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祝福》教学设计

时间:2022-09-30 10:35:56

谈《祝福》教学设计

《祝福》是高中语文教科书中的传统篇目,这篇小说该怎么教学,语文教学界的同仁有许多方法。笔者在教学本文时,尝试变换一个角度,抓住小说中的细微之处、关键词语,引导学生通读课文,挖掘细节所体现的深刻思想,由此向全篇突破,理解小说的主旨,达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教学效果。

我们先看一段文字:

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要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

这段文字是祥林嫂在痛失爱子、第二次到鲁镇之后,反复地向人们讲述的“狼吃阿毛”的故事。我们注意到,祥林嫂在诉说自己的故事时,不称自己的孩子为“我的阿毛”或“我家的阿毛”而称作“我们的阿毛”且达四次之多。笔者以为,祥林嫂在这里所说的“我们”并不仅仅是指“祥林嫂与贺老六”。她是在用“我们”这个词拉近与鲁镇人之间的距离,是在表达一种愿望,一种渴求,这种期望的最后破灭则是她的人生悲剧。因此,“我们的阿毛”的“我们”一词正可以作为教学《祝福》的一个极好的切入点。教学中,笔者引导学生进行了以下深入的讨论。

祥林嫂:竭尽全力期望挤进“我们”的行列。

祥林嫂是一个勤劳、质朴的劳动妇女。与中国广大农村妇女一样,她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基本停留在生存的层次上,她仅仅是想要做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奴隶”而已。但是,在鲁镇,平常人轻而易举享有的“奴隶”生活,对她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她必须竭尽全力地去争取,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切的不幸都是从她守寡开始的。女人守寡,在封建社会是不吉利的,不要说“克夫”的唾沫星能把一个寡妇淹死,单单是“寡妇门前是非多”的流言也足以让一个单薄的女人难以承受。祥林嫂在家庭里的生活境遇凄惨及地位低下由此就可想而知了,因此,她小心翼翼地从婆家逃了出来。虽然鲁四老爷当着她的面嫌她是寡妇而“皱了皱眉”,但还是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做“奴隶”的机会,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在试工期内,她“整天的做,似乎闲着就无聊,又有力,简直抵得过一个男子”,“定局”后,她做工依然是毫不懈怠,“食物不论,力气还是不惜的”,“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到年底,扫尘,洗地,杀鸡,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个人担当”,鲁四老爷“竟没有添短工”,祥林嫂如此的尽心竭力,不感到劳累,是为了像“我们”一样成为奴隶,也因此,鲁家稍给她一点较安稳的奴隶待遇,她便感到满足而又快乐,她“口角边渐渐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她似乎做成“奴隶”了,然而她仅仅是获得了一种资格,有了进入“我们”这班“奴隶”行列的“准入证”,但很快,这张“准入证”就被她的婆婆撕得粉碎,她要被迫再嫁了。面对再嫁的命运,祥林嫂进行了最强烈的反抗:“她一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墺,喉咙已经全哑了”,“两个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劲的擒住她也拜不成天地”,“她就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祥林嫂如此“出格”“异乎寻常”的抵制再婚,并非是反对婆婆把她当做牲畜一样卖掉,而是要反抗寡后再蘸。封建社会,再婚是非常耻辱的事情,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男”,祥林嫂是知道的。所以,为了贯彻男人们制造和灌输的贞节观,为了做“好马”“好女”,她进行了最激烈的反抗。换句话说,祥林嫂之所以拼命的反抗,她是不想成为被“我们”讥笑甚至唾弃的“另类”,是为了保留像“我们”一样的奴隶身份而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但她竭尽全力的反抗没有实现她的预期,她还是被迫改嫁了,这成为她身上的一个污点,也成为人们的一个笑柄。可让祥林嫂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再嫁却让她有了一段短暂的幸福生活:“母亲也胖,儿子也胖;上头又没有婆婆;男人所有的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的。——唉唉,她真是交了好运了。”但属于祥林嫂的做“奴隶”的幸福时光总是一晃而过,不久贺老六因伤寒病故,本来祥林嫂还是可以守着的,因为“夫死”依然可以“从子”,谁知祸不单行,儿子阿毛被狼衔去,她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祥林嫂再次变成了一个“光身”,“大伯来收屋,又赶她”,她也再次的“走投无路”,失去在“我们”这个行列呆下去的资格。于是,她又开始为加入“我们”这个阵营而进行艰苦卓绝的努力。她第二次来到了鲁镇,鲁镇的人对她是“鄙薄”的,她接连克死三丁:两夫外加一个儿子,她是个不祥之物。假如第一次丧夫大家还能原谅她的话,这一次是绝对不能再给他好脸色了。第一次来鲁家,祥林嫂以其行动去争取做“奴隶”的资格,这一次,她则用言行并用的策略,因为她“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于是,她逢人就说那个让她心碎的故事“我真傻,真的”,她讲给四婶听,她讲给鲁镇的男人女人们听,她讲给鲁镇的孩子们听,她讲给柳妈听,她神经质似的反反复复的讲已经让人“烦的头痛”“没有趣味”和“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的“狼吃阿毛”的故事,她努力地想以自己的经久难忘的故事打动“我们”,她想用一个母亲的愧疚和悲哀祈求“我们”,她只想以此来得到“我们”施舍的哪怕一点点的怜悯、同情和安慰,然后允许她像“我们”一样“做稳了奴隶”。但是,祥林嫂忘记了她和“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她已经落下“一件大罪名”,她“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男人还要争”,“阎罗大王”只好把她锯开来“分给他们”。为了避免“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祥林嫂听从“善女人”柳妈的建议,宁愿被“镇西头的土地庙”里的“庙祝”敲竹杠,“从四婶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换算了十二元鹰洋”,“到土地庙里去捐一条门槛”。她不甘心被人们轻贱蔑视为“不干不净”的女人,她要做一个跟“我们”一样正常的人,她为争取像“我们”一样拥有的“奴隶”身份,做了最后一次努力。

