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寂寞,但决不堕落

夏夜的两滴眼泪

结婚前,陆天野对宁欣宜说:“我不是不爱你,只是你太强,给我太多压力。”陆天野果真娶了个柔弱的小护士。宁欣宜苦笑,“挣钱多也是我的错?”陆天野竟然还安慰她,“今后你生活遇到困难,随时找我,我们永远是朋友。” 从情人沦为朋友只需一句话的时间。

7月的早上,宁欣宜半梦半醒地去洗脸,掬一捧水,全身突然像被电击般麻疼。叫来工程部的一行人敲敲打打看了半天,谁也说不出自来水带电的原因,管理处的人不负责任地说:“先观察几天再说吧。”宁欣宜阴着脸送客,赌气将毛巾扔向洗手盆,“妈的,陆天野欺负我,连你们也欺负我!”

折腾了大半天,宁欣宜赶到公司时,会议室里每个应聘者脸上都挂着温和的微笑,除了卓越。自我介绍时,卓越不留情面地说:“守时应该是一个业务员的必备素质吧,希望经理你也能做到这一点。”宁欣宜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骂道,这世界的男人他妈的全疯了!

卓越毕业于电子工程系,宁欣宜随口问:“你知道自来水为什么会带电吗?”“这算智力测试吗?”卓越狐疑不决地说,“好像没这种可能吧?”宁欣宜不做声,挥手示意他离开。

下班时间到了,宁欣宜准时走出办公室,看见卓越在门外徘徊。卓越一见她便一脸认真地说:“最后那道题我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比如埋在墙内或天花板里的电线漏电,有可能会出现水龙头带电的情况。”这个男孩执著得有点迂腐,迂腐得有些可爱。被他一逗,宁欣宜心情好了许多。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轻佻浮夸,宁欣宜想。

当晚,陆天野来了。宁欣宜举着蜡烛,陆天野弯腰检查水龙头。不知哪个垫片松了,喷射而出的冷水浇得两人半湿,水贴紧肌肤是冷的,两人呼吸却越来越热切。夜色很沉,宁欣宜打量着陆天野熟悉的身体,难言的情绪漫上心头,有报复的,有失落的疼痛,还有隐约的眷恋。

陆天野极不情愿地着衣离开,“她今晚值夜班,我不回去没关系的。”宁欣宜笑得风情万种,“走吧,我不留别人的男人过夜。”同样一个陆天野,宁欣宜和另一个女人曾经的身份调换了,宁欣宜赢得更彻底,因为他已为人夫。陆天野走时,暧昧地说:“有空来电,随时待命。”宁欣宜在黑暗中落下两滴眼泪,一滴叫寂寞,一滴叫堕落。

秋季的一次微笑

秋天,的刺激让陆天野与宁欣宜的关系比从前更缠绵。陆天野说:“护士的洁癖真可怕,前后都要把床消毒一遍,什么兴致都被她败了。”宁欣宜心想,这个男人真可怕,和情人时要把老婆数落一遍,女人的尊严都被他践踏了。陆天野说:“我还是更爱你,我离婚然后我们结婚吧。”宁欣宜摇头,笑得灿烂,“做你的女人太伤神,我更喜欢做你的情人。”28岁的女人恨嫁心虽切,宁欣宜却深知陆天野不会是个好丈夫,只是寂寞时的好消遣,在找到适婚对象以前,将就着和陆天野暧昧到底吧。

3个月试用期满,因为业绩出色,卓越的转正工资比其他新人高一级。11月,宁欣宜召集业务员开会,重新安排销售区域。西北地区一直是销售部的“蛮荒之地”,宁欣宜问谁愿意啃这块“硬骨头”时,老业务员纷纷顾左右而言他。卓越一脸无畏地说:“我来接手吧,我也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宁欣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当即宣布:“鉴于西北的特殊原因,这个地区的订单可加提1%的薪金。”话音刚落,业务员们面面相觑,有人噘嘴,有人冷笑。宁欣宜严肃地责问:“谁不服气就说出理由来,刚才找人接手时,怎么不见你们的反应这么活跃?”

