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男人

时间:2022-10-05 03:18:07

天快黑了,街上的行人打着雨伞,缩着颈脖,急匆匆地在冷雨中穿梭。

气温骤然下降,顿感寒气逼人。我添加外套时,电视里正在播报气象信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播音员张合着大嘴巴,说本市即将迎来一股强冷空气,提醒市民做好防寒保暖措施。

大嘴女播音员的画面刚刚隐去,一位老顾客踏进店门就说,这鬼天气要冻死人了。我笑着说多喝点酒就暖和。心里却暗想,老天爷,冷吧,继续冷下去,最好下场暴雪,这样我的白酒生意就火了。

我在东城待了快两年半的时间,是三舅带我来的。三舅在东城开了现在这家专营白酒的小店,他看我大学毕业后好久没找到工作,就把小店让给我打理。我不喜欢喝酒,所以对酒不感兴趣,更不喜欢整天呆在沉闷的店里。心里不畅快也不敢说出来,怕三舅训斥,说那些年轻人要学会吃苦,要学会独立等等毫无新意的老话。很多时候我坐在店里发愣,或者看一些无聊的电视节目。

天完全黑了,我站在店门口看或明或暗的灯火。雨点伴随着风,在灯光的映照下像一群小小的没有灵魂的生灵在跳舞。一只丑陋无比的耗子从我脚下一窜而过,鬼一样进了隔壁的店里。

隔壁是一家公话亭,近一个多月来店门时开时关,店门口贴着一张写有“转让”二字的硬纸片。老板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据周围的一些老板说,这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被她老公甩了。我不信,一个说话轻柔,经常面带微笑的人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乐意和她说话,她也经常小弟小弟地叫我,比我亲姐叫得好听。

强冷空气在东城持续了好几日,过后天气转晴,气温回升。国庆前夕,女人终于把店盘给了一个男人。那天傍晚,天气阴沉沉的,一辆小型货车停在了公话亭门口,一个衣着整洁,年约四十岁的瘦高个男人,把一些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从车上卸下放在店门口。小货车开走后,男人拉起拉闸门,把东西一件一件搬进了店里。最后,男人从一个装过娃哈哈饮料的纸箱里抱出一只大约一个月大的小猫。

当天夜里,男人便睡在了阁楼上。

男人每天早上七点或七点多一点打开店门去市场买菜,从市场回来后便开始了一天的生意。男人很少走出店门,也不太喜欢主动和周围的老板们说话,没生意的时候坐在店里看电视,或者逗小猫玩耍。时隔不久,我就听到周围的一些人说男人不像做生意的人,没有哪个生意人会像他那样哑巴的。又说现在的公话亭都过时了,黄昏产业也捡来,没一点儿生意人的眼光和头脑。周围的人都对男人没什么好感。我也觉得

这个男人有点儿奇怪,我是他一墙之隔的邻居,相互也很少说话,见了面只是笑笑,或者问吃了没?生意好吗?

男人店里的生意还不错,常常见到他坐着或站在放钱的柜台边忙碌的身影。男人对顾客轻声细语,脸上荡漾着和善的笑意。谁说他不会做生意?我心里这样说。

一天,男人主动过来和我说话。他先递给我一支烟,然后说,小兄弟,麻烦你帮我申请个qq号,我们这代人被淘汰了,也学学你们年轻人qq聊天。在我帮他搞定qq号时,他很感激地再递我一支烟。

马上过年了,你回老家吗?男人问我。

我不回去了,我说,你回去吧?

看看吧。男人说。

你有老婆孩子,还是回去过年好。我说。

男人不自然地笑了笑,猛吸一口烟,没说话。

往后一提到老婆孩子这个话题,男人不是把话岔开就是沉默不语。

快要打烊的一天夜里,对面五金店老板招手叫我过去喝酒,我说不想喝。五金店老板说喝点儿啤酒不会死的,哪有卖酒的不会喝酒的道理?

