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伶:我的故事来自于我的生活

希 望

赵晨伶

我有梦，也许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这个事实与你无关，甚至与我自己都没有关系。它的存在只是为了提醒我，我的状态是多么差，顺带给予自己一点自甘堕落时的痛楚。我渴望去跑，去飞，去追逐我的梦，只是现在的自己，沉溺在这个黑暗之中，看不到光亮。

没有矫情，没有做作，我说的黑暗并不是无病。不过也没什么意思，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说了又有何用。会逆来顺受，你说我的命不好，我自己却不在乎；会苦中作乐，就算不乐又能怎样，我没有看到苦尽甘来的希望。

给我一束光，我想看到希望。

“你在逃避，你除了逃避能不能有点别的样子？”母亲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我却无所谓地笑笑。用激将法有什么用？我就这副模样，爱看不看。逃避？是，我在逃避。我逃避你们期待的目光，我逃避我自己的心灵。但你以为我愿意吗？放弃对于我来说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沉重。所以，拜托，别用你们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我，如果你们不想我崩溃的话。

“喵――”母亲抱着一只小黑猫走了进来。看看我脏乱的房间，皱起眉头似乎又要开始一顿训斥，但最后她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那只猫被留下了，而我出奇地没有和母亲作对，毕竟养猫是我很久以来的愿望。

那只黑猫通体都是黑色的，不夹杂一丁点其他颜色。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里面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脸――那张毫无神采、枯败消沉的脸。“你，叫作希望好不好？”我轻声地和它商量。出乎我的意料，它竟然点头了。“你这么渴望希望吗？”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真切得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黑猫。“看吧，人类就是这样，对于自己不知晓的事情便以为是不真实的，并且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那只猫，不，应该叫它“希望”的，希望就这样倨傲地看着我，表情复杂。“不，我没有。”我拼命摇头。

希望却没有再说话。

而我，却学会了时不时和它说话。

“我真的渴望希望，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你是希望吗？”

“我知道我不应该依靠别人，我知道我应该振作，我知道我还有梦，还有我想过的日子。”

“一切都被打碎了你知道吗？我没有办法。”

“也许会有的吧，办法。”

“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都放弃了我？你们回来啊。”

“我不想一个人，不想的。”

它不曾讲话，一直都是。

直到有一天，我偷偷地藏起了一片碎瓷片，它的声音才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声音那么冷那么淡漠，就像倨傲的它自己。

“你要自杀？”它的声音仿佛有着那么一丝鄙夷。

“你会在乎吗？不就是一条命。”我笑道。

“我给你看你要的希望，你再决定要不要死。”希望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不用了，没有希望的。”我听到自己在笑，笑声那么像哭泣声。

“最讨厌这种人了，什么都没有付出过，还搞得自己多么多么可怜。什么都没有试过，却以为什么都已经注定了。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吗？告诉你吧，统统都是骗你们的。再说，有命运又怎么样？起来啊，去打破它啊！你不是想要希望吗？你不是不想一个人吗？你干吗不去努力，干吗只知道在这里自怨自艾！我告诉你，我看不起你！”希望就这样冷冰冰地看着我，狠狠地将我的心撕成了碎片。

“对，我自怨自艾，我自甘堕落，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懦夫。我就这样了，你有什么办法！”我还在笑，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泪一直向下流。

希望的声音变缓了，变得那么轻，好似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你这样，自己不会难过吗？你这样说自己的时候，没有听见自己的心在哭吗？你知道吗？你没有放弃，至今都没有。你的放纵，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痛苦。明明堕落着，却又向往光明，你不痛吗？”

我放声大哭，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我给你看希望吧。”希望的脸上充满了安详，看看我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记着，照顾好你的心。它会痛，会流泪，会承受不住，所以记得小心地呵护好它。”

说完这句话，它的身影竟开始慢慢地消失，慢慢地融入背景之中。

“这便是你要的了。”这句话之后，它的身影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而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画面，纷杂却又足够清晰。小时候稚嫩的“清华没有北大好，我要上北大”的声音；初中的朋友在中考前看着楼下八年级的学生说“你们也会有九年级的一天”的样子；当年为了练琴背着比身高还高的二胡走40多分钟的路去老师家；曾经想要当个律师的自己；还有那个暗暗下定决心会写一辈子文字的自己……那些回忆，都好像在脑子里刻下来了一样，清晰地泛上来。

那是自己，曾经的自己。不对，画面还在继续。一个笑着的自己，笑得那么那么开心，就好像希望一样。那个自己，纵使坐在轮椅上，也依然开心地笑着，手里还捧着一本书。那，那是自己写的书。这是真的吗？我不敢相信，真的不敢。那是自己，未来的自己？

希望将自己变成了我的希望，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但它的话就像种子一样，在我的心上生根、发芽，继而长成一棵茂密的树。

我会好好待自己，放心，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多年以后，我变成了当年我看见过的那个自己，温婉似玉。

多年前的那些，多像个梦，却是道光。

海 边

赵晨伶

也许老了以后记性也变得差了不少。只是，对现实的遗忘，是不是因为对过往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有那么多的画面，一点一点在我梦里浮现，或多或少，或喜或悲，不容分辨。杂乱不堪，我真想这么说。有时候觉得自己梦见的并不是自己，因为许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样子，但有时候又那么真切地知道，那就是自己，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