春日的两滴眼泪

女人到了29岁,除了事业一无所有,这让宁欣宜对生活和未来充满焦虑和惶恐。与陆天野上床让她觉得自己堕落,不找个男人拥抱却又身心寂寞。

4月,宁欣宜正和陆天野通电话,他妻子突然回家,隔着电话,宁欣宜听见那个她警惕地问,“谁的电话?”陆天野不慌不忙地回答,“没有人说话,可能是打错了。”怕老婆不相信,陆天野将话筒递给她,她于是对着电话喂了数声。宁欣宜为了配合陆天野的谎言,不得不屏住呼吸,慢慢放下电话。

真是报应。宁欣宜自嘲地想,曾经的原配成了第三者,被曾经的第三者质问。宁欣宜突然厌倦了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寂寞只是一时的,总会找到真命天子的,大半段青春已经葬送在陆天野身上,他不会管我幸福与否,我总不能看着自己堕落下去吧?

卓越开始不断地约会宁欣宜,宁欣宜找不到人吃饭时偶尔会应他的约。决定与陆天野划清关系后,宁欣宜主动约卓越吃饭。再见面时的卓越像脱胎换骨一样,从身上的条纹衬衫到替宁欣宜拉凳子、切牛排的架势,都显出几分成熟男人的风度。宁欣宜打趣问:“这身行头蛮有品位,女朋友替你搭配的吧?”“你喜欢吗?”卓越答非所问。宁欣宜微笑着说:“很不错!”卓越放心地长舒一口气说:“你喜欢就好。”

宁欣宜专心地嚼着卓越为她切好的牛排。卓越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我比你小,挣钱也没你多,但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会努力学习沉稳努力挣钱,不用太久,你30岁前我一定把你娶回家。”

宁欣宜虽然感动却坦诚地说:“我比你大5岁,等你发现这个梦想不能实现时,我可能已经等不及另嫁他人了。”“你到底怎样才肯相信我是认真的呢?”卓越目光飘过窗外,猛然拉开椅子冲了出去。宁欣宜尴尬地望着他的背影,既懊恼自己的直接又气恼卓越的莽撞。

窗外正午的阳光正猛,“花雨西餐厅”前游人如织。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宁欣宜正惶惑,忽然窗外大喇叭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宁欣宜,我爱你!”一直给他们这桌服务的服务生冲着宁欣宜调皮地眨了眨眼。宁欣宜涨红着脸,放下钱冲出去想阻止卓越。只见卓越举着大喇叭振臂高呼:“大家为我作证,我爱宁欣宜,请她给我一个机会!”接着掌声和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

春日午后的街头,宁欣宜微笑点头,眼角两颗泪珠,一滴叫感动,一滴叫希望。

夏天的一次亲吻

7月,宁欣宜陪卓越去商场买空调,撞上陆天野和他大腹便便的妻子。“陆天野都告诉我了。”她挺着肚子表情更骄傲得意,“你别再纠缠他了,他如果爱你当初就不会为了我和你分手。”宁欣宜想起意大利的爱情方程式“笨女人+聪明男人=外遇”,窘迫之余,不禁叹他妻子可悲。陆天野不知又泡上哪个人,谎话连篇却让她笃信不疑。

让宁欣宜想不到的是,卓越更傻。他牵紧宁欣宜的手挺身而出,“大姐,麻烦你照照镜子,我是宁欣宜的未婚夫,我比你老公年轻比他帅,不长眼的女人才会看上他吧?”真是个傻孩子,宁欣宜开心不已,这个傻男友一语双关的话,当真替自己出了口气。

宁欣宜挽着卓越的手,快步离去。走出商场,她突然想起方程式的另一题解是“笨男人+聪明女人=结婚”。望着一脸傻气的卓越,宁欣宜心底一阵温热,或许,寂寞往前一步是堕落,倒退一步就是快乐。

宁欣宜第一次主动偷吻卓越。无论他们是否会结婚,至少这一刻她没有辜负爱情。

责编/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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