众人:有意无意之间将祥林嫂排斥在“我们”之外。

祥林嫂是在鲁镇游走的孤魂野鬼,她无助的“直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她渴望人们能给予她一丝温暖和做稳“奴隶”的权利。但是,鲁镇的每一个人,包括鲁四老爷、四婶、柳妈及其他的男人女人们,都非常吝啬地把同情心藏起,他们大方地施舍给祥林嫂的只有“鄙薄的神气”、“咀嚼鉴赏”及“厌烦和唾弃”。他们在有意无意之间就将祥林嫂所有努力化为乌有,无情地将她排斥在“我们”的行列之外。

鲁四老爷“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他的房间里贴着的是“事理通达心平气和”,这可能也是他为人处世的基本态度吧。祥林嫂一寡再寡之后都是来到鲁镇,并且鲁四老爷也都收留了她,给了她两次做“奴隶”的机会。特别是第二次,按理说鲁四老爷完全可以不收留她,但还是收留了她。可这一次祥林嫂没有好好把住握机会:“上工之后的两三天,主人们就觉得她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得多,死尸似的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她的工作大不如从前了。所以,鲁四老爷后来裁减掉她是无可非议的,即便是现在的社会,祥林嫂被辞退也是不可避免的。从这点看,鲁四老爷算是一位慈善的老者,他对祥林嫂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从根本上说,鲁四老爷是非常在意祥林嫂的寡妇身份的。在鲁四老爷的眼里中,祥林嫂从来都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这从祥林嫂死后鲁四老爷的痛骂中可知:“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可见”一语是鲁四老爷得出的结论,“谬种”则是他对祥林嫂的盖棺论定。祥林嫂在鲁四老爷心目中一直不过是个“谬种”。鲁四老爷笃信封建理学,他的骨子里是鄙视祥林嫂的。祥林嫂第一次来鲁家,他“皱了皱眉”,这个体态语言是告诉祥林嫂,他讨厌她是个“寡妇”,所以在祥林嫂被强行抢走时,他默然置之,仅仅说几句“既是她婆婆要她回去,那有什么话可说呢”“然而……”就认可了祥林嫂婆家的抢媳卖人行为。祥林嫂再嫁再丧夫第二次来到鲁家,鲁四老爷不仅“照例皱眉”,而且“暗暗地告诫四婶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一切饭菜,只好自己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女人再嫁,这在封建理学的伦理观念上,是最大的罪恶,鲁四老爷当然是不能容忍一个再寡的人去玷污祖先的。所以,和祥林嫂第一次来鲁家的祭祀“竟没有添短工”不同,这次祭祀活动在雇了男短工后“还是忙不过来,另叫柳妈做帮手”,而祥林嫂却只能“清闲”着,她能做的事只不过是“坐在灶下烧火”罢了,她的劳动权利被剥夺了,甚而至于连祭祀“上香的时候”,鲁四老爷也将祥林嫂赶得远远的。这对祥林嫂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和心灵摧残,对她又是何等的人格歧视啊!事实上,也正是看来仁慈的鲁四老爷对祥林嫂的歧视,才彻底地毁灭了她生存的信心。