喝了几杯酒,五金店老板问我有没有见过公话亭男人的老婆。我说没见过。五金店老板说,肯定没老婆,要不过年他怎么不回去,脸上掠过一丝令人不舒服的笑,又说,这么老了没老婆,他惨了。

男人迷上了在手机上聊天,生意不忙时就坐在凳子上唧唧唧按动着手机,时而笑笑,时而伸手摸摸睡在纸箱里的小猫。看上去男人过得很惬意,他可能没有意识到周围那些人异样的目光。

木棉花开得正旺的时候,男人店里多了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人。开始我以为女人是男人的亲戚,可一到晚上男人和女人一起睡在阁楼里,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女人欢快的叫声。女人是男人的老婆?女朋友?还是情人?

白天,女人不在店里,只有夜里才回来。

老板,你老婆在工厂上班?一天我这样问男人。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觉得说老婆比较合适。

是的,男人很满足地说,她在一家电子厂做文员。说完递给我一支烟。我发现每次都是他主动给别人发烟,这不是一个小气的男人。我这样想。

你有女朋友吗?男人吸着烟,直看着我,问道。他脸上泛着光,像打了蜡的老家具,暗哑光。

有过,分手都快一年了。我如实说。

人要懂得珍惜,我年轻时就不懂得珍惜,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尴尬人生。男人敞开了说,小兄弟,要是遇到了好的女孩就结婚,早结婚有早结婚的好处,千万不要像我一样错过了好机会。

之后,我和男人常在一起聊天。其实男人很健谈,懂得的东西也不少,人也真诚靠谱。相比周围的那些老板,我更愿意和他在一起。或许相互都认识了,男人有时也会和周围的人扯闲话,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男人的笑声很爽朗,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衣着干净得体,精神比刚来时好了许多,看上去顶多也就是三十四五岁。

女人只在店里吃早餐和晚饭,每天早上都能听到男人喊女人起床吃早餐的声音,有时要喊上两三回。中午男人随便吃一点,晚饭就丰盛多了。女人回来后,男人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着,女人坐在一边看电视、修指甲、涂指甲油。我第一次发现指甲油的颜色有很多种。饭菜弄好后,男人支开一张小桌子,把一盘一盘的菜摆放好,给女人盛好饭后便拖长音调说,开饭喽!女人就对男人笑笑。小猫知道有吃的了,围着桌子哇唔哇唔叫。男人一边给小猫弄吃的一边说,叫叫叫,每次都你先吃!语气里没有责备,是喜欢,仿佛在对一个可爱的小孩说话。

这猫都快成你儿子了。女人打趣道。

和男人相比,女人还很年轻,我想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容貌说不上漂亮,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有股吸引人的东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很多时候我不敢正面看她,可心里又想多看上几眼。

女人刚来的时候,周围的老板们都感到很惊讶,说肯定不是男人的老婆,像他这样的男人能有这样年轻的老婆吗?时间长点,他们就说男人

和女人是情人关系,好不了多久,不信就等着瞧。看他们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我想人心怎么就会这样复杂呢。

每到夜里,男人和女人在阁楼里小声说着话,间或传来笑声和那种使人想入非非的声音。阁楼是用木板隔开的,夜深人静时稍有动静就能听见。我想男人和女人也不是故意要发出那种声音。

每年夏天,东城都有台风来袭。“海藻”过后不久,“鲨鱼”又尾随而至。“鲨鱼”的破坏程度比“海藻”强多了,凶猛的“鲨鱼”正面袭击东城,使整座城市的交通处于半瘫痪状态。街道两旁的绿化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连根拔起。树枝、树叶、废纸片、广告牌等满天飞,仿佛是世界末日来临,又似在看好莱坞灾难大片。我喜欢台风,每年都盼望台风来临。燥热烦人的夏天特难受,若没有刺激的事情发生会让人更难熬。

台风过后,女人很少回店里了,有时一连好几天都看不见她。莫非被“鲨鱼”拖到海里去了?我带着疑惑问男人,老板,你老婆去别处上班了吗?男人正在整理壁柜里的手机配件,没看我,半分钟后摇摇有点谢顶的头,叹口气说,别提她了。怎么啦?我更加疑惑。男人不再理我,继续把手机电池、万能充、蓝牙耳机、数据线、读卡器等归类摆放好。

一天夜里,我上床睡了。迷糊中被拉闸门的声响弄醒,继而听到男人说,你先洗吧。没听到回话。十几二十分钟后,从阁楼里传来女人的声音,你别碰我!

