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我的台湾

时间:2022-09-30 06:20:11

父亲在退休至去世的十年中,独自游历了祖国的三山五岳、南北东西,临终前不无遗憾地说:还差两个地方没有去,一个,一个台湾。

现在,亲爱的爸爸,我都替你去了。

“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 ……”

是2002年4月,从杭州经香港飞台湾高雄。

到台湾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常常会产生空间恍惚:我在哪里,是在海峡这边吗,还是在那边?

台湾的阳光是海岛特有的艳阳,台湾的风是海岛特有的动感十足的风,台湾的树木中最多最好看的是槟榔树。公路边、山冈上,甚至城市的高楼夹缝中,一株一株,一片一片。

槟榔树可以长到高耸云天,却永远那么窈窕秀气,亭亭玉立,它没有枝枝权杈,惟有一簇扇叶像杨丽萍的手,高高地招展在蓝天里。

从台南到台北,大巴行驶途中,后视镜里,我看到司机无休无止、满口鲜红地嚼着槟榔,台湾四月就像夏天,据说司机是为了提神才嚼槟榔。 ]

槟榔果洗净,用小刀切开,涂上熟石灰,再夹上一片青甘草,用食品袋封好后就可以出售。城市街头或城郊的公路边,到处是槟榔小摊,我曾买回一袋,分给同伴品尝,100新台币有六七颗吧。最初是苦、涩,嚼到后来才有一点点甘甜,可惜大多数同伴都没能嚼到“后来”。

那几年台湾经济持续走低,加上吃槟榔有易患口腔癌之说,我们去时,槟榔销路已经不佳。槟榔商聘用年轻姑娘代替原先的槟榔妈,称之为槟榔西施。听说他们再接再厉又“打造”出槟榔辣妹,让女孩们画着浓妆,穿着薄露的衣裙来推销槟榔。

台湾的新鲜水果往往放在你必经的路上。那天导游小简(他五大三粗却自称小简)忽然吩咐停车,下去捧上来一箱子莲雾,他请客。莲雾外形像个美丽风铃,咬一口皮薄肉嫩,紫葡萄的颜色,是最好的品种,曰“黑珍珠”。

“日月潭碧波在心中荡漾,阿里山林清在耳边震响……”

也许是在西湖边长大之故,我如夜郎一般对所有湖景都不以为然,除了的纳木错和台湾的日月潭。

日月潭其实是个湖,位于台湾中央,属南投县鱼池乡的水社村,她静静躺在玉山(台湾第一高山)和阿里山的环抱之间,湖面海拔竟有760米。

一叶小船,轻划过清澈湖水,回首依然无痕,两岸群峦叠嶂,一湖蓝绿翠黛。

湖心有小岛,以岛为界,北半湖形同圆日,南半湖状似新月,日月潭因而得名。踏上岛,那岛像船一样晃啊晃,全然没有陆地的感觉。原来它只有一点点实地,周围都是种着花花草草的浮岛。

前几天走在西天目山的千年古树间,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阿里山。两山都是原始林,都以物种丰富着称,西天目的大树古树多是金钱松和柳衫,阿里山著名的“神木”是红桧,据说它已有3000年高寿。历尽沧桑而不毁于雷火斧斤,被尊为树神。神木四周围有木栏杆,游人都爱立此存照,借点儿寿数。但我更感兴趣的,是死去的母株上长出的参天大树,一个千年重叠着另一个千年。

在阿里山宾馆附近,有许多品种的樱花盛开着,吉野樱、大岛樱、山樱……我将它们一一记在本子上。

值得一提的是阿里山的森林小火车,与印度大吉岭至喜玛拉雅山铁路、智利至阿根廷的安第斯山铁路齐名。我没坐上,只看见了铁轨。

“走在忠孝东路,闪躲在人群中……”

走了几个城市,台北、高雄、嘉义、基隆。光比硬件,高楼、道路等,已不如海峡这边的上海、杭州来得宏伟光鲜,甚至还有地震过后高楼玻璃幕墙的残破痕迹没来得及修补。台北和高雄汽车多,摩托车也多,空气质量和咱不相上下。台北塞车相当正常,忠孝东路尤甚,难怪要“闪躲在人群中”了。

去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谁都知道的文物主要源于当年的北京故宫。加上后来一些接收、捐赠和收购,藏宝近65万件。限于展出场地,每次展出仅1700余件,定期或不定期更换。做道算术题,假如3个月换一次展品且不重样,大约可供展100年。一听心理就不平衡了,人心总是贪婪的,赶紧购买一本图文并茂的《珍宝大全》,多少新台币忘记了,书的重量还记得,比我在台湾购买的所有纪念品加起来的分量还要重啊。

台北郊外的另一去处是阳明山。我曾去过奉化溪口的雪窦山,又来到台北近郊的阳明山,张学良将军被囚禁地,倒也是绝美的地方。

高雄是个工业港口城市,值得称道的是它的路名:一心路、二圣路、三多路、四维路、五福路、六合路、七贤路、八德路、九如路、十全路。依次排列,一清二楚,正宗中国文化。

基隆港位于台湾岛的北尖尖上,它的地名中有三堵、五堵、七堵、八堵……活生生记录了当年抗击外敌入侵的英勇悲壮场面。不需要。

台湾的一日三餐绝对合你的胃口,早餐有稀饭酱菜,正餐有荤素搭配米饭热汤。忘不了的是去垦丁路上吃到的水晶鱼,两寸长,雪白晶莹,出水时间稍长就化成水。它柔嫩不胜筷箸,需以薄粉裹胁油炸方得以入口。在高雄吃过一种红色的鱼,窈窕艳丽,叫做“新娘鱼”。

等到了中部的埔里小镇,就更不知身在何处了,满城里招摇着红红黄黄的“绍兴黄酒”、“绍兴腐乳”、“绍兴凤爪”、“绍兴米糕”的酒帘……酒楼坐,黄酒一温,很快就酝酿出醉态来。当地人爱炫耀他们与浙江绍兴的亲密渊源,甚至说是先有埔里后有绍兴。听着这样的说法我也满心喜欢,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还有还有,在台北地铁转乘站迷路,手持扫把带我走上正道的妇人,就像我的邻居大妈;深夜里报社的朋友送我走到大门口,抬头看看天,伸手试试雨,像我下乡时的房东大伯。

我的台湾,我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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