四婶虽是“大户人家的太太”,但对祥林嫂也还算不错。祥林嫂两次来鲁家能够获得打工的资格,四婶是起了很大作用的。第一次她“不管四叔的皱眉”将祥林嫂留了下来,在祥林嫂劳动的过程中,四婶也没有歧视她,还替她保存着“一千七百五十文”的工钱。她对祥林嫂的婆婆强卖祥林嫂也颇有微词:“阿呀,这样的婆婆!”祥林嫂被迫改嫁后,四婶还常常提起她:“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这样惦记是因为“后来雇用的女工,大抵非懒即馋,或者馋且懒,左右不如意”。祥林嫂第二次来时,四婶“起初还踌躇”,但在听完祥林嫂的阿毛的故事后,“眼圈就有些红了”,然后就叫祥林嫂“拿圆篮和铺盖到下房去”。然而,如果我们据此认为四婶已经把祥林嫂当作“人”看待了,那也是错误的。在四婶的心里,她也像四叔一样,从没有真的把祥林嫂看做是一个像“我们”一样的“人”,祥林嫂只不过是一件劳动工具罢了。四婶第一次收留祥林嫂,是因为她“模样还周正,手脚都壮大……很像一个安分耐劳的人”并用“试用期”考察了她。第二次收留祥林嫂本以为她还像以前那样能干,但没有料到“这一回,她的境遇却改变得非常大”,于是“四婶的口气上,已颇有些不满”,开始执行鲁四老爷的决策便顺理成章了。当祥林嫂在祭祀前“照旧的去分配酒杯和筷子”时,四婶回应的是一声断喝:“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摆。”这声断喝犹如一声惊雷,吓得祥林嫂只能“疑惑的走开”。祥林嫂用了将近一年的工钱捐了门槛之后,她“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她自认为已经洗清了罪名,可以像“我们”一样安稳地做奴隶了。所以“冬至的祭祀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谁知又一声断喝炸响在她的耳边:“你放着罢,祥林嫂!”这一声断喝不同于前两次,它彻底地摧毁了祥林嫂的精神,也彻底的粉碎了祥林嫂挤进“我们”的行列的企图:“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做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是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接着,四婶则开始“警告”她:“倒不如那时不留她。”当祥林嫂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四婶终于毫不留情地“打发”了她,让她成为了一件“活物”,一个丐帮弟子。

柳妈,和祥林嫂一样,同为帮工族,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她身上有许多的旧意识,在她的眼里,祥林嫂再嫁是“落了一件大罪名”。她一出场就把祥林嫂看作是与自己不一样的异类,她是“做稳了奴隶”的人,她给予企图做奴隶的祥林嫂的是冷漠、讥笑、恐吓,用自己习惯性的无知和麻木排斥着虐杀着祥林嫂。她对祥林嫂的狼吃阿毛的故事是很“不耐烦”的,且便很快地把兴趣转移到祥林嫂脸上的伤疤并撒上一把盐:“总是你自己愿意了,不然……”“你后来一定是自己肯了,倒推说他力气大。”看着祥林嫂局促的样子,她“打皱的脸也笑起来”。她是“善女人,吃素,不杀生的”,在四叔家,她不杀鸡宰鹅,只洗器皿,但她却一脸“诡秘”地拿“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地狱故事来吓唬祥林嫂,主张祥林嫂索性撞一个死。她“好心”地给祥林嫂指出一条自救的路子:“你到土地庙去捐一条门槛,当作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不仅如此,她还把祥林嫂伤疤的故事传出去,供大家谈笑,把祥林嫂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鲁四老爷、四婶、柳妈之外的男人女人们也毫不留情地排挤着祥林嫂。祥林嫂在丧夫失子而走投无路时第二次来到鲁镇。“镇上的人们也仍然叫她祥林嫂,但音调和先前不同,也还和她讲话,但笑容却是冷冷的”,但祥林嫂“全不理会那些事,只是直着眼睛”,向人们讲述“她自己日夜不忘的故事”,鲁镇的男人女人们是怎样表现的呢。鲁迅写道“这故事倒颇有效,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收敛起笑容,没趣的走开去;女人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那些老女人还要“特意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直到她说到呜咽”,“他们也一起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钱理群教授说:“看客们是不会有真正的同情心的,他们热心看与听,完全是因为生活的太无聊,要去寻求一点刺激。他们正是通过看(与听),把别人(祥林嫂)的眼泪变成自己无味生活里的盐、百般无聊中的谈资,一句话,把别人的痛苦转化为自己身心上的‘满足’,这就在实际上把现实生活中他人的痛苦,变成鉴赏对象,游戏化与审美化了。这其实是表现了人性的残酷的。”(《里的哲学》)于是,不久“便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们……一听到就烦得头痛”,照理应该是一心向善的,然而“眼里也再不见有一点泪的痕迹”,她们没有一点同情心。没有同情心姑且不说,她们还要以“又冷又尖”的语言来挖苦、刺激她:“祥林嫂,你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不是也有这么大了么?”柳妈给祥林嫂讲了地狱的故事后,鲁镇的人们便都“发生了新趣味”,改变了取笑的话题,这回便“专以她额头上的伤疤”,人们只要是看到她那“额角上的伤疤”就讥讽她“不就是那时撞坏的么”“你那时怎么竟肯依了”,使得祥林嫂“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洗菜,淘米”。鲁迅说:“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还说:“在中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人暴病倒地,或翻车摔伤的人,路上围观或甚至于高兴的人尽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却是极少的。”(《南腔北调集·经验》)鲁镇的那些男人女人们,咀嚼鉴赏“暴病”“摔倒”的祥林嫂,他们以此来弥补灵魂的空虚与苍白,他们把祥林嫂的不幸、痛苦甚至于“牺牲”转化为自己心灵上的满足,最后把她当做“渣滓”加以唾弃。

