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偶在《论语》中的发轫

时间:2022-10-07 11:37:37

【前言】论对偶在《论语》中的发轫由文秘帮小编整理而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上面句子,由字数不一致,内容也各不相同的三个句子同时记在一起,严格说不是对偶,但是粗略看,则可说是“三句对”的对偶;是对句的萌芽、初级形态,只是同一的说法重复表现,把这样的表现按...

摘 要:对偶表现在《论语》中频见,从内容看有正对反对二种,从形式看,有反复型、交错型、接尾型。其大量出现的主要理由是便于口传,同时,从根本上看,这是中国语言的本质特性,更进一步说是由中华民族思维方法所决定的。作为对句虽还未脱幼稚朴素之色,但是,其重要意义在于,考察中国的文章史,以及考察其中对偶的发展史,《论语》不可谓不起到发轫作用,这是后世形式和内容高度发达的对偶的萌芽。

关键词:论语 语法;对偶;研究

《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们问答的记录,是有代表性的记言散文资料。历来,对《论语》从伦理道德方面进行研究的论述,可以说汗牛充栋,但从文章表现方面加以探讨的却寥寥无几。这里,就是从“对偶”这个方面对《论语》加以探讨。

1 《论语》中对偶句的表现形式

《论语》是孔子门人的门人,即孙弟子们在鲁国编集的孔门的言行录,可说是后世语录的宗祖。在《论语》中,对偶约二百五十例,平均每二章有一个对偶。《论语》开卷第一章就采取对偶表现: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上面句子,由字数不一致,内容也各不相同的三个句子同时记在一起,严格说不是对偶,但是粗略看,则可说是“三句对”的对偶;是对句的萌芽、初级形态,只是同一的说法重复表现,把这样的表现按顺序加以整理,就发展为后代完善的对偶句式。

以下是《论语》较为典型的对偶句。

1.1 对立型对偶

这类对偶从两句的意思看其方向是相反的。如:

(一)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八佾》)

(二)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宪问》)

(三)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阳货》)

(四)往者不可谏也,来者犹可追也 (《微子》)

上举对偶,二句之间半数以上的文字是同字反复,这些对偶所说的内容本可以用单句表现,由于运用对偶的形式,就能给对方强烈的印象,这正体现了中国人思维的特长。在上四例中,都是后一句是说话的重点,借助于对偶的形式,使其主张的重要意思得到强力表现。

1.2 调和型对偶

《论语》中有些对偶的二句说的不是相反的内容而是同一方向内容。如:

(一)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学而》)

(二)贫而无谄,富而无骄 (《学而》)

(三)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述而》)

(四)近者说,远者来 (《子路》)

(五)其生也荣,其死也哀 (《子张》)

这种对句,对偶的两句,具有均等的重要意义,由两句的融合表现出两句以上的内容。但是,这种对偶还只是以朴素的形式表现主题思想的合一,还不像后世那样发展了的对偶,能表现出高度的融合的和谐的世界。上五例中,除第四例外,都是四字句。这并非偶然,从《论语》全书看,四字句也占有相当大的比例,这是中国语言文章以四字句为基本句型的一个佐证。

1.3 反复型对偶

相同的句法,相同的文字被执拗地反复加以表现,在《论语》中相当多。如:

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宪问》)

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乡党》)

上二例中的反复,四字中仅有一字。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八佾》)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述而》)

上二例中,四字中有二字反复,换言之是对半反复。

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颤渊》)

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颜渊》)

上二例,四字中有三字反复。这种形式配上有节奏的韵律,便于口诵,也便于记忆。

上面所引例句都是在二句之间反复,还有一些不这样引人注目,而是在数句中每句的大半文字重复,完全成机械的图式并列。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颜渊》)

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阳货》)

在这二例里,四字乃至五字的一句中,仅换一字,其它完全是相同语句的反复。从后世的修辞意识看,这是美文意识观念还未确立时才容许的表现。

1.4 交错型对偶

说人伦的交错型对偶主要有“君——臣”、“父——子”;说道德细目的交错型对偶主要有“文——质”、“学——思”、“直——枉”。如:

君使臣,臣事君 (《八佾》)

父为子隐,子为父隐 (《子路》)

本来“君臣”“父子”应相互成为一体,采取交错的形式组成对偶,更增加了两句的粘着性,增强了二者关系的紧密性,突出了一体感。

1.5 接尾型对偶

接尾型对偶也被称为“连环对”(《中国骈文史》第二章“古代文学中所表现之骈行文气”)。“连环”至少也要有三句以上才可构成,因而,二句之间的接尾句法不宜称为“连环对”。在《论语》中有二句乃至五句中的接尾式句式。如:

(一)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雍也》)

(二)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雍也》)

(三)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子罕》)

(四)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颜渊》)

(五)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子路》)

(六)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子罕》)

(七)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子路》)

