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失的爱

时间:2022-09-28 02:00:05

【中图分类号】G63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071(2012)02-0397-02

契子:

人生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人生短少,多有患难;生如夏花,去无踪影”虽说人生苦短,可我的生命却因一人而充盈丰沛,我的一生因他而改变,也因有他,我无畏生之艰难困惑,而欣喜生命的存在和温煦。

1 伤逝

父亲故去后,我似已忘却悲痛,唯觉眼泪干涸,母亲惊讶父亲生前最疼爱的我怎能无动于衷父亲的离开,可我明白,我不敢去触动心底的最疼处,怕稍一轻触,伤口就会血流不止,而我会崩溃,让生活的忙碌繁琐麻木自己……

直到有一日在车站看那两个男人。

他们在上海站上车,就坐在我的对面,中年男子30岁左右,年老约60岁,应是一对父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一直沉默不语,彼此的膝盖顶靠在一起,目光低垂直到火车抵达合肥站,儿子起身将行李交于父亲下车,站在窗外,久久地望着年老的男人,虽然父亲一再示意他离开,他仍固执不肯移动半步,火车启动后,父亲侧身频频回头,双手紧握行李,儿子跟着火车疾走了一段,直到火车加速,那位父亲转过脸来,满脸克制的哀伤,一双年老的手,摆在膝盖上,发皱的皮肤上浮动着蝶影般的色斑。

这双手,跟我记忆中的那双手一模一样。

就这样,刹那间,我被剧烈而静默地击倒了,双手掩住脸,眼泪夺眶而出,那些仿佛已淡忘的影像又重新浮现于眼前。头发的颜色、额头、眼睛和嘴唇的形状、下巴、下巴、肩、手指……

所有的轮廓与气味,在黑暗中是那么清晰,那令我永生难忘的笑容,那熟悉的呼唤“丫头!”,仿佛抹去了时间的距离,在我面前出现,心底一声声的呜咽如怒海狂涛,轰鸣不已,我仿佛已飘离了这个尘世,只有心底一声声犹如深谷传来的沉痛的呼唤:父亲……

2 父亲

闻噩: 我在深夜,坐上从合肥赶回家的车。母亲在电话里哭诉:“父亲病重!在医院已一天多人事不知。”我急了,吼出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母亲竟在电话那头大哭起来:“老头子,死也不肯让我打电话给你,昏迷前最后一句话还是‘丫头正在考试,不能让她分心……’”话筒从手中滑落,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泻满了一脸……

火车晚点,我在车站枯坐,忘了疲倦和饥饿,蜷缩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仿佛看见了父亲在车站接我时喜悦的脸,但是我知道,这一次,父亲不会再出现。他已经病危,否则,看到我,他会多么的高兴。

将睡未睡地昏沉,想起父亲带我去买衣服。父亲对母亲说:女儿都读大学了,该穿些漂亮的衣服。父亲带我在大街上走,一家店一家店地看,是冬天。我挑了两件,一件羊毛衫,还有围巾。店员替我拿着换下的衣服,一边说,怎么会有这样好的父亲呢。父亲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的腿因走路而疼痛,父亲看着我试衣服,目光里充满宠溺和喜悦。那件羊毛衫我穿了近5年,这样喜欢,直到虫蛀破旧不堪……

第一夜: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深夜2点多钟,父亲躺在重症病房内,我看到父亲苍白的脸,看到他嘴巴里的氧气管,脑子里划过了闪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切已经晚了,我知道我已不能实现我对父亲所有的承诺。

母亲说:“脑溢血。早上跑完步回来,一切无事,就在打扫卫生起来的一瞬间。送进医院抢救时,还能说话,再三叮嘱不能惊扰你,第二天就陷入昏迷,医生已经放弃了他,你清楚了吗?”我靠着墙壁,沉默着,不吃不喝,无声地掉眼泪,父亲已听不见我的声音,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寻找着他疼了一辈子的女儿……我脑子里只执着一个信念,不能让父亲就这样走。

……我毕业了,到合肥找工作,父亲沉默,什么话也没说,脸上是一条一条突然苍老起来的皱纹,整夜地失眠。我知道,父亲悲哀,就像我回家过年之后再回学校,父亲送我,一再地看着我,等我进了车道,还在张望,同样的表情,我知道他难过,我想父亲一定会后悔为什么答应让我一走千里。我对父亲说,以后你来合肥,和我一起住,我带你去医院看病,我们去旅行。他说,你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多打电话回家。母亲事后说,从那以后,我没打电话,父亲会整天不开心,担心我有事,却又忍着不打电话给我,怕让我分心;我打电话回家,父亲会对妈说,丫头在那边很好,她说话声音响亮,很有精神,一连几天父亲都会乐陶陶地。

