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铃马蹄表

时间:2022-09-28 06:12:53

“五一节动手”

四月二十九日上午,只差三分钟就到十二点的时候,局长把顾群找去了。他进了局长的亦公室,看出局长把桌上的文件都收拾好了,但在那块放着绿色绒布的玻璃板上,却孤零零地留着一封信。局长察觉了顾群注意的目光,说道:

“看到了吗,就是它给我们带来一个麻烦的问题,一定要在五一节前解决。详细研究研究吧。这是一位红领巾一小时前在西大街马路上拣到的,他交给了他的辅导员,辅导员便立刻送来了。信封原来就没有封。”

顾群没有立刻去拿那封信,他从局长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正伸手去拿那封信时,下班的铃声铛啷啷地直响了起来。局长一边锁好抽屉与文件柜,一边对顾群说:

“你把信先拿去,吃过饭立刻就来。”顾群把信拿在手中,看了一下信封的正面,又翻过来看看它的背面,抽出信纸对局长说道:

“您先去吧。我在您这屋里呆一会。”局长出去后,顾群把办公室的门窗都关了起来,免得嘈杂声响传进屋子来。他拿着信纸坐到靠墙的沙发上。

这是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信纸是从三十二开的横格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铅笔写着:

“大力兄并转赵金城及平兄:四月王日宴会时,兄等在钓鱼台商量的事,已蒙上峰批准,并指定动手时间,一定要在五一节,因少数民族代表团这时就住在交际处,兄等的汽车也会停在五一大会场附近。至于那东西,将以妥善方法送赵兄处。上峰祝兄等旗开得胜,弟即准备为兄等请奖。此信阅后即毁,免留平据。知名不具。”

顾群静静地把信看来看去,一字一句地默吟,一笔一划地推敲。他又把信封拿起来翻来覆去地考校。这是一个制得很坏的航空信封,左上角印着一架飞机,两只翅膀不大对称。信封上用钢笔写着:“交际处张大力同志收”几个字。

开门声,把顾群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通讯员进来放了两个热馒头在桌上便立刻出去了。他一看表,已是十二点三十六分了。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便听见局长在他的身后笑着说道:

“趁热吃点吧,馒头里夹着酱牛肉,挺香的。不要太紧张了。”

“不是我紧张,时间太宝贵啦!”顾群回过身来辩解似地微笑着说。

“是呀,事情是够紧的。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算进去,一共只剩下三十五个钟头。不过,我们总来得及亦完它的。”局长说完后就把顾群放在桌上的信件拿过来将信封和信纸并排摆在玻璃板上,习惯地皱了一下鼻梁,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坐在桌前仔细地看起来。他尽量不去注意顾群,好让他安静地吃饭。当顾群掏出手绢擦嘴角的时候,局长问道:

“你看出了什么问题吗?”

“问题不太简单。”顾群站在局长的侧面,指南信纸说道:“这封信不像是一个人写成的。”

局长仰靠到椅背上去,抬起头来,他那本来是皱着的额头展开了,两道细长的黑眉尖立刻平平地伸向苍白的鬓边,嘴角露出笑纹,眼睛里闪着愉快的光彩,透过浅度近视镜片,望着这个细长身材的年青人。意思似说:“开始得很好。”顾群受到上级的鼓舞,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巴着,那张绛红绛红的脸,被射在玻璃板上的阳光反照着,露出一种沉静而愉快的表情。他继续说道:

“你看,信上的字写得这么恭整,可又显得很幼稚。从字迹上看,这信是个文化水平不高的成年人写的;但是,信的文词却很通顺,标点符合用得也准确。末尾这个凭据的“凭”字写作了平等的‘平’字,这是用的简笔字,并不是写了别字。要是依照这些现象来判定的话,起稿的人倒是一个文化水平较高的人了。很明显,这封信是一个人先写好了草稿,另一个人照着抄下来的。参与这事的人起码是两个。”他说完后,探询地望着局长。

“你看情况靠得住吗?”

“有两种可能。”顾群答道:“也许完全是事实。也有可能是挟嫌陷害。”

“当然,按一般情况来分析,这完全是对的。”局长把那封信拿起来,在手中抖动了一下,说:“但对这封信却是例外。在这样一个时机,写这样一封信,而且丢落在马路上,不会是没有原因的,要么是确有其事,要么是丢信的人别有用心。”

顾群听着局长的话,心里一下亮堂了。“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他想。局长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似的,对他说道:

“看样子,你已经找到钥匙了。”局长按着顾群的肩膀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着,“但这只是好的开始,要打开那间隐藏着敌人的黑屋子,还要费很大的气力,敌人是很狡猾的呢。”

“还不知这回是什么花样,这些家伙很毒辣。”顾群把信纸照原样叠好装进信封里说。

“他们要在五一节动手呢。”局长特别强调:“五一节”这几个字。然后,直望着顾群的脸,好像是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他心里想法似的。

“咱们不会叫他们误期的。”顾群幽默地但是很有把握地说。

局长轻轻地笑出声来,说:“好吧,现在咱们来弄个计划吧。”

互相矛盾的情况

顾群从拣信的少先队员的学校褒出来的时候,感到没有多少收获,但也肯定了原先的估计:这封信是从马路上拣来的,这情况没有问题。至于更多情况,少先队员和他的辅导员就无从提供了。少先队员只记得他刚从胡同转到马路上,就在胡同出口旁看见了这封信。他拿了信举起来喊了几声,也没有人答应,就拿回学校交给了辅导员。辅导员又分析了一下,说马路上人不少,却没有人踏上它,可见这信丢失时间是不久的。顾群和他们道别之后,就驾着汽车,按照计划急驶向“钓鱼台”附近的解放餐厅。这一带他是非常熟悉的。他把汽车停在一个树林子外面“解放餐厅”的门旁,迳直向经理室走去。在那里耽搁十分钟,他查明了:四月五日晚上某某机关曾在这里举行过宴会,到的客人有三百多,司机们全都在紧靠树林子的俱乐部里休息。他从经理室出来后,一个招待员领他到俱乐部看了一下,就出了俱乐部的后门。他迎着河里吹来的凉风,顺着树林中的一条沙石小道,向河沿走去。出了树林子,便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跨过马路就到河边,在河边上孤孤地长着一棵大垂杨,从树根起伸出一块可以容纳十人坐的大石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钓鱼台”。紧挨着这“钓鱼台“的斜坡上,长着一些灌木丛。顾群走到那石墩子的边沿坐了下来,一低头就看见那垂杨的枝影在清澈的河水中动颤着。他试验着扭回头来往周围看了一遍,除了对岸以外,背面的岸上什么也看不见。虽然有一条路,可是很少行人。这地方确实很幽僻。难道真是有人在这个地方商量破坏阴谋的?他从皮包里取出一个本子,很快在那上面书了一张地形草图,便离开了这个幽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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