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的礼物

游戏课对我来说根本不能算工作，在我担任小学老师期间，它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之一。我喜欢和孩子们到户外去，和小狗们一起玩。狗往往能帮助害羞的儿童敞开心扉，结交朋友。

有一天，我发现了最害羞的一个孩子。她是新来的转校生，课间总是独自倚着墙吮吸手指。她叫艾米丽，刚从邻国墨西哥搬来，语言上有很大障碍。我坚信，让她看到世上无穷的可能性，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有时，其他孩子拥抱我，或拉住我的手时，艾米丽总是在一边看着，但是每当我注视她时，她又总是把头转开。每天艾米丽独自倚着墙时，那双深褐色的大眼睛是她唯一的交流工具，所以我总是对着她微笑。有天早晨，我正跪在地上抚摸一只黑色猎犬，忽然感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到了我身旁。“嗨！艾米丽。”我说。她拉住我的手，从那以后，墙边再也不见她孤独的身影。

很快艾米丽开始跟其他孩子一起玩耍。转眼已是学期的最后一天，艾米丽走到我跟前，一只手藏在身后。“一个惊喜。”她说着伸出手来。握在她手中的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狗。“送你的，”她说，“因为你爱动物，也爱孩子。”“多么珍贵的礼物！”我说。艾米丽笑了，她拥抱了我然后跑开了。细看时我发现小狗的右耳上有一缺口，但是这缺口令它愈发珍贵，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就像艾米丽一样。

那年秋天我调往另一所学校，从此我再没看到艾米丽，但是她的礼物始终在我心中占有独特的位置。退休后我搬到了加州北部。那个小玻璃狗在搬家时丢了，只剩下记忆。在忧郁的日子里我常想，就像我的教师生涯一样，一切都只存在于过去的记忆中了。

退休后我经常去萨克拉门托市听讲座。一天下午我到得早了些，便去附近的旧货店消磨时间。店里有许多玻璃动物，我不禁想起那只小玻璃狗，于是问店主是否见过。“有段时间流行用它做狂欢节奖品，”她说，“库房里好像有一个，我给你看看去。”几分钟后她带回一个玻璃小狗，跟我丢失的那个一模一样。泪水不禁充盈了我的眼睛。我对着灯光举起小狗，右耳上有一个缺口！只有天使才会制造这样不可思议的重逢。就是它，艾米丽的礼物！“多少钱？”我问店主。“不要钱，”她说，“有了这缺口，一文不值。”但是对我来说它是无价之宝。灯光下它熠熠生辉，就像多年前那一天艾米丽的笑容。

我来到报告大厅，找张椅子坐下。一位年轻女子坐在我身边，我们交谈起来。她是小学教师，来本市参加一个研讨会。“我在书店里看到一张海报，于是就来了。”她说。

“真巧，我以前也是老师。”我把小玻璃狗递给她看，向她讲述它是如何走进我的生活的。她的反应令我大吃一惊―她哭了起来。

“你还好吗？”我问她。

她抓住我的手说：“我就是艾米丽。我是在狂欢节上得到它的。上学路上我不小心掉在地上，所以耳朵上有了一个缺口。”

在她褐色的大眼睛中，我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孩子。

“你教给了我耐心和关爱，”她说，“这是可以享用一生的财富，如今我也要传给我自己的学生们。”

原来我的教师生涯并没有遗失在过去之中，它将永存下去，永远地活在我的学生们身上。

董行摘自《环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