通过以上的探讨,学生们明白了《祝福》所蕴含的内在意义:祥林嫂的人生理想可说是“做稳奴隶”,也就是想努力加入“我们”的行列。但因为再嫁,她得到更多的却是“下于奴隶”的待遇,以至于在鲁四老爷家能坦然地去拿酒杯和筷子,也成了一种奢望,一种企求。她做奴隶的权利都被剥夺了!鲁迅先生说:“实际上,中国人就没有争到过人的资格,至多不过是奴隶,到现在还如此,然而下于奴隶的时候,还是数见不鲜的。”(《坟·灯下漫笔》)祥林嫂的生存处境就是如此。鲁迅先生提出的“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与“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在祥林嫂的遭遇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且更多的是做奴隶而不得的生存状态。于是,在鲁镇,祥林嫂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要面对的是那些已经“做稳奴隶”而又不让她做奴隶的人。这些人包括鲁四老爷、四婶、柳妈及其他的男男女女们,他们用封建理学的伦理观编制着一个巨大的网络,这个网络有着冷漠、残酷的属性,“能用历史和数目的力量,挤死不合意的人。这一类无主名无意识的杀人团里,古来不晓得死了多少人物;节烈的女子,也就死在这里……社会公意不节烈的女人,既然是下品;他在这个社会里,是容不住的。”(《我之节烈观》)这个网络不允许违背它的人进入,哪怕是像祥林嫂这样被迫改嫁而违背它的人。鲁迅先生就是这样把祥林嫂置于与“他人”碰撞的环境中来考察祥林嫂个体存在的困境的。祥林嫂越是想竭尽全力地挤进去,这些人就越是以自己的麻木与冷酷将其抛弃得远远的。他们躲在理学的屏风后面,他们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冷漠地看着祥林嫂像一条可怜的鱼猛烈地撞向严密的网络,直撞得头破血流,肝脑涂地。可怜的是鱼死了,网却连一个缺口都没有打开。就这样,祈求“无限幸福”的众人,在众神给予“无限幸福”的时刻,扼杀了一个不幸的妇女。而在这美好的日子死去,对众人来说是祥林嫂最后的“罪过”,所以鲁四老爷骂她是“谬种”。对于祥林嫂的死,鲁迅先生是这样写鲁镇的人们的反应的:“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堆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那个企图挤进“我们”的行列里来的祥林嫂,终于被彻底地排挤出去了。祥林嫂的悲剧使鲁镇世界人的劣根性得以彻底地,使隐性的残酷人性显性化。鲁迅先生正是以此“揭出病根”“引起疗救的注意”。

教学中,有时那些看来很微不足道的字词句及人物的言行细节,可能很值得我们去推敲,只要用心去发现去研究,自然会让我们的语文教学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明娅 安徽省濉溪中学 23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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