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思华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题记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会选择踽踽独行。点燃一支烟,看午后的阳光被香樟树的罅隙挤碎成斑驳陆离的光影。凌乱的脚步会在此时变得不知所措,一不小心便跌进了回忆里。

终归是情不自禁,默默念起《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白云苍狗,流年似水,周遭的时光仿佛霎间倒退。我看见明亮的教室里,书香四溢,你长长的黑发瀑流而下。念完这首诗,你如星的眸子有了潮湿。你说,只是当时已惘然。你怎知晓,那时一脸嬉笑的我,心底却游弋一丝颤动。也是从那时起,“感性”溶入了我的生命。

不爱读书爱捣蛋,总被老班罚门站。不过也好,门外的我可以偷偷看你背书听课的可爱模样,若被你发现,会给我白眼;而我就对你做鬼脸。炙热的夏日,我会和邻班的狐朋狗友一起逃课去篮球场打比赛,一直打到下课你从球场边经过,然后给你微笑,给你露一手漂亮的三分球。我就喊,帅吧!你反唇,去死!我知道你曾劝过我好好上课认真学习,可我却一意孤行放纵不羁,所以你去了女生宿舍会拿洗脚水居高临下地泼向球场上的我。路人捧腹笑得撒手人寰,我满身湿透站在楼下大喊你的名字。有一次,我喊得热血沸腾,头脑发热冲进了女生宿舍,结果惹得老宿管手持拖把大跳中国式《Nobody》。

后来我爱上了写字,你看了以为我在研究甲骨文;我改行来画画,你看了以为我在画聊斋。我说,那我写故事你看吧。在那个安谧的晚自修,你独自坐在最后排读我写的故事。我不时地回头,发现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待下课去叫你,才发现你是哭花了脸。你问我,雨霖为什么不爱柠七?你问我,浅夏真的是天使吗?你问我,爱情是面包的附属物?你一定要我回答。我说,只是故事。你罚我送你回宿舍,途经操场,你说,《锦瑟》能背出来么?我信口开河称小意思。不料大意失荆州,第一句就背错:锦瑟无端思华年。你狠狠地敲我脑袋,你说,笨蛋!罚你跑十圈!白驹过隙。还记得第一次相熟,你告诫我,时光匆匆,要好好珍惜。当初以为你是杞人忧天痴人说梦,直到站在毕业的门槛上,我才犹如醍醐灌顶,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的力不从心,那些过往时光仿佛刹那从身边风驰电掣而过。就在那个漫天繁星的夜晚,我们在走廊上看着楼下的学弟学妹疯闹,你说,真快,要毕业了。你说,毕业了,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你的话不禁让我伤感起来。我又想起你曾经说过,生活需要多愁善感。

如今,校园的我已经绝尘而去,留下的青葱背影正渐行渐远。风华正茂却像羽扇纶巾的老者,泡上一壶茶,悠着躺椅,晒着太阳走在回忆的路上。有人说,回忆的人往往是虚伪的。我却笃信,回忆的人往往是与生活太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