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改革报》

主 持：陈力丹（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教授）

本栏目受到中国人民大学“985工程”新闻传播研究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基地的支持

《改革报》（La Réforme）是法国的一家日报，1843年7月29日由法国小资产阶级民主派领袖赖德律·洛兰创办，被视为法国共和党人的机关报。该报1845、1846年的发行量分别为1698、1860份。1847年该报与马克思恩格斯编辑的《德意志-布鲁塞尔报》、英国工人派机关报《北极星报》结盟，共同为民主事业奋斗。1848年法国二月革命时期，《改革报》一度跃升为法国第二大报纸。

发表恩格斯首篇文章的《改革报》报头

《改革报》创办时，法国正处于“七月王朝”时期（1830-1848年）。以《改革报》创办人赖德律·洛兰为主要领导的法国共和派左翼人士，以该报为中心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开展反对首相弗朗索瓦·基佐政府的活动。他们被称为“改革报派”，其主要成员是那些没有获得选举权的小作坊主、小店员、小商人、小手工业者和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主张实行社会经济改革，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条件，结束波旁王朝幼系的君主统治，实行普选，建立共和国。

《改革报》主编是法国政治家费迪南德·弗洛孔，恩格斯是该报的积极撰稿人。为该报撰写稿件的还有法国政治活动家埃蒂安纳·阿拉戈、强硬的共和党人戈弗雷·卡芬雅克、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路易·勃朗和皮埃尔·勒鲁、法国社会主义记者和政治家费利克斯·皮阿、主张废除君主制的山岳党人维克多·舍尔歇、法国经济学家皮埃尔·蒲鲁东、俄国革命家米哈伊尔·巴枯宁等著名人士。1848年3月，马克思在该报发表《给〈改革报〉编辑信》、《外国人在布鲁塞尔所受的迫害》两篇文章，揭露比利时政府对他全家和外国人的迫害及其行为的政治实质。

1846年8月起，恩格斯就注意到《改革报》，他多次向马克思转述该报的观点和动向。这年10月23日他从巴黎给马克思等人写道：“你们那里能收到《改革报》吗？如果你们看不到，请回信告诉我，只要上面载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就向你们报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73-74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1847年10月25日，恩格斯在巴黎代表马克思分别会见了路易·勃朗和《改革报》主编弗洛孔，勃朗答应为马克思的著作《贫困的哲学》在《改革报》上发表书评，还向该报推荐了马克思9月中旬写的关于保护关税、自由贸易和工人阶级的演说稿（由于时效过了，这篇文章没有在《改革报》发表）。恩格斯对弗洛孔印象不错，称他为“弗洛孔老爹”，他向马克思汇报说：“我到弗洛孔老爹那里去了一次，这个好人对我极为诚恳，……你看，这些人对我们是再好不过了。”（同上，第111-112页）恩格斯与《改革报》编辑部约定，向该报提供有关英国、德国情况以及运动的文章。10月26日，《改革报》一字未改地发表了恩格斯关于英国商业危机的文章，此后，恩格斯不断为它撰稿，直至1848年1月。

当时，在法国社会内部存在着各种不同的旨在推动改革的力量，自由派和民主派的大部分成员都是有产阶级，占据着优势，而工人的利益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忽视。《改革报》作为左翼共和党人的机关报，捍卫了工人阶级的利益。1847年，恩格斯评价《改革报》说：“它捍卫的原则比起法国人迄今所熟悉的并部分地传播到国外的那种共产主义，倒更接近于我们所捍卫的共产主义。”“《改革报》保住了法国民主派作为一个独立的党派所具有的荣誉、独立性和力量。……它奋起捍卫工人阶级的权利，使其不受资产阶级的侵犯。……《改革报》一直没有停止斗争，最后终于迫使骄傲的敌手打破沉寂，迫使它动摇，……乃至终于不得不退却。我们认为《改革报》对民主事业做了很好的贡献。”（同上，第4卷422、437页，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

当时法国最大的报纸是自由派的《国民报》（National）。关于该报同《改革报》的分歧，恩格斯在《北极星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法国的改革运动》的文章，指出：“《国民报》……只是把它看做改革道路上的前奏。然而，在巴黎所有的日报当中，只有一家报纸除普选权外什么也不能使它满足，它不是把‘共和国’这个词简单地理解为到头来仍使工人阶级像今天一样受穷的政治改革，而是把它理解为社会改革，并且是毫不含糊的社会改革。这家报纸就是《改革报》。”（同上，第400页）

在驳斥《国民报》反对共产主义的言论以及对工人阶级的忽视态度时，《改革报》发表了如下声明：“共产主义者在经济方面的建议，对我们说来，比那无条件地接受现代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原则的《国民报》的建议要接近得多。我们今后仍然要保护共产主义者，使他们不受警察和《国民报》的迫害，因为我们承认他们至少有权自由辩论，因为工人自己的学说永远值得注意。”（同上，第421页）

1848年2月，法国共和党记者查尔斯·西伯罗斯取代弗洛孔成为《改革报》的主编。当月爆发二月革命并成立法兰西第二共和国，弗洛孔成为临时政府成员，该报亦在短时期由临时政府控制。6月23日，巴黎4万工人因政府关闭“国家工厂”而发动起义，《改革报》在法国六月起义时表现了其革命的动摇性。马克思指出：“没有一个著名的共和主义者（无论是《国民报》派的，还是《改革报》派的）站在人民方面！”（同上，第5卷153页，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1849年6月13日，主张共和的山岳党人示威游行，与宪兵发生冲突而遭到镇压，《改革报》主编西伯罗斯因这一事件遭到凡尔赛高级法院的缺席审判。为了躲避追捕，他将报纸主编一职委托给了参议员皮埃尔·热格诺。

随着法国革命形势的步步退缩，《改革报》也在原有的革命立场上步步退缩。即使如此，逐步当权的大资产阶级仍然不容《改革报》，随着共和派左翼在议会中完全失去地位，该报于1850年1月11日出版了最后一期，遂停刊。

（赵永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副教授、博导；吴雨泽：该校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