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父女与H7N9的19天博弈

动态：湖南已确诊9例

2月12日，湖南省卫生厅通报，该省新增1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确诊病例，为该省第9例确诊病例。

病例邵某某，男，19岁，家住娄底涟源市。目前患者正在娄底某医院救治。

自1月27日至今，湖南已确诊9例病例，有2人死亡，2人已康复出院，其余病例正在救治。

2月11日下午5点，时隔13天，老杨终于回到江永县家中。此时距他发病已是第19天。

这19天里，最严重时，他觉得自己“一口气上不来就要去了”。

回到家，老杨松了一口气，“回家真好”。

老杨，永州市江永县某农贸市场外一家私营猪肉摊的摊主，1月31日被确诊为我省今年第二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例。两天后，他的女儿也被确诊。

所幸，因发现及时，父女俩已成为今年最先康复出院的病例。

发病：高烧5天不退

1月24日，农历小年，猪肉摊生意比往常更火。

正忙活着，老杨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猪肉刀都在抖。这两天来，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偶尔咳嗽，肌肉酸痛，浑身乏力。

妻子周晓（化名）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热，你还是去看一下吧。”

收摊后，老杨到所在村卫生室打针。他觉得可能是惹了风寒，休息一晚就会好。第二天，习惯早起的老杨没能按时起床，额头烧得烫手。他对周晓说：“不行了，得打吊针去。”但输液一整天，烧仍未退。

第三天，第四天，情况仍无好转。“这里不行了，你得到大医院去。”卫生室医生忙对周晓说。

1月27日，老杨转到江永县中医院，可即使加大了输液剂量，高烧仍不退。

再次转院，老杨住进了江永县人民医院。当照片结果出来时，医生的话让老杨和周晓都吓了一跳。

“他的肺都快被烧穿了。”两小时后，老杨被转入永州市中心医院南院禽流感病区，高度怀疑为感染人感染H7N9禽流感。转院时，老杨对妻子说：“我感觉，一口气上不来，自己就要去了。”

查凶：除夕检出真凶

1月30日，年三十。

下午5点多钟，湖南省疾控中心微生物检验科的实验室里依然紧张。3天前，湖南省卫生厅了该省今年首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例。这意味着H7N9禽流感再次在该省出现，并可能随着冬春季的流感高发而蔓延。

科室负责人张红、蔡亮带领向星宇、李文超等人已连续工作近十个小时，刚完成湖南省儿童医院、人民医院等流感样病例监测哨点医院送检的66份标本的检测。

“没发现阳性病例，大家可以准备下班回家过年了。”张红长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永州市疾控中心紧急报送一例疑似H7N9禽流感病例标本。这份标本，来自老杨。

专家们来不及犹豫，再次穿戴好防护衣帽。标本处理、核酸提取……晚11点30分，检测结果出炉：H7N9阳性！报完疫情，张红一班人疲惫地离开实验室。她心里清楚，更繁忙的工作还在后面。就在张红等人紧张检测标本的当晚，老杨8岁的女儿小艺（化名）也开始咳嗽。正月初一一早，当地疾控人员为小艺测量体温。

“只要不发烧就没事。”等待结果时，疾控人员几次说道。这既是安慰周晓，又像是自我安慰。当晚8点，她住进了父亲正接受治疗的医院。

急救：医生全力抢救

这个除夕，老杨一家注定在紧张中度过了。

当晚，老杨躺在永州市中心医院南院禽流感病区的隔离病房里。他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医生不时出入。

让他紧张的是，接近老杨的医生，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带着手套、鞋套和帽子，双层口罩给人造成窒息感和压迫感。而对于年轻的医生来说，这样的装束，只在大学实验课进入鼠疫菌库时才经历过。

短短3天，老杨的病情得到控制。到正月初四时，他明显感觉到症状消退。隔离治疗第6天，他转入普通病房。

转病房时，医生告诉了老杨一个好消息：他的女儿治疗顺利，马上就可出院了。

追源：农贸市场嫌疑大

救治父女的同时，农历大年初二，湖南省疾控中心H7N9禽流感应急机动队也从长沙出发，赶往永州调查，查访老杨父女的感染原因。

尽管在对老杨父女的询问中，都否认有直接的禽类接触史，但由于老杨的猪肉摊与当地农贸市场相邻，每天早上运输鸡鸭的车子都要从他们的摊点前经过，市场成最大嫌疑。

机动队员、湖南省疾控中心主管医师唐阳在防控日志中写道：

“到达农贸市场时，天已全黑。我们借着手机的灯光，开始实地考察。此市场卫生条件恶劣，污水横流……不远处正有一名身穿防护服的人在喷洒消毒液。”

“虽然陪同的市场管理人员说已经清洗消毒，但我们所见到的案板和铁笼上仍有血迹和羽毛，地上仍有禽粪和污秽。老杨的猪肉摊档距离市场仅有一街之隔。”