原来是女人回来了。

女人又说,以后你少管我的事。

男人说,我是提醒你,没有管你的意思。

不稀罕。女人说,我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女朋友!男人的声音有点大,明显心里有火。

女朋友?女人说,你能给我一生幸福吗?你给不了!你只能给我短暂的快乐。

你的话有矛盾。男人说,有快乐才会感到幸福,幸福的人才会快乐。我能给你快乐说明你就是幸福的。

我被男人和女人的话绕糊涂了。但我觉得男人说的很有道理。

男人又说,我是爱你的,真心真意爱你的,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

我问你,真爱是什么东西?真爱能值几个钱?女人说完后“呵呵”笑了几声。

真爱是人类情感的最高境界!男人很激动,继续说,真爱跟钱搭不上关系!真爱是人......

别扯了别扯了,睡觉!女人快速打断男人的话。

好久,阁楼里没了声息。我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此后,女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阴冷的北风吹得道路两旁的树枝“哗啦啦”响,干枯的树叶被风吹起又落下,继而在地上没头没脑地旋转,即刻仓惶往别处遁去,了无踪迹。萧条的景象笼罩着东城的上空。

生意一天比一天差,有时一天的收入还不够一天的开销,看样子第二个零八年又要来了。

五金店里有几个人在玩,我在旁边看。有时因为对家出错了牌双方大声指责叫骂,要不是有人劝阻肯定会动手打起来。不玩了不玩了,一人把手里的扑克牌一扔,嘴里叽里咕噜叫骂着。

五金店老板探出半个瘦小的脑袋朝公话亭看了看,嘿嘿了两声,说道,我早就看出了那女人不会跟他长久的,你们看你们看,我不是胡说的吧。看五金店老板那得意样,仿佛他是世界顶级的预言家。

看来他打光棍是打定了。一人回应说。

这下他更惨了,夜里怎么解决呢?另一人接口说。

现在的“鸡”到处都有,就怕他舍不得花钱。

舍不得花钱?舍不得花钱就只能自己解决了。

......

我听不惯这些人的胡言乱语,转身离开。

男人又恢复了开初时的少言寡言,甚至更沉默了,一天难得见他出来和人扯上几句话,也不

在手机上和人聊天了。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很少去打扰他。有时见他坐着一动不动,半个身子靠在墙上,灰暗的眼神木然地望向店门外的一方天空。

太阳的脸阴沉了好几日,这天午后终于露出了小半个脸。我坐在店门口晒太阳。

男人站在店门口抬头看了看天气,对我点头笑了一下,又进去了。不久,男人端着一大盆热水放在店门口,进去抱出小猫放在了水里。

给猫洗澡啊。我说。

好久没给它洗了,你看都脏成这样了。男人说,它开始换毛了,你看是不是长大了好多?

的确,眨眼间小猫长大了许多。猫的身子圆滚圆滚的,毛色不一,有黑有白有黄,尾巴的末端是白色的;脑门上有个圆圆的白圈圈,看上去像个一角钱的硬币;两只小耳朵是黑色的,四只脚的脚趾又是白色的。阳光下,小猫眯缝着眼晴,很享受地任由主人摆布。

好可爱的猫。我说,给它起名字了吗?

起了,刚抱回来就起了。叫黑白。

洗好后,男人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擦干黑白身上的水珠,然后又拿来电吹风仔细把黑白的身子吹了个干透。

你的生意好吗?男人说,我这边差得不行。

都一样。我说,没办法撑下去了。

唉!男人叹了口气,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了,小兄弟,你还年轻,找找别的出路看看。

我在想,我还能干些什么呢?

