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于艺 蕴藉隽永

时间:2022-10-02 10:33:39

【内容摘要】“含蓄”是中国艺术审美中的重要特征,其结合了中国人的性格特点和东方文化的精神内涵,被广泛运用于中国传统艺术的方方面面。绘画、书法、诗歌、园林建筑、工艺美术、音律、戏曲,无论何种艺术形式,“含蓄”都是审美的核心内容和标准。在这些艺术形式中,含蓄美的存在也是遵循了一定的艺术规律、有迹可循的。

【关键词】含蓄特征 中国艺术 传统 审美核心 艺术规律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自有实物可考以降,种种迹象表明,几千年来,先民们从未放弃过对美的渴望与探求。从黄河流域的原始时期到近现代,不同的文化艺术在这片土地上碰撞、交汇、融合,最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中华文明。在这座文明的宝库中,中国传统艺术以其强大的张力和吸引力担纲了文明火种传递的重任,也养成了中华民族沉静、内敛的性格,更感染了全世界无数东方艺术的拥趸。

一、中国艺术审美中“含蓄”特征的产生和中国文化的关联

中国传统艺术门类众多,较有代表性的可以分为书法、绘画、戏曲、工艺美术等。这些艺术门类虽然形式上大相径庭,但是有着共同的审美特质,如本文要探讨的“含蓄美”。在中国传统艺术中,“含蓄”是审美的核心内容和标准。关于“含蓄”这个词,《辞海》中有这样的解读:“含有深意,藏而不露。”“不做正面说明,用委婉隐约的话把意见表达出来。”这种解释说明了艺术的含蓄美即是要求作品一要具备深刻的内涵,二要隐约、婉转地运用艺术手段把内容传递给观众。北宋诗人梅尧臣评价好诗的标准“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即是对“含蓄美”最好的注解。

中国传统美学中,“含蓄”一词最早出现于唐朝诗僧皎然的《诗式》中:“情,缘境不尽曰情;思,气多含蓄曰思。”以及韩愈的《题炭谷湫祠堂》诗中:“森沉固含蓄,本以储阴奸。”至于对含蓄的特征做较为详细和系统描述的则为晚唐诗人司空图,其在《二十四诗品》中说含蓄就是“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己,若不堪忧。是有真宰,与之沉浮。如满绿酒,花时反秋。悠悠空尘,忽忽海沤。浅深聚散,万取一收。”大意是,不需要太多的文字描述,就可以诠释事物的风采;即使没有使用哀怨的词汇,也能让读者感到忧伤;作品中蕴含着事物发展的真谛,让读者能与之共同跌宕;像沥酒时不断的美酒,又如花开时恰逢秋霜;如半空中浩荡的雾霭灰尘,又像海浪奔涌激荡出的泡沫无穷无尽;即使在这无尽的变换中取其万一,即可窥得它们的全貌。

中国传统艺术中含蓄美作为核心审美要素不是偶然出现的,而是中国古代人文社会发展的必然诉求。含蓄美的形成同以汉民族为主体的中国人的人文价值观、生活习惯、道德传统、思维习惯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受儒家、道家礼教影响的中国人在表达感情上往往采取寄情于景、托物言志或者委婉手法,而避免直露浅白的表达。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中“大道不可言说”的观念也深刻地影响着传统艺术的审美取向,《论语》云:“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在这种思想方式主导下,中国古典艺术论在表达、技巧等问题上形成一个基本看法,即可传达的都是表面的、肤浅的、有限的,而最深刻、最本质的东西则不可传达。另外艺术中含蓄的审美取向还与佛教等外来文化的影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佛教中讲究“参悟”,过多的形象或文字上的表达被认为是误导,其主张“不立文字”,“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故此在佛教题材的艺术作品表现上也更侧重于运用含蓄的手法。

二、中国传统艺术审美中含蓄美的表现

含蓄美存在于传统艺术之中,在各艺术门类的审美中都处于核心的地位,下面笔者仅从书法、绘画、诗歌、园林艺术等几个主要艺术门类分析含蓄美的表现。

1.书法

书法可以说是中国传统艺术中最纯粹、最抽象的艺术形式之一。中国书法道法自然,讲究笔法、结体和章法的组合,是一种抽象图形,在点划间传递作者的情感,创造含蓄的意境。清代书家汪沄在《书法管见》中说“字分雅俗,全在含蓄”,书法中的含蓄美是指书家的情感蕴藉包含在作品所创造的意境中,启人联想,让人回味。再如南齐王僧虔提出上乘的书法作品应该蕴含着深刻的创作者的感情因素和寓意,徒具形质、累赘琐碎、缺乏变化、一览无余的作品是不足挂齿的。

书法中的含蓄美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笔墨线条间的“藏”和“露”所蕴含的力度美。“起笔裹锋、落笔回锋”,藏头护尾,不露锋芒,笔锋包藏在点画之中,即逆锋起笔,中锋行笔,回锋收笔,力在内,不外泄,有一种内在的含蓄的审美意蕴;而露锋呈现在字里行间,承上启下,左呼右应,顾盼有情的自然超逸,优雅动人的情采和神韵。二是体式中虚实、轻重、刚柔、张弛、揖让、动静等所蕴含的构成美,例如赵孟頫的小楷作品《汉汲黯传》,“结体妍丽,用笔遒劲”,一字之内笔画揖让有序,字与字之间参差错落,粗看觉得工细精巧,细读篇中风情无限。三是章法中黑白、均衡、繁简、聚散、浓淡、造势等所蕴含的气度美,如王铎的行草书法艺术,章法变化丰富,用笔收放自如,以淡墨入书制造浓淡燥湿的墨法,给人以特别的感受,戴明皋在《王铎草书诗卷跋》中说:“元章(米芾)狂草尤讲法,觉斯(王铎)则全讲势,魏晋之风扫地矣,然风樯阵马,殊快人意,魄力之大,非赵、董辈所能及也。”而能够把笔法、结体、章法合理融为一炉的作品其背后所蕴含的精神内容自然强大。如颜真卿的《祭侄文稿》,以“悲愤之情,成血泪之文,言辞激切而笔墨随之,意不在书而极书之变”通篇点画狼藉,纵横腾挪,其笔墨随感情变化而起伏跌宕,笔势浩荡,撼人心魄。宋代陈深题跋:“详玩此帖:纵笔浩放,一泻千里,时出遒劲,杂以流丽。或若篆籀,或若镌刻,其妙解处,殆出天造。”

2.绘画

中国绘画从早期开始就走向了和西方绘画截然不同的道路。西方传统艺术家追求形状、透视、光影、色彩的准确性,从而能够更多地在技术上完美再现所要描绘的对象;而中国传统的画家则更注重表现事物的内在精神,对形体的刻画反倒放在其次,齐白石曾说“写生我懒求形似”。南朝画家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绘画“六法”,“气韵生动”位居六法之首,是指绘画的内在神气和韵味,能够源源不断地向外传递这种精神气质,可以说“气韵生动”是“六法”的总纲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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