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阳吉凶的角度论古代“尚左”习俗

作者简介：严公芬，1987年出生，重庆人，现为四川大学文新学院中国古典文献学10级硕士研究生

摘要：“尚左”这种文化现象由来已久，后世学者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为此问题争论不休。本文拟从左右与阴阳、左右与吉凶、左右与男女这三个方面来谈谈中国古代“尚左”习俗及其产生的原因。

关键词：阴阳；吉凶；男女；左右；“尚左”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左吉右凶”，男左女右，这些耳熟能详的俗语，都有一定的文化蕴涵。对中国人来说，尚“右”、尚“左”，不是一种任意的行为，而是遵循着某种特定的文化规定。如果说“‘尚右’，是有着人体生理依据的，是唯物思想的体现。那么‘尚左’则是除少数特定环境(如车上、民俗等)之外，其他多与阴阳、五行、吉凶等抽象乃至神秘观念相联系，是受当时阴阳五行学的影响，是唯心思想的反映。”①所以，本文将从如下几个相关方面来探讨“尚左”这一文化现象。

（一）左右与阴阳――左为阳，右为阴

阴、阳是中国古人认识世界的一个出发点，“天下万物，皆由阴阳”，受这种观念支配，世界在古代中国人眼里成了一个阴阳组合的二元模型。既然阴阳无处不在，自然也就渗透在中国古人的方位概念中。“阴、阳二字指方位时，左、东（在方位概念上，中国自古习惯以左右代替东西）属阳，右、西属阴，故阴阳五行等学说中‘阳尊阴卑’的含义也就附着在左右之上，‘尊左’就顺理成章了。”②

“左为阳，阳，吉也”。“右为阴，阴，丧所尚也”。③（《礼记•杂记》孔颖达疏）

“其执之，皆尚左手。”《礼记•少仪》；郑注：“左手执上，上，阳也，右手执下，下，阴也。”

“军尚左,卒尚右。”郑玄注:“左,阳也,阳主生。将军有庙胜之策,左将军为上贵不败绩。右,阴也,阴主杀。卒之行伍以右为上,示有死志。”《礼记•少仪》阳主生,阴主死。毫无疑问，人都好生恶死,这就决定了“尊左卑右”的习俗。

（二）左右与吉凶――左为吉，右为凶

“古人一般以左为吉，以右为凶。据考察，最初，左吉右凶观念的产生，和当时人的左右手的功能不同有关。杀戮用右手，‘左手无多于诛’，因此，右手表示杀伐，左手表示和顺，遂形成左吉右凶的观念，进而推衍为左尊右卑的观念。”④“尚左”当然顺理成章了。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吉事上左，丧事上右”(《老子》三十一章)⑤

“丧尚右，右，阴也；吉尚左，左，阳也”（《礼记•檀弓》郑注）

“吉时拱尚左手，丧时拱尚右手”（《说文解字》段注“拱”）

当然，古人对此也还有另外的解释。认为“左吉右凶”系从左阳右阴而来，因为阳主生，阴主杀，所以“左吉右凶”。如《少仪》说，“军尚左，卒尚右”郑玄注：“左，阳也，阳主生，将军有庙胜之策，左将军为上，贵不败绩。右，阴也。阴主杀，卒士行伍以有为上，示以死志”。

这种“左吉右凶”的观念传至民间后，就有不少人用它来解释某些特殊的生理现象，以预言吉凶。例如，“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左眼跳发、右眼跳杀”。这些说法，从古传至今的，保存了古人的这种“左吉右凶”观念。

（三）左右与男女――左为男，右为女

男左女右，早见于《礼记•内则》：“三月之末，择日剪发髻，男角女羁，否则男左女右”。这是说对满三月的婴儿留的头发式样．男女不同，以示区别。男左女右系从男阳女阴衍化而来，其间亦可见左阳右阴的对应关系。这种对应关系是相对固定的。

《礼记•内则》:“凡男拜,尚左手。”“凡女拜,尚右手。”

