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游学散记(下)

2012年9月30到10月12日，我去莫斯科及圣彼得堡参观访问。下面，我将《俄罗斯日记》中有关音乐的部分摘录出来，献给大家。

来交流的学生年龄不限，但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学生还是需要有家长陪同的。

柴院附中到大学的大提琴专业，从小到大所用的各级别教材都由老师定曲目，然后学生到图书馆去复印，原版谱是不让借出图书馆的。

俄罗斯本国人从附中到大学只要考进来，都是全免学费的，一切由国家支付，包括琴也是学校提供的，琴弦断了可以再去领新的。

外国人一个月的学费算下来是一千美金，吃与住都贵，全年下来合人民币大约十万元。要自己找房子住，学校不管，只管上课，附中的乐理视唱练耳课都较难，初三时视唱两升两降，高一就五升五降，高二以后就是和声课了，转调、移调都要讲，但作业不多。

因与外事办主任谈得时间太长，结果晚上在柴院大学部的一场大提琴二重奏音乐会也晚了半小时。到了柴院又把音乐厅搞错了，也不知柴院的小音乐厅到底有多少。最后我终于在四楼的一个角上找到了。这是我第三次听音乐会，我听到的是古典乐曲两首，也看见两面中国大锣在舞台的两边，但不知何意。到下半场开始后，二重奏的第一大提琴手一个人上场，拉了一首俄罗斯作曲家的现代派作品，两面中国大锣在中场休息时由乐务搬到了独奏家位置的两边，手能够到的地方。这位满脸大胡子的演奏家一开始就拉人工泛音，再由自然泛音转人工泛音，节奏极乱，一会用左手拍左面的大锣，一会又用右手拿着弓子拍右面的大锣，然后把各位上的泛音忙活了几分钟后，把弓子放在地上，左一下，右一下地用手打锣，忙个不停。最后又拿起弓子，拉了几个没节奏的泛音，手抬起在空中停着不动了。又过了一会儿，观众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并大声叫好，而我的确是一句也没听懂。

2012年10月8日

经圣彼得堡的友人安排，今天去国立圣彼得堡音乐学院—里姆斯基·科萨科夫音乐学院听课。

在三楼的大提琴教室里，大提琴教授尼古拉·阿纳多里·巴甫洛维奇正在上课，看样子他有八十多岁了。

学生是一个男孩，高中毕业还没考进大学，曲目是巴赫第四组曲前奏曲，练习曲是波帕尔第一曲。老师和学生都是背谱，学生的音准极好，左右手的姿势都很好。

第二个学生读大二，用一把新琴，声音一般，曲目是波帕尔练习曲第十五课。这是一个技术非常好的学生，老先生也很满意。接着是波帕尔的高级练习曲，这个学生确实拉得很好，比国内同龄学生拉得好。

第三个学生十六岁，用一把老琴，曲目是老柴的夜曲，拉得很好，音色也非常好听，但老师认为中间部分不太稳。换把极好，老师多次强调音乐语言，并表扬钢琴伴奏弹得好。

又是一个小伙子，用顿弓拉音阶，F大调四个八度，拉得好极了，曲目是洛可可主题变奏曲。老师一句一句地教，基本上与中国老师讲的处理方式一样。下来是波帕尔练习曲。

老先生告诉我，学校没有规定用什么教材，根据学生的情况来定。巴赫是必考的，音阶什么调都可以。

每个学生的琴我基本都拉了，好坏都有，弓子也是一样。附中学生用的琴基本都不如同龄中国学生的琴好，大学生的琴相比同龄的中国孩子要好，主要还是老琴多，弓子的质量都不算太好。当先生站起来时，我才发现，他是靠拐杖走路的，已是步履蹒跚。他说非常欢迎中国的学生来这儿上课。他没去过中国，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将免费为中国学生上课，当然也欢迎我再来听课。我和他约好了两天后再来听课。

2012年10月9日

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对面的街上，有两家不大的乐器店。一家只卖钢琴、电子琴及个别铜管乐器，钢琴是欧洲几个国家生产的，电子琴是雅马哈、卡西欧，有一款中国产的钢琴，没看懂是什么牌子，合人民币不到一万块。我把各种钢琴都随手弹了几下，音色和手感，中国琴最差。另一家有铜管、木管及小提琴，还有各种乐器配件，琴弦贵得离谱，一套蓝雅格大提琴弦竟然卖到合人民币一千五百元。“皮拉斯托”卖一千元，“拉森”根本就没卖的。明天还要去学校听课，我别忘了问他们琴上的“拉森”弦是在哪买的。有去留学的同学，请多带几套弦吧，松香也要带，国外的都太贵啦！

全市没有乐器修理部，国内的修理大师们应该来这里开个店，一准儿能挣钱。

2012年10月11日

圣彼得堡音乐学院教师还是尼古拉·阿纳多里·巴甫洛维奇教授。

第一个学生，男，22岁，读大三，曲目是拉赫玛尼诺夫的奏鸣曲，这个作品在中国很少演出。教授认为他拉得太干巴，没乐感，很不满意。这个学生用的是一把一百多年的法国琴，他跟我说十年前他的爸爸花了两万欧元买的，我认为算是一把较好的琴。

第二个学生，男，23岁，读大三，曲目还是拉赫玛尼诺夫的奏鸣曲。因已经听了一个学生的演奏及老师的评价，第二个学生再演奏时，我对这个作品已经有了更深刻的感觉。这个学生拉得很好，乐感极好，左右手姿势也非常好。他用的是一把德国的一百二十年的老琴，音色很好，外观也很好。老教授非常满意，同时对钢琴演奏老师也表示了赞赏，认为他弹得非常好。

第三个学生，男，23岁，曲目是波帕尔练习曲。“拉得不干净，音不准！”老先生非常不满意。第二首曲目是一个现代派的作品，翻译也说不出来是谁的作品。这个小伙子刚拉了前几句，一组强烈的和弦音就拉断了一把弓毛，接下来是人工泛音、拨弦、不谐和音程、弓杆击弦，再加上用弱音器拉泛音。我心想现代派作品也无非就是这一套。老先生不满意，学生说有些符号看不懂，老先生问他为什么不问，学生说不敢。老先生气得没说话，让他回去练琴去。

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第二次听课就这样结束了。

分别时，老先生给我来了一个俄罗斯大拥抱，一身的怪味，差点把我熏晕过去。隆重的分别礼仪之后，我又一次对他准许我来听课表示感谢。同时我也向他表示，欢迎他到中国旅游及讲学。老先生高兴地说：“我非常想去中国旅游、讲学，而且对中国人不收学费”。听到这里，我们都哈哈大笑。

再见啦，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再见啦，尼古拉·阿纳多里·巴甫洛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