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第11期

他的目光柔软干净

离婚后，我在车站对面开了一家干杂店。精打细算，努力偿还前夫欠下的债务，半年后，我向银行贷5万元款，还清债务，每月再定期向银行还1000元。我正值30，年华似锦，姿色出众，不少男人来我的店里，以买东西为幌子接近我。

我向来对同学聚会不感兴趣，但当王海打来电话时，我还是爽快应约。我很寂寞。打开大脑的搜索引擎，始终没有搜索出这个人。打电话给其他同学，都称接到王海的聚会通知。

聚会地点在阳光酒店3楼。王海同学其貌不扬，身材矮小，鼻梁有点下陷，右眼下方有道明显的疤痕。但他很会调动现场气氛，谈笑风生，爽朗大方，片刻间，多年不见的同学打成一片。他微笑着问我的近况。

我说，很好，很好。

他的眼神干净柔软：“小薇，你的事我听说了，迈过这个坎，你将过得更好。”

连记忆底片里都没有的人，还能如此细微关心。

我冲他一笑：“谢谢你，不过我真的很好。”

散场时，王海递过名片，我径直塞进包里，回家，无聊时翻出看看，上面赫赫印着市建委主任的名号。

爱情的耳朵失去免疫

月初，我去银行还款，打印明细时发现账面上分文未扣。咨询柜台小姐，她对着电脑查了阵，微笑说，“有位叫王海的先生已帮您还清欠款。”

我愣在那里，他为什么帮我还款?

马上拨通王海的电话，他聪明地绕开这个话题，天南海北侃了一大圈，被我逼得没法，才风清云淡扯回正题：“我们是同学。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我郑重告诉他：“这不是小事，我不欠你这个情。”

自从离婚后，同学聚会就特别频繁，有次，酒足饭饱后，一伙人在歌厅里吼过时的情歌。王海凑到我跟前：“小薇，读书时我就喜欢你，只是当时没有机会。也不敢向你表白。”

我笑得前俯后仰：“王主任，你醉了!”

他接着说：“记得你第一次走进教室，穿着白裙子，素面婉约。我那么不起眼，长得难看。学习又不好，只有坐在最后排偷偷看你。”

我说：“你就贫嘴吧!肉麻，低级!”

转眼，看到王海眼里的热烈，我起身辞离。刚走出歌厅，一辆黑色车凯越已滑到我的身边，王海跳下车，说送我。我上车后，他轻轻合上车门，车速放得很慢，优美的音乐，回荡在安静宽敞的车厢。

王海的关怀恰如其分，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我始终保持着清高冷淡。男人低声下气的背后，往往藏着张牙舞爪的危险。

几天后，又接到王海的电话，我开玩笑：“莫非，又是同学聚会!”

答应后便后悔了，他只说，中午一起吃个便饭。

约在香格里拉酒店的粤菜餐厅，我在酒店楼下徘徊了整整一个小时，又担心被享人看见。直到下午一点，我想王海已饿得差不多了，便给他电话：“中午这阵实在太忙，抽不开身，让你久等，要不……”

我想王海会顺水推舟，取消约会。他却坚持说：“都是我的错，不该在今天约你，没关系，你先忙，我一直等你!”

从未遇到过这么有耐心的男人，只好上楼应约。柔茶，夹菜，像行家里手介绍各个菜品。他在不动声色里，牢牢地抓住我的心。

我试探问道：“怎么从不见你带嫂子出来?”王海的脸上顿时愁云密布，那痛苦表情，俨然面临刀山火海。

能是他的惟一吗

这个自称20年前就喜欢我的男子，不再遮掩斯文地追求我，转而单刀直入。尽管，曾设好的堤防在他的进攻下一点点溃退，但我决不能扮演小三角色破坏他的家庭。

王海铁定心和妻子离婚，其妻软硬兼施反击他的离婚诉求。闹到最后，妻子冷静地告诉王海，只要告诉她是谁，我就答应离婚。欣喜之下，王海说出我的名字。

当天，王海的妻子就找到我。四目相对，我们竟认出了彼此，她四年前是我的同事。

姐妹俩和和气气，家长里短。间隙，她笑着说：“姐姐，你真了不起，我老公都为你掉了魂，死活要离婚。”

我向她保证，我和王海什么都没有。她说她当然相信，但王海的离婚要求并没有停止。几天后，他的妻子带着两只熊猫眼又找我：“姐姐，你能证明你和他真的没什么吗?”

你要我怎么证明?

“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还没等我答复，她已从我手里拿走了手机。结果，还是没找出端倪，“姐姐，我可以拿你的手机去下营业厅吗?”

我心里十分不悦，但还是答应。

王海的妻子在营业厅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后终于撕破脸，指着我鼻梁大骂，一句比一句难听。我再也控制不住愤怒情绪，发狠话，既然你让我的尊严扫地，那我就做给你看。

我第一次主动约了王海，一直坚守的身体，彻底沦陷。他的手指抚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涂着浅蓝色指甲油的指甲嵌进他的身体。长发掩面，不让他看到我泪流满面。仰头，一字一句地说，从没如此真实地爱过谁，从没。

给你一个月时间。离婚，可以?

他信誓旦旦，要不了那么久，快则几天。

然而，一个月过后，王海还是没有提离婚的事。问起，他面露难色：“小薇，我和她离婚，我的事业就全没了，事业可是男人的命呀，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哭了，不停捶打他的胸膛。他这样安慰我：“宝贝，你是我每天捧在手心的唯一的宝贝。”女人的爱是耳朵，有时，就那么一句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语，就能让你丢盔弃甲。

结局会不会这样

有天，我在耐克专卖店给王海买体恤，透过落地玻璃，忽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王海被一个穿酒红色丝袜的女孩挽着，刚从电影院大门出来。

看着两人的亲密状，我的心彻底暗淡，以为找到归宿，可以幸福，但当他俘获了我的灵与肉，当我准备为他去承担柴米油盐时，背叛却已早早地上演。

我买下那件天蓝色体恤，给王海打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亲爱的，正加班呢!”

我忍着不哭出来，不甘心就这样一败涂地。晚上，点燃烛台上的所有蜡烛，印度熏香散发出抚摩感的暧昧，我打扮得妖娆性感，忐忑不安地等王海。我要告诉他，我能敌得过他牵着的那个穿丝袜的女孩，我可以大度地原谅他这一次。

但是，那个夜里，王海没有来，他的电话一直关机，直到蜡烛烧干，天光大亮，泪眼干涸。我接到一条陌生短信，说王海的电话没电了，充电器又忘在办公室。他在阳光酒店1605房间等我。

慌乱之下，竟没有想，他为什么不用酒店的座机联系我?匆匆赶去酒店，开门的却是一个裹着浴巾的女子，头发蓬松，一脸绯红，以为走错了，转眼间，瞥见惊慌失措的王海，慌乱将身体裹进被子。

我不知是怎么走出酒店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将手机扔进路边的垃圾箱。一切情分，就此了断。这次，我没去酒吧买醉，也没哭，绝望而冷静。

夏天快要过去时。看到一个男人打我店前经过，他神态怔忡，胡子拉碴。他就是王海，此时他已和妻子离了婚。他的事被闹到单位后，被免去了职务。原来。曾和王海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是他妻子高价请来的职业小三，只要将他从我的身边勾引回去，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包括上床。

阳光迎面而来，我怔怔想，初见他微笑如水的模样，如不接他伸出的手，结局会不会这样。初见我白裙飘飘的夏天，他若在乎别处的风景，结局会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