黑白蜷缩着身子,很舒服地睡在纸箱里。

晚饭后,男人急急来找我。见他脸色很难看,我问出什么事了。男人说,刚刚接到家里电话,我妈快不行了,我得马上回去。小兄弟,黑白就要交给你照看一些日子了。说完把店门的钥匙给了我。

男人收拾好几件衣服匆匆走了。看着男人微驼的后背,一股酸楚涌上我心头,但愿他妈妈平安无事。

男人回老家一个礼拜后,我拨打了他的手机,不通,关机状态。此后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

这天早上,我起得比往常晚了许多,感到浑身无力,是感冒高烧的症状。打开店门,外面正下着雨。我在店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感觉撑不住了,于是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些感冒退烧药。服药后不多久,药效起作用了,眼晴睁不开,困得不行。看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心想也没人来买酒,于是拉下拉闸门上阁楼睡觉。

我是被一阵猫的惨叫声惊醒的,接着传来五金店老板骂骂咧咧的声音。阁楼里黑暗一片,应该是晚上了。我猛然想起,一天都没给黑白东西吃了。我赶紧起来,打开店门。暗淡的灯光下,黑白浑身湿漉漉地蹲在店门口的一个角落,口里发出痛苦的声。

这猫怎么啦?我问五金店老板。

我刚烧好一条鱼,转眼就被猫吃了。

我抱起黑白,发现它的后腿有一条被打断了。

至于吗,你。我责备五金店老板。

主人没用,养的畜生也没出息。五金店老板骂道,没用的东西还留下来干嘛?

二十天过后,男人回来了。

那天下了一场急雨。我正在店里给一顾客灌一塑料壶酒。一人在我后面说,小兄弟,给我店门钥匙。我回头看是男人,吃了一惊。男人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蓬乱,胡子拉渣,灰暗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回来啦,怎么这样狼狈?我说。

刚下车就下雨,也没地方躲雨。男人看了看自己湿湿的衣服。

这么久才来,你妈妈没事了吧?

人没了。男人的目光暗淡。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黑白断腿的事,男人去找了五金店老板。去之前见他气鼓鼓的连抽了两根烟。

老板,猫吃了的那条鱼多少钱?我赔你。男人脸上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笑。

赔就不必了。五金店老板在修理电压锅,头也不抬说了一句。

必须要赔!男人说着把一张百元纸币扔给对方。

你这人怎么这样?莫名其妙。五金店老板停住了手里的活。

你看不起我没什么,但你不能这样毒打猫。男人说完便愤然离开。

我又不知道是你家的猫。五金店老板说。

谁家的也不能这样。男人回应了一句。脸色黑得难看。

男人变了,变得更加沉默了,变得不打理自己了,头发胡子长了不修剪,一副邋里邋遢相,看上去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深夜里,酒后的男人在阁楼里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节奏快慢不一,每一句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某个地方的山歌。男人一会儿唱一会儿哭,偶尔发出一阵阵大笑。躺在床上的我捂住耳朵,要等他安静了我才能睡。

男人每天早上还是七点钟左右起床,不同的是很少见他去市场买菜了。有好几回,我发现店里没人的时候,男人独个儿自言自语,时不时还笑,那种没有声音的笑。或者用他那双空洞的眼神久久地盯着某个物件,一动不动。仿佛他看到的东西很神奇,或者是吓人的魔鬼。

我有些怕男人了,和他在一起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一天黄昏,我斜靠在店门口的墙上看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看来马上又要下雨了。这时,出租店铺的胖子老板来了,他进了男人的店里。

我听胖子说,合同昨天到期了,你还要续租吗?

要续租。男人说。

那就再写一份合同,胖子说,续合同要交一万五的喝茶费,同时从下个月开始租金要涨一百块。

又是喝茶费,我靠!听胖子说后我心里很是不平。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想出的主意,没理由的多吃人家的钱,难道就不怕吃进去屙不出?什么世道!

什么喝茶费?男人不解地问。

喝茶费你都不知道?你刚做生意的吗?这规矩都好几年了,难道你上面那个女老板没告诉你?胖子沙哑着嗓子说。

我从来就没听说过喝茶费,男人说,涨租金是合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费我一分都不给!

