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南宋山水绘画

摘要：南宋山水绘画呈现出对细节的真实和诗意的追求基本符合了当时的审美趣味，不再是北宋那种整体而多义，气势雄浑的客观山水，相反经常出现的是有取舍地从某个角度，某个局部着意经营，安排位置，苦心孤诣，在对这些远为有限的对象的细节忠实描绘里，表达出某种较为确定的诗意。

关键词：南宋山水；诗意；意境

北宋灭亡之后，宋室南渡，绘画中心也由北方转向南方。受江南秀丽的山水形象的熏陶和影响，南宋画风从北宋的雄踞浑厚转化为宽灵雅秀，注重画面细节的雕饰。山水绘画由对理性的“画境”的锤炼转换为对山水的“诗意追求”，画面由宏大的叙事结构转换为细腻的抒情结构，山水作品也多为小景，画面基本特征体现了深厚的“诗境”。山水绘画重在表现情与景的融合关系，将诗的涵咏与画的韵致结合起来，画面意象空旷、疏朗。构图多为北宋山水的“一角”或“半边”。画面工致细腻，常以有限的局部经精心布置的山水画表达出某种比较确定的意趣和情调。“意”的寄寓和“情”的表达比较鲜明，让人在欣赏之中获得情感上的某种联系，是山水画的诗意追求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号称“南宋四大家”的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等，以清奇简括的笔墨章法开创了山水画的新天地。如果看一下马远，夏以及南宋许许多多的小品，这一特色极为明显。它们大都是在颇为精细的，极有选择的有限场景，对象，题材和布局中，传达出抒情性非常浓厚的某一特定的诗情画意来。

李唐，河阳人，其山水作品取法荆浩，关全，范宽而有变化，所画水墨山水古朴苍劲，山石作大斧劈皴，积墨深厚，画树石全用焦墨，有“点漆”之喻。尤善布局，写峰峦路径，林桥野屋，都能蓊郁苍茫，得迤丽起伏的气势。《万壑松风图》是李唐的精心之作，最能体现其风格，布局上“上留天下留地”，属典型的北宋山水构图。主峰居中，章法有度，结构严谨;写深山万壑，峰崖峻险，既有雄浑森严的气势，又添自然山水的生动之趣。山石皴法融“三家山水”的技法，皴法变化多湍，又创李唐特有的马牙皴，更显主峰巍然傲踞的雄姿。鲜明地勾画出了北方山川的清幽厚重之美，隐喻了深邃的意境。其代表作还有《长夏江寺图》，《江山小景图》等。刘松年，钱塘人，是李唐的学生。刘松年生活的年代正是南宋经济恢复，一片升平的景象，其山水画作品多是表现江南风景，其山水画有《四景山水图》和《溪亭会客图》等。《四景山水图》分四段浅设色，以西湖贵族庭院别墅为题材，描绘了春、夏、秋、冬四时景象和幽美的情趣，春天踏青，绿树红桃，山峦翠滴；夏天纳凉，楼阁湖畔，荷塘绿柳，斧劈皴结合渲染，运笔横扫树木；秋天观山，青山红叶高爽宜人，淡墨渲染，整洁秀美，法度严谨；冬天赏雪，银装素裹，苍松劲秀，笔墨精工，四时景色神奇精妙，有诗意般的意境。马远出身绘画世家，承家学又吸收李唐的画法，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马远山水画形式多而全，尤其是他的一角山水特写，构思巧妙。其山水多作斧劈皴，用笔棱角方硬，水墨苍劲，重浓淡层次变化，远近分明；又好在取景上以偏概全，小中见大，往往只画一角之景以表现广大空间，所以人称“马一角”。代表作品《踏歌图》《松涧清香图》《寒江独钓图》等都是意境深远、富有诗意的佳作。《踏歌图》是其代表作，画面上部峭拔的山峰十分突出，瘦硬坚挺，夸张的细长形体不仅为上部景色定了秀峭的清高基调，又和下部巨石矮壮墩厚形成强烈的对比，构成带有主观意识的山水意境。画面中部烟雾弥漫，赋予山水生命，山下梅花盛开，小河流水淙淙，田垅成一字形横向，竹，树多作俯势，独一老柳新枝圆曲而上，生机勃发，横穿的田垅上有一行踏歌而来的老、少、壮的欢颜笑语，生活气息盎然。全图看上去好像是全景式构图，细观则依旧用边角之景的法则为之，故没有北宋山水所带给观者的压迫感，显得灵动而轻盈，有沁人心脾的清新感。与马远不同，夏圭更擅长做长卷山水，《溪山清远图》是一幅全景山水画，此画显得翠意疏散正是夏圭的典型面目。《溪山清远图》令人有溪山无尽之思，画中有虚有实，可望可思。幽远的崇山，有茂林翠竹，有楼阁幽亭，出山便见水山一色，烟波浩渺，给人以萧疏淡泊，清远的感觉，富于真正的诗意。在清淡富于变化的水墨中，清晨薄雾刚刚散去，山石显露，上面还带有湿漉漉的水气，仿佛可以闻到一股江南泥土特有的气息，“清远”的诗意意境被作者表现得淋漓尽致。宋代绘画从对物象真实的理性追求到诗意的追求这二种追求的变异在意境上是一种重要的开拓。无论从内容到形式，都大大丰富了发展了中国绘画的美学传统。理性真实的追求和诗意的追求没有使前者流于庸俗和呆板，也没致后者流于空疏和抽象。相反从形似中求神似，又有限中出无限，与诗文发展趋势相同，日益成为中国艺术的基本美学准则和特色。

