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柏格森的空间观

摘 要：柏格森作为现代反唯理主义思潮中一位重要的哲学家，对空间做出了其独特的理解。简而述之为：空间作为人类的一种统觉方式；空间作为一种纯一、可计量、分割的存在；直觉作为对抗空间霸权之方式。

关键词：柏格森；空间；时间

中图分类号：B1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17-0099-02

柏格森作为现代反唯理主义思潮中一位极为重要的哲学家，其直觉主义的生命哲学对之前深陷于僵化、静止、极端的科学、逻辑等唯理桎梏而对人自身的生命情感、生命真相形成放逐的思维方式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冲击，为人们提供了新的认识世界以至自己的方式。而较明晰的是，柏格森哲学体系的构建，大致奠基于其时间观以及空间观之上。于是，明确其对时间及空间的理解成为理解其思想精髓以至整体建构的必然要求。然而，世人多从柏格森所张扬的象征自由意志的时间为着眼点与全部视域进行阐述，而将其所贬抑的空间视为一个从属与反面的存在。但是，在后现代文化思潮对“情境性”、“场所”等空间因素的强调与重视境况之下，将柏格森的空间观作为立足点进行阐述以至对其哲学体系的整体风貌进行表述就成为了一个可能且必要的考察途径。因为，这不仅对柏格森本人的理论进行了另一面的观照，而且也对当下在各领域呈显学之势的“空间转向”之召唤形成对话。

一、探源

在探讨柏格森的空间观之前，我们有必要简略提及过往西哲史上具有代表性的空间观。

首先，亚里士多德。正如其于《物理学》中对空间所做的最基本一个表述：“我们认为：（1）空间乃是一事物的直接包围者，而又不是该事物的部分；（2）直接空间既不大于也不小于内容物；（3）空间可以在内容事物离开以后留下来，因而是可分离的；（4）此外，整个空间有上和下之分。”可知，亚里士多德主要从自然、物理的层面对空间进行理解。在更多的意义上，空间被视为客观的空洞的容器。而此种空间观基本可以对古希腊的物理空间观进行概说。

其次，奥古斯丁。正如梯利于《西方哲学史》中对其宇宙观进行的表述：“上帝从无中创造世界……世界绝对依赖他。我们不能说世界是在时间和空间中创造的。在上帝创造世界之前，既没有时间，又没有空间。上帝创造世界时，创造了时间和空间；他本身却在时间和空间之外。”可知，在空间作为上帝的创造物，基本上被认知为一种神学意义上的、心理上的存在。

再次，牛顿。如其所言：“绝对的空间，就其本性而言，是与外界任何事物无关而永远是相同的和不动的。相对空间是绝对空间的可动部分或者量度。”可知，在更大的程度上，空间为独立于物质之外的静止的容器。此亦一种自然、物理层面的空间观。

最后，康德。正如其于《纯粹理性批判》之中所表述的：“空间不是什么从外部经验中抽引出来的经验型概念。”，而“是一个作为一切外部直观之基础的必然的先天表象。”， “被表象为一个无限的给予的量。”空间被理解为人的一种先验的赋形能力，可知，康德是完全于人的心理层面对空间进行把握的。

可知，在总体上，人们主要从物理/自然或者心理/人之主体此两个大维度对空间进行把握。而柏格森的空间观与上述前者有着独特的联系，总体而言，也即，其将时间视作心理/人之主体的因素进行张扬，而将空间视作物理/自然的因素进行贬谪。

二、柏格森的空间观

从总体而言，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对柏格森的空间观进行理解。

首先，空间作为人类的一种统觉方式。柏格森虽然认为人的意识、心理状态应该是真正的时间也即绵延，并在相当的程度上对表征物理规律的空间进行了贬谪。但是，他并没有完全地否定掉空间观念作为人面对世界时的一种重要的统觉方式的存在。如，柏格森于《时间与自由意志》一书中有以下表述：“严格属于心灵的是一种不可分割的过程……因而空间是心灵所用以构成数目的材料，是心灵用以安排数目的媒介。”可知，若非我们以空间作为一种特殊的认知途径，则此世界将变成一个全然不可言说的存在，那么所谓数学、物理等自然科学将无法想象。然而，虽然空间是人类不可缺少的一种统觉方式，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其之局限性。

其次，空间作为一种纯一、可计量、分割的存在，是物理、科学世界的核心与真理。柏格森哲学体系的核心概念可表述为一个词，“绵延”。柏格森于《创造进化论》一书中有如下表述：“所谓绵延，不过是过去的连续进展。过去总是紧紧咬住未来，逐渐膨胀，直至无限。”其认为，真正的时间也即纯绵延，其完全是一种性质式的、不可计量的，连绵不断、内在各瞬间并不外于彼此的存在，它全然地表述出真正的心灵、意识的面貌。在此之外，还有一个“虚假的”时间，如其所言，“纯一的时间作为一种媒介，意识状态在其中构成无连续性的系列。这样的时间不过是空间而已。”，可知，空间在其看来，不过是人类为了更直接更方便地认世界、计量世界，而生成的一种均质的、前后断裂的、可叠加计量的认知方式。但是，越来越多的人习惯性地将空间的概念对真正的时间进行侵袭与分割，以所谓科学的真理去替换、遮蔽我们的内在生命与意识状态，以至真正的时间几乎被抹灭。

最后，直觉作为对抗空间霸权之方式。如柏格森所言，“智力本身就包含着一种以自然逻辑为形式的潜在几何性向，而随智力深入无生命材料的内在性质，这种性向也相应地得到释放……于是，智力承担起研究生命的工作时，它也必然地将生命体看成了无生命体……”可知，智力或言理智作为科学的思维方式，若被不假思索地运用于人的生命领域，那么那种分割的、机械的、无生命的空间化时间的泛滥必然使得我们的生命真相陷于一种“虚假的自我”。而柏格森的对策是“直觉”。如其言，“我们的绵延的直觉也正是这样，它绝不会像纯粹的分析那样使我们悬于虚空中，它会使我们接触到绵延的整个连续……”可知，直觉作为一种直接连接我与感受对象，直接呈现我的内在意识状态之流动的观照方式，为柏格森所张扬的心灵、生命的体会方式。只有这种无利害关系的、连续的、整体的直觉，方能抵抗当今盛为流行的理智—空间思维方式，直达生命真相。

三、柏格森空间观的当下意义

首先，与以往人们对“空间”的理解不同，柏格森将表征纯一、分割、机械的空间的有效性限制于物理、科学范围之内，与表征连续、不可分的时间的有效范围进行了明确的区分，对前人的时空观进行了总结与批判，提出了其独特的空间观，为后世对空间的理解提供了新的范式。

其次，在唯理主义的科学、哲学思维方式下人的生命、自由遭到放逐的大背景之下，柏格森明确提出的空间观给人们一个思考自己的生存状态以及生命真相的契机，

我们生存于世，虽必然地要以感官去触碰这个世界，但是若因此便以外在世界之界限来全方位地规制已之心灵、生命，那么所谓真正的自我也便成了不可能的神话。

本文受江西师范大学创新基金资助

参考文献：

[1]亚里士多德.物理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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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柏格森.形而上学导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