不能接受你就退出吧,我这么好的铺子不愁没人要。

我不退出!男人的声音好大。

不退出就续签合同,交上喝茶费,要不你今天就给我走人!胖子的声音也大。

我就不走。男人说完,骂了一句,去!

......

粗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了男人和胖子的说话声。雨水飘进了过道,我赶紧闪进了店里。

我刚点燃一支烟,就听到胖子的惨叫声,如杀猪般拼了命嚎叫。我一怔,忙起身出去。刚到门口就看见胖子双手捂住血淋淋的脸冲了出来,大叫救命。男人手持菜刀朝胖子背后又猛砍一刀,口里骂道,我砍死你,砍死你这!

胖子拼命逃,男人在后面追。没跑多远,胖子跌倒在地,男人上前按住胖子。雨幕中,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起起落落,落落起起......

周围的人都站在自家门口看着惊人的一幕,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胖子不动了,远看像一堆黑乎乎的烂泥。男人身上沾满了泥水和血迹,他看着众人惊恐的目光,大声说,这该死,他该死,他真的该死!说着回到了店里。

不久,先后来了一辆急救车和一辆警车。

男人戴着手铐被推上警车的那一刻,他回头喃喃对我说,小兄弟,黑白又要交给你了,黑白又要交给你了。我眼眶里满是泪水,喉头紧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东城电视台都市频道播出了一条新闻,男主持人用带有些许情绪化的语调说,昨天傍晚五时三十分左右,本市城南源头路十四号商铺发生了一起持刀行凶案。伤者身中十二刀之多,截止发稿前二十分钟,伤者仍昏迷在医院里。凶手手段残忍,其行为令人发指。据初步调查,发生血案的原因起于喝茶费之争,这喝茶费一事媒体曾经披露过,但收效甚微。这一血案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同时也希望有关部门重视此事,加大管理力度,万不可再酿成类似的悲剧!

看完新闻,我把手里的水杯摔在了地上,骂

了一句很脏的话。

每天起来看到紧关着的公话亭店门,我心里会莫名地一阵难受。

胖子的命大,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命是保住了,但他的余生将在病床上度过。

男人精神已失常。至于是否追究男人的刑事责任,还待通过司法鉴定男人在行凶时是否就已精神失常了。

我见到男人时是在东城精神病院的住院部,他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蹲在病房的一个墙角里。我万万没想到男人会不认识我了。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表情非常奇怪地笑了笑,说,我明天就带你去买飞机,买这样大这样大的飞机。男人边说边比划着大的程度,然后张开双臂在病房里转圈,学飞机飞行。男人“飞”了一会儿,突然停止了动作,转身对我吼,滚出去臭女人!你们都要我死,你们都是鬼,个个是鬼。男人捂住脸不敢看我,口里说着鬼呀,鬼鬼鬼!

见我流泪,站在一旁的男人表哥说,小兄弟别难过,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把他这病医好。

我从走廊里把黑白抱了进来,黑白一拐一拐地走到男人面前“喵呜”了两声。男人很开心地笑了,抱住黑白抚摸着,口里喃喃道,小狗狗你真可爱,真可爱。男人抬头乞求我,说,小狗狗送给我好吗,我喜欢小狗狗。我不骂你了,真的不骂你了,送给我小狗狗好吗?

我使劲点着头,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不久,我把白酒店盘了出去。在一个天刚放亮的早晨,我跨上了开往老家长春的列车。列车启动的一刹那,看着车窗外东城的建筑物和天空,我又有了流泪的感觉。

列车汽笛一声长鸣,车速在不断加快,车底下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提醒我,路,还很漫长。

金沙滩

人生的旅途,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面前才有路。

——鲁迅

人生到世界上来,如果不能使别人过得好一些,反而使他们过得更坏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艾略特

人生像攀登一座山,而找寻出路,却是一种学习的过程,我们应当在这过程中,学习稳定、冷静,学习如何从慌乱中找到生机。

——席慕蓉

我的人生哲学是工作,我要揭示大自然的奥秘,并以此为人类服务。我们在世的短暂的一生中,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种服务更好的了。

——爱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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