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 ? 波罗式旅行

时间:2022-10-06 08:35:46

马可 ? 波罗式旅行

提名:丁海笑

提名理由:追求自我的文艺背包客、旅行类畅销书作家丁海笑,一个人在路上,搭车、徒步旅行10年,足迹遍布亚洲、欧洲、非洲,它用一种传统的马可・波罗式的行走完成环亚旅行,融入当地的异域文化中,进行他个人对世界的认识和书写,并不断寻求精神的超越。

喜欢旅行,有时候就是单纯的喜欢这些地名。这些地名或许只会出现在某件跨国商品的标签上,或许来自童年记忆里某个夏日炎炎的午后,盯着世界地图上某一块着色板块―一个让我神往的地方,指着它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那儿。感觉只要到了那里,就会遇到撼动人生的重大事情。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长大了,旅行并不足以改变我的人生,但我还是不停地旅行,这样的生活无拘无束,更像是一种习惯。我不厌其烦地向人们讲述环游亚洲的计划,却迟迟没有迈出脚步,直到我从一次品牌活动那里获得了一笔奖金。

搭车环亚

有人说道:“几年时间才环绕个亚洲?”语气中充满轻蔑。

可我丈量了接下来要去的国度,有好几个中国的面积那么大,为何在他的眼中,亚洲被无限地缩小,甚至变成贫穷、落后、灾害、拥堵、混沌、肮脏的代名词呢?我决定打破旁观者的视角,不受某个机构或项目的约束,用一种传统的马可・波罗式的行走,开始我个人对亚洲的书写。

我最熟悉的方式是现在有点过时了的“搭车”,我并不是要刻意模仿上世纪60年代的嬉皮士闯亚洲,我一直认为如果只是在飞机场或高速公路上横穿这块大陆,感觉你的身体还未离开家乡,你的肌肤不会有任何淋漓高加索山脉的暴风雪和伊朗高原上的风沙的畅。

我的计划是在某一天我从拉萨出发,只身一人,从青藏高原到北非沙漠,跨越不同的文化带,途经东亚、南亚、中亚、西亚、东欧、北非,在高寒与严冬中搭车跨越喜马拉雅山脉、伊朗高原、高加索山和黑海的一个个疆域辽阔的“帝国”。

跨越国界,才能体会自己并不比候鸟自由,你的国籍被烙印在护照上,你的身份被烙印在表情上,每个人都是一个个的标签,传递、检查、盖章、归还。

在加德满都,因为政策的变化,我与印度使馆的外交官谈判,几乎是那个月获得签证的唯一的中国人;在印度,我碰到了国际著名藏学家Elliot Sperling,他邀请我一同共进早餐,并给予我很多帮助;在伊朗,我误打误撞地采访到视觉艺术家Mehdi Fatehi,结识了俳句诗人 Duman,并和一位大名鼎鼎的小说家在星期五市场争一个古董墨水盒;在黎巴嫩的联合国难民营,我协助英国导演参与了叙利亚难民报道;在亚美尼亚,我主演过一则广告,成了那里的名人,直到现在,当你迈入亚美尼亚埃里温国际机场,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2011年,祁连山,徒步搭车。 2011 年,新疆,搭车途中。

更多的时候,我在洒满金色阳光的群山之中,时而路过同样被金色覆盖的村庄和城镇,醉人的景色伴随着我,公路笔直向前,搭车的司机先生随音箱里的阿塞拜疆音乐舞蹈起来……

或许你会认为我不过是幸运而已,异乡迷人的笑容、恒河边的瑜伽师、沙漠中的城堡、神秘的炼金术士,这些都像是旅行书上浮光掠影般的诱人景色。如果只是这样,我完全没必要把旅游手册上的描述再重复一遍。而公路时刻是危险的,亚欧大陆上所有密布的线路都像人的掌纹一样,在不经意间,改变着我的方向,在某一点上,我与蒙古铁骑的线路交汇,而在某一天我又是打扮成贝都因人的威福瑞・塞西格,签证问题、受伤、战乱、疾病甚至是死亡威胁,就像在移动中必须突破的魂斗罗游戏关卡。

旅行还应该有另一个版本

从一开始我就不太顺利,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在拉萨被藏獒袭击入院、在尼泊尔失恋又被当地人骗、在印度染上流感,我感觉一切都糟透了;一个人躺在货车后挂的煤堆上翻越冰冷的喜马拉雅山,稍不留神便会坠入万丈深渊;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高加索山搭车,把这些年没看过的雪山一次性看尽;在里海边我和海鸥说话,在约旦沙漠公路上我和骆驼奔跑……

在伊朗搭车,我被一个军人洗劫一空,随后让我体验了监狱般的伊朗警察局和法庭审判;生日那天,我无端地被困在寸草不生的格鲁吉亚边境;离开土耳其、黎巴嫩前往第三国,和入境伊朗、以色列时,我也频频遭遇不公平的待遇。搭我的车主有高级军官、警察、盗窃团伙,也有直接开车把我送到警察局的;还有路上那些拿着长刀、虎视眈眈的牧羊少年,在街道火拼、群殴的光头党,荷枪实弹的暴动、游行……寂寞和恐惧交织在一起,所有的这些,都像是一场早就精心设计好的赌局。

我遇到了许多平凡但有无穷故事的人:一个英国籍的流浪画家,他从小是双亲离异的孤儿;一个埃及的大学老师,他刚在一场车祸中丧失了全部家人;一个在伊朗受歹徒欺负的阿富汗哈扎拉族女大学生Zahra,她的父母从一个被种族屠杀的村落里逃离;一个逃离家庭责任、剪掉长发的印度锡克教徒Prince,他在亚美尼亚的酒吧被洗劫一空;还有那些家园被毁无法回家的巴勒斯坦老人,坐在我身边刚从战乱中逃离的叙利亚难民,以及德黑兰那些以烈士命名的街道、贝鲁特那些在满是弹孔的大厦下生活的人,他们的故事让我觉得有责任继续写下去。

我的旅程以一次在开罗郊外富人区的商场购物中止,四处是亮晶晶的橱窗,穿着体面的人士这一刻都涌了出来,我在那里逛了足有一天,什么也没买,就是待着吹冷气也很舒服,一点也感觉不到战火纷飞的气息,人们的生活一如往常,打开车门、关上。

依然渴望在路上

直到现在,我的环亚旅行还没结束。最终让我明白了,去哪儿、怎么去,其实并不重要,一个人要是疲于奔波在不同地理标签之间,那也只是徒劳;生命是一条流动的河,每个人都微不足道,但梦想却是这条河上的船舶,它将决定你在哪靠岸。

我已经在路上十几年了。如果放在凯鲁亚克的小说里,我一定是那种浪荡不羁、满身创伤的悲伤的男人,躲在阴冷潮湿的小酒馆,除了朗姆酒,穷得只剩下故事。然而我并不是人们所希望的那样,虽然已过了流浪迷茫的年纪,但我觉得自己依然年轻,依然渴望去广阔的真实世界流浪,再开始一阙跨国的史诗,也许只有旅途中的风沙,才能磨平我的“年少轻狂”。

10年已过,许多人走了,而我还在路上,从一个因贪玩而迷路的孩子,长成一位因贪恋而游走的青年,最后变成一个即将步入中年而侥幸自己仍看上去毫发无伤的老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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