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唱给你听

暖暖阳光懒懒爬进窗,幽幽微醺淡淡咖啡香。

――《阳光下的星星》

我认真且有点恼怒地仰面看着穆阳,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这句话无论我说多少遍,穆阳还是温和地微笑,毫不在意。树影间琐碎的阳光从穆阳浅蓝色的运动服上滑下,像一颗颗流星划过天空。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穆阳递给我一杯咖啡,安抚着执拗得像小兽似的我。他用修长的手指框住了远处一棵婆娑阴郁的树,波浪似的叶子在穆阳的手指中翻腾奔涌,盛大而壮观。

此刻,阳光下的星星驻留在穆阳的运动服上。

亲爱的少年,世界里的唯美与浪漫都为你绽放,而你悄无声息地,带给了我。

曾经狂奔舞蹈贪婪的说话。

――《鱼》

我背着书包跟随穆阳走在甬道上,茂盛的植物蒸腾着热气,我听到了它们的喘息和自己的心跳。我瞥向穆阳,想要打破沉寂。

“穆阳,你喜欢鱼吗?”

“不喜欢。它们孤独寂寞,不快乐。”

“我喜欢它们,因为它们孤独寂寞,不快乐。它们在鱼缸里狂奔抑或舞蹈,却总是逃不出一泓清水;它们在水中说话抑或哭泣,但总是不被人们所了解。”

“那么你和鱼一样,所以会有这样的心境。”

我躲开你的眼睛。怕从你黝黑的瞳仁中看到眼神闪烁的我,怕你的一语中的从此揭开我小心翼翼隐藏的伤。你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我嗅到你身上浅浅的清香,我能感受到你此刻看我的眼神。

爱怜的样子。再见。我飞快地奔跑在绿色的波浪中,面颊发热心中却微凉。亲爱的少年,我想要爱,不要怜。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小情歌》

每个女生给穆阳写的情书我都看过,夏沫的情书着实令人难忘。娟秀的字体细腻小心,没有暧昧,没有令人肉麻的词语。她云淡风轻地表示出自己的感情,她说:“穆阳,只是让你知道我的心情。颠沛流离的青春里,如果一个蓝衣少年握住我的手,我会和他一起走。逃离盛大而荒芜的18岁。”

我认识夏沫,整个学校的人都认识她。淑娴雅静的女孩。

我和穆阳走在林荫道上时,夏沫穿着百褶裙出现了。她认真地说:“穆阳,我只给你唱一首歌,不会耽误很久。”不等穆阳说话,夏沫就用婉转的声音清唱《小情歌》,温柔而深情,周围的常青藤都沉醉了。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出了恋人间的心绪。词人没有透漏出一个爱字,却诉说了恋人间的难舍难分,缱绻缠绵,就算大雨倾城,世界颠倒,亦不会奔跑逃离。夏沫放飞心头的白鸽,飞得惊天动地,笑得倾国倾城。

悲凉的寒气从心房逸向股股流动的血液,眼前的白色晶体偷偷涌动,终于被寒气冻结,消失无踪。

亲爱的少年,我失却了微薄的心情,你知道吗?

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暗涌》

穆阳和夏沫每天都走在一起,天生一对。而我只是穆阳的妹妹,望着两人的背影,微笑着祝福他们。

我默然接受,不想去争取什么。夏沫是个完美的女孩,她的歌动人心扉,她的笑倾国倾城。只要穆阳快乐,怎样都好。

但是,夏沫找到了我。

她的微笑带着一股擦枪走火的气味,措词咄咄逼人。

“莫茹,你喜欢穆阳,却被我抢先了,你会耿耿于怀吗?”

“不,我从没这么想过。”

“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穆阳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你不要再跟在他的后面,别再有企图了!那种不要脸的事劝你别做!”

“你在说什么,夏沫!我是喜欢穆阳,可是他并不喜欢我,我能怎么样?真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疑心!”