带队的湖南省疾控中心副主任高立冬当即强调，一定要停止活禽交易，做好市场的清洗与消毒工作。

当晚，工作人员对农贸市场彻底清洗、消毒，一直工作到凌晨三点。

新生：人传人尚无依据

疾控机动队离开的第五天，2月6日，在住院治疗6天后，小艺正式康复出院了。她也成为我省今年第一例出院的H7N9禽流感患者。

5天后，老杨也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的老杨显得一身轻松，“我已完全好了，跟得病之前没啥两样，这个病，也没那么可怕。而且，医生说了，我本身不具备传染性，所以也不会传染给家人。”

说到生意，老杨爽朗地说：“先休息一两个月再说吧，钱挣不完。”

比爸爸更早出院的小艺却没那么开朗。从回家起，她一直窝在家里没出门，因为平常跟她一起玩的小朋友，最近都不再找她。

妈妈周晓很担心，“过几天学校就要开学了，女儿的事周围的人都知道了，我怕她到了学校会受歧视。”

其实，H7N9禽流感能否在人际间传播，至今都没科学依据。

而且自从老杨被确诊后，当地疾控中心的人每天都到他家给所有密切接触者测量体温，至今未现异常。

提醒：活禽市场是高危地带

相较于老杨，在活禽交易市场里工作的人更是高危人群。

吃现宰新鲜的禽肉是中国人传统的消费习惯，活禽市场是重要一环。但从防病的角度来讲，即使清洗，活禽市场仍是传播H7N9的高危地带。

“要加强监管，建立并严格执行定期休市、清洗消毒的制度，加强活禽市场的监测。鼓励在活禽市场建设专门的屠宰间，消费者买了鸡鸭后到屠宰间集中宰杀后再带走。”

高立冬说，地方政府可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决定是否关闭活禽市场，要逐步改变人们的饮食习惯，引导消费者食用冰鲜鸡。同时，产业供应也应逐步做相应调整。

专家建议，在进行接触禽类的工作活动过程中，应穿着防护服、戴口罩和手套，做好个人防护。清洁禽舍时，要严格执行清洁和消毒程序。当发现病死禽时，应及时焚毁。

这些新提法，在老杨得病之前，是这里的人们闻所未闻的。如何改变从业者的观念与消费者的传统认知，是疾控部门今后需仔细思考的问题。

禽流感传染链

一、野生水鸟是病毒天然携带者

野生水鸟被认为是所有低致病性禽流感病毒的天然宿主。它们携带流感病毒很可能已有数百年，但没有造成明显的损害。岸边鸟类和野生鸭子之间的禽流感病毒传播可发生在二者共用的栖息地，这就为不同禽流感病毒亚型之间发生混合和重配提供了机会。

在与人类环境紧密接触的鸟类中，例如人工饲养的鸡、火鸡、雉鸡、鸽子和鹦鹉等，禽流感病毒的存在不是很普遍。但大量情况证据表明，候鸟能够将低致病性H5和H7病毒传给家禽。如果听任其在家禽种群中传播，病毒可变异为高致病性病毒。

二、猪是禽流感和人流感“混合器”

2005年，香港试验性地用2004年来自越南和泰国的A/H5N1禽流感病毒分离物让猪受到感染。结果表明，猪能够感染上高致命性亚洲H5N1病毒，但是这些病毒并不轻易在实验所用的猪之间传播。

一般情况下，猪容易感染许多人类和禽类流感病毒，因此为病毒的复制和基因重配提供了一个有利环境。直到目前，猪被认为最有可能作为产生禽流感病毒人际大流行性毒株的“混合器”。但在此前H5N1型禽流感流行中，猪不发挥作用。

三、接触受染家禽是主要途径

目前认为，直接接触受染家禽或者遭其粪便污染的物品，是人类感染的主要途径。迄今，多数人间病例发生在农村或城市郊区，这些地区的许多家庭都有小面积的家禽饲养区。而且在许多国家，家庭的收入和食物要依赖家禽，即使禽群出现病症，他们仍会出售或宰杀和消费禽鸟。据认为，大量经确认的人类病例，是在对病禽或死禽的屠宰或后续处理过程中受到了感染。

尽管禽流感病毒有大量从动物传给人类的机会，但是H5N1禽流感人病例的数目始终很少。

四、此次疫情的流感病毒为禽源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卫生应急中心主任冯子健表示，综合流行病学和病毒学双方面证据，提示引起此次疫情的流感病毒为禽源。但是，截至目前，尚未从病例暴露的活禽市场、禽或猪等动物及环境中获得直接病原学证据，调查还在进行中。

五、打普通流感疫苗有一定作用

据新华社报道，冯子健表示，目前国内外尚无针对H7N9禽流感病毒的疫苗，国家卫生和计生委正在组织疫苗研究。通常流感疫苗研发期需要6个月到8个月，但对这种新发现的禽流感病毒，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呼吸科权威专家、朝阳医院副院长童朝辉认为，在此之前，患者打普通流感疫苗应该有一定作用，因为还是有交叉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