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百花影帝杨在葆:银幕“硬汉”的内心柔情

时间:2022-10-02 07:05:40

杨在葆自称,有很深刻的平民意识,他喜欢穿休闲装,戴牛仔帽,在小区里碰见仰慕他的邻居,会笑呵呵地接受问候,友善地和人聊天,应要求拍照,没有一点名人的架子。一身硬气的杨在葆,没为自己留过眼泪,可是在听到农民也能享受医保、城镇低保金逐年上调这样的民生新闻时,他眼里总是情不自禁泛起泪花。他爱逛集市,高兴的时候和生意人聊聊家常,扯扯闲篇,被人认出来后,很痛快地给人签名。杨在葆说,他始终生活在平民阶层,享受平民作派。

上海情结 每次下飞机后,听到身边的吴侬软语,就备感亲切,至今对上海和上海人怀有深深的感情,上海是我的第二故乡。

杨在葆在上海生活了近50个年头,声称那个每天都上演传奇的城市,是他的第二故乡。故乡的分量在杨老的心里是深且重的,以至于在今天,听到周围朋友,哪怕说一句上海人的坏话,他都会马上出面澄清甚至辩护。

杨在葆出生于淮北农村,又家境贫寒,高考时,这个普通的农户家庭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供孩子上学。“幸亏上海那个时候有个政策,对于偏远地区的贫困大学生提供人民助学金。我因此到镇上开了证明,证明该生实属家庭困难。到学校报到那天,老师了解到我来自淮北灾区,多余的话都没有,当即就给了我甲等助学金。要知道,甲等助学金,意味着学费全免,还包吃包住,这就是上海给我的第一份恩惠――我演艺生涯的启蒙教育。”

接受了第一份恩惠的杨在葆,至今记得,上海戏剧学院的伙食出奇的好,不仅每天能吃到一斤大馒头,天天还有肉吃,这种幸福感表现在他写给母亲的信中,“我跟娘说,娘啊,上海真是太好了,这里天天在过年。”

不仅生活上天天像过年,杨在葆说,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赠与的精神食粮,也让他终生受用。“我的班主任老师90多岁了,前几天,我去上海开会,还到老师家拜访,看到他们身体硬朗,我非常开心。”

杨在葆说,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非常善良。班主任胡导看见他冬天没有保暖的衣服穿,自己掏钱给他买了件绒衣。“我是感受着母校老师们的温暖,读到了大学二年级,但那时家里的困难程度日益加剧,我听说照顾母亲的重任全落在姐姐一人身上,身为儿子不能养活娘,还要闺女养活,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状,萌生了退学、找份工作、赡养母亲的想法。”

老师们当然不能放弃这样一根好苗子,当初考试的时候,杨在葆的形象气质像足了一个坦克兵,主考官就很有好感,加之他说的那段山东快书《武松赶会》,有板有眼,小伙子人品也老实憨厚,深得老师喜欢,班主任甚至给姐姐写了封信,请求姐姐做杨在葆的思想工作,让他安心学业。“他们还开会研究,每月特批补助我两块钱的生活费。两块钱,那个年代吃馒头能吃半个月呢。”

正是老师们的这番挽留,成就了日后金鸡百花奖的双料影帝。

“很多人对上海人有偏见,说上海人小气,不对,我认为那是他们有更高的物质和精神的要求,所以,他们要时刻储备,有人说上海人胆小怕事,其实也不对,上海人享受安之若素的稳定,他们喜欢在稳健中寻找发展机会。”

杨在葆说,上海人活得精致,他至今记得邻居家里一尘不染,小小房间充满情趣和生活的品位。“你去上海人家里,厨房里的各种烹饪器皿上找不出一点油垢,擦得干干净净的,我妈妈也非常喜欢上海的邻居,和大家耍成一片,有邻居大妈揽了纳鞋底的活儿,两毛钱一双,他们也会想着我妈妈这个外地人,把她也介绍进来,有钱大家一起赚。这说明,上海人也并不排外。”

还有一次,杨在葆外出拍戏,前妻身体不好,晕倒在弄堂里,好心的邻居们发现了,马上把人扶到家里,又到单位通知同事们过来帮忙,里里外外地忙着,杨在葆说,这一切都说明,上海的弄堂文化里,其实回荡着浓浓的人情味。

杨在葆对上海的感情非同一般,能有后来的一切成就,他说和这个城市的培养和熏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名声在外,杨在葆说,是时候反哺了,惦记上海的好,这还不够,还得说说上海的好,说说上海人的好,他认为,这是他这个家乡人力所能及的事。

生活情结小学生学加减法,那是个数学命题,到我们这个岁数学加减法,可能就是个哲学命题了。要想心情好,多吃“甜”的,少吃“酸”的。

杨在葆喜欢书法,而且是“用来看而非读”的大草书,工作室的墙上,挂着他得意的一幅草书作品――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这个好,这个好。”杨在葆示意记者欣赏,一边念出声来,丝毫不掩饰对自己作品的喜爱,不过,他浑厚的男中音,诵这种气势磅礴的作品,的确恰到好处。

上学堂开始写大字,用毛笔写小楷日记,临柳公权的帖,这些儿时记忆,杨在葆在退休后渐渐浮现在脑海。他明白,对书法的热爱,可中断一段时间,却无法从情感上彻底割舍。

迷上怀素、张旭的狂草后,杨在葆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写写画画,很长一段日子,荧屏上难觅他的踪影。“小学生学加减法,那是个数学命题,到我们这个岁数学加减法,可能就是个哲学命题了。60岁从上海电影制片厂退休后,我就来到北京定居了。退休是给生活做了个减法,但还得做些加法,想来想去,还是练习书法吧,给退休生活添加这个新内容是我的兴趣所在。”