第二夜: 父亲死去的前夜,我守在他身边。走廊的尽头的窗口,能够看到雨水倾泻一般倒下来。父亲很重地呼吸着,那么用力地呼吸着,似乎要把胸部的隔膜全部顶破,似乎要把灵魂释放出来。寂静的走廊里,除了雨滴的声音,就是这有规律的一起一落的声音。

我开始感觉他也许真的不会再睁开眼睛,我们之间隔着茫茫的生死。

窗外传来孩童“咯咯”的笑声,我看见站在学校门口的父亲,傍晚的夕阳映出了父亲额头的皱纹,我心里咯瞪一下,曾经那么强壮的父亲竟也现出了老态。他从一旁角落里走出来,脸上露出了柔和喜悦的笑容,那时我正上初中,学校离家较远,父亲不放心,每天接我回家,我坐在自行车前杠上,天色渐渐暗下来,唰唰唰,自行车的轮胎摩擦在小石子公路,父亲的下巴搁在我的头发上,夜风清凉,繁星满天,于是我渐渐疲倦,感觉到父亲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托住了我的脸,于是我睡着……

最后一夜: 最后一个夜晚,包围着父亲的仪器全部停止了运用,氧气管被拿掉,父亲的嘴唇变得苍白,心电图上是一条直线,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搬动他时,从他眼睑里流下了一滴大大的眼泪,这是不舍,是遗憾,我呆住了,抚着父亲的脸颊,手心接触的皮肤依然柔软,有胡须茬,身边是母亲的哭声,哥哥的叫声,可我听到的声音唯一清晰的是:丫头,摸摸爸爸的胡子,短短的硬的青色胡须茬,刺着手心发痒……

父亲被带回了家里,盖着被单的父亲看上去像一个孩子,被遗留在黑暗里,沉默的孩子,孤单的孩子。

这一夜,我守在父亲身边,对我来说,好像已经走到了生命的边界。“丫头,”我听到父亲唤我,神情平淡闲适,穿着旧毛衣,形容清瘦,他咳嗽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对我微笑,他说,“你回来了,真好!”

“丫头,早点!”父亲用信封装油煎包在教室门口等我,那时上小学,离家近;

“丫头,冷吗?”小时候父亲怕我冬天冷,每天晚上把我的小脚放在他的手心捂暖;

“丫头,睡觉!”小时妈妈帮我洗过澡后,父亲用大毛巾裹住我,轻轻放进暖和被窝里;

“丫头,带着吃吧!”中学时贪吃零食,可学校不准吃带壳食物,父亲每天早起,将花生剥好,吹去红皮,放进我小暖袄口袋里;

“丫头,快睡吧!”高中时熬夜看书,父亲每夜都要起来,帮我盖被;

……

我用双手掩住脸,发出胸腔会破裂一般的哭声,后来我便失去这声音。原来人的成长,并不是一年一年持续的进程,而是在瞬间发生,那一夜过后,我才真正长大。

凌晨破晓时分即将到来,父亲应该已经走到了对岸,我们的告别要结束了。

我这样的舍不得!

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是这样的孤独!

3 长忆

父亲离去后,我着手清理父亲的遗物。非常多的照片。还有大堆的旧物:旧书,旧发票,旧报册,旧算盘,各种资料,30多年前凭证,本票。有一个发旧的牛皮纸大信封,拆开来里面有我小时的各种奖状,成绩报告册,小时婴儿时穿的小褂子,大学时写给父亲的每一封信,我的住址、电话……所有我想不起来的东西,父亲全部收藏起来。

遗照中父亲清秀面容、高鼻梁、剑眉英目,年轻时威严的面容已转化为慈祥,嘴半张着,好像还想嘱咐什么,“丫头”父亲一辈子都这样叫我,我是他手心里的宝,只是他从来不说。那种关怀,那种爱,是一直存在的,不会消失。

父亲如同微明的光,断断续续,却时时刻刻照在我身边,父逝是永远的伤痛,父爱却是永远的温暖,回忆是我能够占有的惟一财富。它不是痛苦。

发生过的,只是往事,父亲的爱却从不间断,大风呼啸,远处,有大海的声音。

……

告诉我,你曾经多么的留恋!

(后记:父亲过世已有两年了,一想到父亲心中便湿湿的,我是他的儿女,近40岁父亲才有了我,在我身上倾注了所有的爱,一直想提笔为他留下一点什么,但又迟疑犹豫,唯恐我这愚钝的笔,不能道父爱于万一,心中的感受无法言之,这次大赛终于让我下定了决心,希望读过此文者,能领略父爱之伟大,回报身边的父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我永远的悔恨,我是一名老师,我也这样告知我每一个学生,别让我们的父亲等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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