这些例句,除(六)(七)外都是二句间的接尾式句法,不能说是“连环对”,称之为递进法或许更恰当。

2 《论语》中对偶句式大量存在的原因

对偶句式在《论语》中的根深蒂固并非偶然。

2.1 便于记忆和口传

编集《论语》的资料是由弟子们各自掌握的材料集中而成。由于当时作笔记困难,弟子们记录的过程,有的是依据记忆,有的是依据口传,为便于记忆或口诵,无论如何要求节奏、韵律的流畅,对句比单句便利得多,组成对句互相呼唤对方,从一句就想起了另一句,而且,和谐优美的语调,就能使对方对主题有强烈的印象,这对加强说服力,强调主题也具有重要作用。因而,对偶句法作为一个特殊形态,在《论语》中出现很多,也就可以理解了。

2.2 是汉字的特性使然

汉字本身就具有构成对偶的十分方便的特性,如单音节语,一语一字,这也是中国人固有的世界观的体现。

对偶出现是因为当时人对这种手法的喜爱,且早已成为风气。从《论语》中那些对偶的具体例句来看,它们的出现不仅是自然形成的,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也是有意识地去表现的,尽管其意识还薄弱。而且,这与其说是修辞,不如说是文章字句的整理更相称。这是中国人的思维方法,同时也是中国语言文字本身的条件所产生的必然的结果。

一般说到对偶时,最典型都举六朝的骈文与唐代的律诗。如魏文帝的“浮甘瓜子清泉,沈朱李于寒水”,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唐代律诗的对偶,甲乙两句描写不同的世界,其组合,不论是甲还是乙,都以产生新的世界为理想境界。由对照的两句浑然交融而成为高度创造性的表现方法。因为近体诗,甲乙两句字数相同,此外,相对应的文字单词,其词类与格也相同,从文法上看也成为谨严的构成。这一点,骈文的对偶也大体一样。这些对偶和《论语》的对偶略有不同。从内容看,《论语》的对偶多像“君使臣,臣事君”这样反复,还不一定明显地具有必然性的并列关系。从形式看,对应的两句如:“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字数也不一定同一,对应词的词类如“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也不是同一种类的词。总之,纷杂的没有整理的对句相当多,也还没有具备后代那些充分的对偶的生动的、创造性的表现效果。

与后世的典型的对偶比较,《论语》中的对偶还是幼稚朴素的,但是,考察中国的文章史,以及考察其中对偶的发展史时,《论语》不可谓不起到发轫意义。

2.3 中国人思维方式的体现

在中国的言语文章里产生对偶表现的渊源,从外在条件看是在于语言文字的性质,内部条件则在于中国人的思维方法。中国人以阴阳二元论的思想把握事物,而《论语》的对偶,就是这种二元论思想的表现。

作为二元对立的一种型式考虑,有“君子——小人”的对比。由于《论语》是讲君子之道的伦理道德的著述,因而“君子——小人”的对偶在书中自然频见。这样的对偶有十五例之多。因为其目的是说君子之道,所以只就君子论其长处的有十例。以“君子——小人”二元对照来论说“君子”之道,可以认为是中国人表达思想的关键。这也是阴阳二元论思维的表现。这时的“君子——小人”的对比表现效果是引出小人为例证,以明瞭君子的特色。作为君子的反对概念,提出“小人”,就是教人不能像小人那样。“小人”常常被规定为与君子言行相反的人。如: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小人反是

像这里“反是”这个词语所恰当地表示那样,“小人”正是和“君子”行动相反的人。“小人反是”是简略抽象的说法,在具体叙述时,“小人”的言行也必然与“君子”相反。如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为政》)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子路》)

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子路》)

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宪问》)

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卫灵公》)

上引诸句中“君子”与“小人”的言行状态是完全相反的。即为“君子”所肯定的则为“小人”所否定,而为“小人”所肯定的则为“君子”所否定。“君子——小人”被设置于相反的二极位置,显出二者相反的性格特征,通过对比就可以明确把握“君子”应有的品格。

在只说“君子”时,即,即使不提“小人”,说这个词的人,或听这个词的人,也会浮想到其背后的“小人”的言行,例如,“君子谋道不谋食”(《卫灵公》),读了这一句,下面的话虽未写出来,读者也会自然地想象出“小人谋食不谋道”。又,读到“君子忧道,不忧贫”,虽然未说下句,读者也会想象出“小人忧贫,不忧道”。就是在这个意义上,虽然只是单行叙述“君子”一方的言行,读者却可以从相反的方面想象“小人”的言行。

在《论语》中,二元对应的具体用例,以“君臣”、“父子”为首,还有“大小”、“上下”、“先后”、“进退”、“生死”、“深浅”、“美恶”等等。

总之,对偶表现在《论语》中频见,从内容看有正对反对二种,从形式看,有反复型、交错型、接尾型,反复型尤多,但作为对句还未脱幼稚朴素之色,其大量出现的主要理由是便于口传。同时,从根本上看,这是中国语言的本质特性,更进一步说是由中华民族思维方法所决定的。其重要意义在于,这是后世形式和内容高度发达的对偶的萌芽。

参考文献

[1] 杨伯峻. 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

[2] 朱熹. 论语章句集注[M]. 北京:中华书局,1983.

作者简介

李婕(1979-)女,甘肃天水人,讲师,现为河南工业贸易职业学院基础部教师。研究方向:文学、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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