十几年过去了,朋友们看着杨在葆的字在一点一点进步,今年2月,凭借演员的名气和颇见功力的书法作品,杨在葆加入了中国书法家协会。在他看来,加入书协,没有别的功利考虑,无非是参加各种有关书法的活动,显得名正言顺了,这对喜欢广交朋友、乐活过日子的杨在葆来说,是实实在在的高兴事。

生活中的杨在葆随意,吃穿用度都很节俭,不讲排场,每次出门前,一身行头干净整洁,他就觉得特别自在,偶尔穿件贵一点的衣服,准是“今儿要办什么大事了,不得不隆重”。“衣服穿着舒服就可以了,显摆给谁看呢,就是给我穿件龙袍,我也成不了皇帝啊。”

这就是心态要好,杨在葆打了个漂亮的比喻。建议人们多吃点“甜”的,别老吃 “酸”的,今天琢磨张家的房凭什么又换大了?明天琢磨李家的车凭什么又换新了?整天这样酸溜溜的,还高兴得起来吗,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杨在葆喜欢阅读,各科各类的书,因为知晓触类旁通的道理,常喜欢找来翻翻。《古文观止》、《本草纲目》、唐诗宋词,甚至《黄帝内经》,他都爱不释手,大量的阅读造就了杨在葆晚年的文人气质。他的自创诗词至今已不下50首,并且随着阅读量的日益加大,杨在葆诗作的质量也在提高。

让杨老随便吟诵一首比较满意的诗作,他也很是大方。因为喜欢兰花不媚俗,有气节,他曾挥笔写下:君夸牡丹国色香,我赞幽兰葩中郎,生不妖艳媚权贵,偏村野岭近芬芳,任尔冰霜酷风雨,劲枝依旧着戎装,待得春温大地日,冲霄馨阵走八荒。

杨在葆说,下一步,他要抽时间,把散落在各个时期创作的诗作收集汇总一下,出一本小册子,借此鞭策和勉励自己。

有诗有词,有书有画,这样的晚年生活,杨在葆何其享受。

关于亲情不要感觉孩子欠我们的钱,欠我们的情,感情不是要来的。进养老院不是难过的事,是高兴的事,是顺应社会发展的规律。

杨在葆和妻子相敬如宾20多年,感情甚笃,问杨在葆,怎么做到的,他仔细想了想,说了一句话:“夫妻之间,只能是我爱你,不能是我爱我。”言下之意,两口子,都想着为对方付出奉献,不计回报,在乎对方,这日子就能过得长远。

“我爱人真的非常善良,对我前妻的母亲、孩子都非常好,当年老人在世的时候,只要她在上海,就是她陪老人去澡堂洗澡,帮她搓澡、梳头、穿衣,老人生病住院,她给做饭、陪床,像对待自己亲生母亲一样。孩子也是,她无微不至地照顾,视如己出,后来,我们又有了个小女儿,她也一视同仁,对前妻的孩子甚至更爱护,现在,我这大女儿、儿子有什么特交心的事,不是跟我说,都跟后妈说。”

前一阵,妻子去上海的大女儿家小住,女儿方方面面安排得特别周到,妈妈要吃什么给买什么,有求必应。“她那天在上海给我打来电话,说自己特别幸福,我问她,你怎么幸福了,她说此刻正坐在大女儿家的窗台上,女儿给她开着空调,给她买了鸭脖子,她看着窗外的美景,啃着鸭脖子,享受女儿的孝心,感觉这一刻非常幸福。”杨在葆说,他听到妻子的描述,也开心得笑了,其实,不是亲生的母女,只要双方真心付出,坦坦荡荡,就一定会收获人间美好的感情。

如今,儿女都已长大成人,非常孝顺,杨在葆夫妻都很欣慰。“这次去上海开会,住女儿家,房里开着空调,可能是怕我着凉,女儿轻轻走过来给我盖被子,这些细节让我很感动。”杨在葆的小女儿在美国读书,隔一段时间会认为爸爸该想她了,也顾不上时差的关系,常常打越洋电话问候。去年回国的时候,还省下零花钱给老爸买了个酒杯,杨在葆都非常高兴。

至于儿子,杨在葆很感慨,他认为儿子是天下最坚强的人,在阴阳界上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回,却总是乐呵呵的。他特佩服。

他想起有一年,患腰椎间盘突出,不能动,在床上从躺着到坐着,这一个动作的完成要半个小时,去医院,疼成那样还坚持要挤公交,孩子们没见过父亲喊过一声疼,叹口气都不会。

多少年过去了,杨在葆明白,他的硬汉作风传染给了儿子,甚感释怀。

说到更远的未来,杨在葆说,他希望老了以后还能够自食其力,不给孩子们添麻烦,“这个时代在变化,不能再套用孔孟之道去要求现在的年轻人,他们的生存压力更大,平时忙工作,对父母少了一些物质和精神上的关怀,我们不要太过苛责,孩子们并不是欠我们的钱,欠我们的情,毕竟,感情不是要来的,也不是一欠一还就能说明一切的。”

杨在葆说,年轻的时候,好好孝顺、关心我们的父辈,不要吝啬我们的爱心,所做的点点滴滴,孩子们都看得到,学得到,等我们都老了,该收获的情感自然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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