聒噪的午后,我和夏沫站在街边的橱窗外争执着。

“可是,穆阳……”夏沫还未说完,就被我用尽全力推倒,她柔软的身体撞击在玻璃橱窗上。哗啦啦,玻璃重重地砸在夏沫身上,开出了没有阳光的妖娆花朵。

迎面是一个小孩骑得飞快的自行车。他慌张地喊叫着“让开,让开!”正在激动着与我争执的夏沫并未注意到身后。自行车撞伤了我的腿,幸好小孩没有受伤。

我掏出手机打给穆阳,叫他来救夏沫。

“小姑娘,你真让我失望。”穆阳冲我大声吼叫。

“不是,我不是……”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说也于事无补。夏沫的伤害确确实实是我造成的,我看见穆阳背着昏迷的夏沫消失在朦胧的视线外。然后,拖着受伤的腿艰难地走回家。

亲爱的少年,你对莫茹失望了。

我们曾经分享一整片天空,因为可以描绘彼此的美梦而感动。

――《冬天的故事》

我还没来得及对穆阳说出“喜欢你”,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以至于再也说不出。有一首歌我想唱给穆阳听,却莫名地嗓音沙哑了。窗外飘起了雪花,夏至冬至,我与穆阳的记忆仿佛只有这段距离。而真正意义上的曾经,只存在于那个被埋葬了的夏季。

我依然记得自己勇敢地对穆阳说,“做我的哥哥好吗?”其实我最想说的一句却说不出来,化成了苦涩的暗恋液体,咽进体内。

我贪恋于穆阳对我的照顾,常常惊慌而羞涩地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去图书馆,去食堂,去公园的长椅上看绿叶婆娑。他看周国平写的理性而哲学的文字,教会我领悟那些真谛;他不允许我挑食,他说我的身体需要维生素,吃再多的维生素片也弥补不了那种饥渴;他说,小姑娘,看那些绿叶,那些飞快游走的云,那些炽烈的阳光洒向世界。

亲爱的少年,我本想小心翼翼地携手走下去,无论走向何处,走了多远,走了多久。一失手,就弄丢了信念,剩我独自倒数时光。那些羞涩笨拙的日子,慢慢远去不见了。

你的香气已弥漫风中,而我有云淡风清的天空。

――《你的香气》

我接了一个电话,耳边传来遥远轻柔的声音:“莫茹,我是夏沫。”

夏沫和穆阳曾经在一个不属于我的城市疯狂地寻找我。夏沫的声音有些激动,她说终于可以告诉我那些事了,她为曾经的举动向我道歉。我并不怪她。夏沫的受伤是我造成的,我深感愧疚,所以悄无声息地离开生活了17年的城市。或许,是穆阳对莫茹的失望,让我的离开更加笃定。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不要苛责自己。我告诉了穆阳真相,他后悔不已,只想亲自找到你道歉。”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我无声地对着话筒叹了口气。

“不,要说。必须说清楚。”夏沫的语气不容置疑。“穆阳是喜欢你的。”那日与你争执,是嫉妒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看得出来,穆阳很喜欢你。想要告诉你的,却发生那样的事件,然后你就消失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中有喜悦闪过,却又渐渐释然。

“我看得出你也喜欢穆阳,你们却谁也不肯说出。我和穆阳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为了完成老师交给的任务,我知道你误会了。我是有私心的,我以为这样能真的与穆阳在一起,没想到燃起了自己心中的嫉妒。穆阳无时无刻不提到你,他每次提到你都微笑着。”

没有必要再说了。夏沫说了很多很多,我阻止了她。我喜欢穆阳,穆阳喜欢我,只是初恋的记忆。过去的那些事只有在记忆中才美好,如今,我已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穆阳。就这样吧,告诉穆阳,把回忆只当回忆吧,没有必要去追寻。记得有过曾经就好。我挂断电话,结束了和夏沫理清繁杂的青春。

亲爱的少年,我要唱一首《新歌》,它像极了我的心情,像极了我们。

最近我学会唱一首歌/一首我心里的歌/低音是无奈的喃喃着/也听不到泪掉着/最近我最爱唱一首歌/一首可能你也爱的歌/我们都容易对号入座一首歌/反复让歌词深深呼应着/在每段难得的起承/酝酿我们的转合/唱一首歌/我最懂的心歌

把我唱给你听时,青春呼啸着奔腾而过,那笔留在记忆里的亮色,何必刻意去涂抹呢?■

(指导老师/万国文)

三虫简评

少年的爱情真的就像是一首歌,曲调婉转又细腻敏感,伴着潮湿的旋律,飞扬在这个朦胧的雨季。小心翼翼地爱着对方,却因为不能敞开心扉而伤害了别人,更伤害了自己,当所有的误会与怨恨冰释,才发现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这种曲折到令人心痛的美丽让我的心不禁隐隐疼痛。然而痛过之后,少年还是要继续怀揣着信念,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