《礼记•内则》：“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于门右”。

在今天，男左女右，好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定。结婚拜堂，拜堂仪式有一个重要的讲究，那就是夫妻的位置。“必须男左女右，站、坐、拜，均须新郎在左，而新娘在右。事实上，各种传统仪礼，都是按男左女右，辈份亲疏，依次排列⑥。不但“生时，行礼坐席讲究男左女右以示男尊女卑，死后合葬也不能破坏这个规矩。夫妻死时有先后，筑墓时就需要或虚左以待男，或虚右以待女，这是不允许搞错的。”⑦如，“大汶口墓地上经鉴定的四座男女合葬墓,均为男左女右的姿式。野店墓地上的十座男女合葬墓,从保存较好的人骨鉴定结果看,均以男左女右位置陈放。”⑧这是“左阳右阴”观念在父系氏族社会葬俗中的表现。可见由“左阳右阴”观念衍化而来的“男左女右”观念随处可见。

把上述三个方面串联起来看，“尊左卑右”不言而喻。“左阳右阴”，“左吉右凶”说得很清楚，男左女右，男尊女卑亦为常识。同时，我们不难看出正是因为“左阳右阴，阳主生,阴主死”才衍生出“左吉右凶”，男左女右，所以才“左尊右卑”。这些“尊左卑右”的现象，虽然与阴阳无直接联系,但它们无疑是在‘左阳右阴’观念的基础上形成的。所以，我们要搞清楚“尊左卑右”的原因，首先还得从中国古人对东方和对太阳崇拜这个根本原因说起。

（四）“尚左”产生的根本原因：古人对东方和对太阳的崇拜

“尚左”源于对太阳的崇拜，先民认为太阳是生命的主宰，这种直觉意识自然会对太阳产生由衷的崇拜。太阳东升的希望和太阳西下的失落，在先民的太阳崇拜中便产生了对方位好恶的观念，认为太阳升起的东方主生，太阳下落的西方主死。于是，便由太阳崇拜上升为对东方的崇拜和对西方的厌恶。这种日月运转、温寒风雨对东西方的影响，自然形成了古人“喜东厌西”的自然观。而地理上又常以东为左。如山东即山左，山西即山右，江东称江左，江西称江右等等。所以，便有了先民由“喜东厌西”向“喜左厌右”的认知。由此形成了“尊左卑右”的观念。

当然，任何事情其产生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尚左”也不例外，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针对不同事情，其主要原因肯定不定的。比如，我国古代乘车以左边的位子为尊，《史记•魏公子列传》:“公子从车骑,虚左,自迎夷门侯生。”“虚左”就是留下左边的位子，战车上一般有三人,尊者在左,御者在中,右边是保护战车的车右。乘车“尊左”可能是出于方便的考虑。御者在中,便于驾车。驾车要挥动鞭子,挥鞭一般用右手,这对右边的人有一定干扰,左边则相对要安宁一些。这是一种根据实际情况需要而做出的礼仪风俗，与太阳崇拜毫无关系。

总之，对于“尚左”，前人做过大量的研究，选择角度各异。有的人按官职讨论、如职官的左右尊卑之分；有的按朝代分别讨论，如秦以前尚右、汉以后改从尚左，元时以右为尊等等。本文只是从大体方面做一个讨论，要具体深入的了解这个问题还有待更深入的学习研究。（四川大学文新学院中国古典文献学10级硕士研究生；四川；成都；6100）

参考文献：

［1］ 常林炎《尊右尊左辨》,《宿莽集•论学杂著》

［2］ 黎小龙《民族心态与居室文化》第116页,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文中，作者还谈到由于受阴阳五行说的影响，“左尊右卑”的逐渐变化规律。

［3］ 《三礼》的引文皆据［清］阮元校刻的《十三经注硫》，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版.

［4］ 王庆淑《中国传统礼俗中的性别歧视》第118―119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

［5］ 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第195页，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

［6］ 王庆淑《中国传统礼俗中的性别歧视》第118-119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作者在文中还说到“为什么要男左女右?这是和古代尊左卑右的习俗有关的。至于男女左右沦序，以左为贵，是自从进入父权社会，有了男主阳女主阴的说法，男尊女卑的地位确定之后，就在各种场合中表现出来的。”

［7］ 王庆淑《中国传统礼俗中的性别歧视》第48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

［8］ 高广仁《大汶口文化的葬俗》,《中国原始文化论集》第342页,文物出版社,198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