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

宋向前：中国的PE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对中国民营企业中小企业的发展，乃至于对我们整个国家的经济转型、结构的优化都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国有资本乃至国有宏观政策在某些方面不能完全有效，但是资本是逐利，资本的属性决定其能引导很多资源，专业团队将给企业提供非常好的辅导，通过这种引导，可以影响产业结构。PE通过各种各样的服务，为中国产业发展扮演各种各样的作用。

张懿宸：在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大家并没有质疑金融作为虚拟经济的最主导的行业，对经济发展起着重要作用，PE作为一个金融工具，无论对经济发展，对实体经济，对新产业、新技术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最后我套用中国PE界前辈的一句话，就是PE是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最佳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