马远创立的“一角”构图与“大斧劈皴”所表现的自然在南宋更为风格化。马远大胆地省略了自然的细节，更加充分利用空间和空白。物象细节被概括的表现，近景与远景的复杂关系被云烟浓雾给虚构化和省略了，轮廓鲜明的物象与淡淡的自然空气形成强烈的对比，吸引观众的是画面风格化的图式所蕴涵的诗意而不是自然的真实。他追求的是观念上的诗性的真实，他创作的画面图式形成了一首让观者难以忘怀的诗。处于纷繁复杂的现实境遇中的我们无须也不可能回到马远那个时代并产生那个时代特有的审美情趣，但是在绘画中所体现出来的人类原处的情感仍然是相通的。特别是马远的画面上对自我情绪的保留上，显得是那么具有折叠性情节，也就是情绪被收纳得非常妥当而不显得外放。

《长满了草4》 《长满了草》

在《长满了草》这幅作品，长满了蛮荒的绿草的黄色水盆或是儿童洗澡的塑胶浴盆静静漂浮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与灰色的水纹的那种既刻板又重复的形状呈现出一种现实与记忆的荒诞感，兀立于一侧的鸟雀点出了现实生活心境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我试图通过形象的真实与场景的虚构达到一种情绪上契合，一种对逝去的无奈与对现实的无力，从而传达出一种人性的荒芜感。《长满了草4》则是描绘了在一簇荒草中伫立着一截断裂的水泥柱，断裂处的小石块与早已断裂生锈的扭曲的钢筋，以此来传达出一种时间的逝去感与对工业化进程的困惑。马远、夏圭的画面上的空间虽小，但作品本身所散发出来的空间更具辽阔，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旷远与辽阔，这也是他们的作品能穿越千百年的时空仍能让人留恋的魅力。

南宋山水绘画表现出与北宋不同的绘画风格面貌，画面上对细节真实和诗意追求，表达出某种较为确定的情调，思绪，感受。无论从内容到形式，都大大丰富发展了中国民族的美学传统，细节真实和诗意追求的同时并举并没有流于庸俗和呆板，相反从形似中求神似，由有限中出无限，与诗文发展趋势相同，日益成为整个中国传统艺术的基本美学准则和特色。

参考文献：

[1]李晓，曾遂今著.《美的盛宴》.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6年7月

[2]《中国山水画通鉴―水墨苍劲》.上海书画出版社，2005

年5月

[3]李泽原著.《美的历程》.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1

年3月

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