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最大的乐趣在“发现”

时间:2022-09-23 12:09:13

有人称“收藏的最大乐趣在发现”,这句话堪为心得之言。当然所说的“发现”,并非是指偶然之得,而是指通过“挖掘”所获。笔者之所以这样来理解这句话,可从笔者收藏二十多年的一件郭晴湖先生的书联谈起。

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初,笔者在旧货摊上见到“郭晴湖”款印书法对联一件。当时对书家郭晴湖的情况一无所知,由于见此联书法的用笔直起直落,洒脱自然,点画妍美生动,墨迹得清脱自然之妙,实非深得《阁帖》真髓者不能臻此妙诣(图1)。又见所钤“郭晴湖印”、“肆园”两印的篆刻俱好,也应该出自精于书刻者之手(图2,该印章图片由郭晴湖家属提供)。再合观此联的装裱,以及纸、墨、印色的气息来推度,书家应该是民国时期艺苑中的高手。鉴此,遂将此联收之待考。

然而,“郭晴湖”在俞剑华编著的《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1981年12月第一版)中未见著录。按经验可知,要寻觅此类“艺高而名不彰”书家的相关资料,可从一些诗话、笔记之类的著述中去发现。

果然,三年后笔者读无锡孙伯亮(1903―1988年)《扬州游记》(1980年油印刊本,非卖品),其中记谓:“得读阔别三十多年的益友周振甫先生的大作,……设法多觅此册,分告上海薛澹翁、程南老,以及南昌郭衡老,天津郭晴老(郭氏昆仲都是国专第一名毕业,我和他们打趣,喜以兄弟状元称之),他们对于吟咏一道,非但深有学养,而且都已成了家数。”这段文字引起了笔者的兴趣,遂按图索骥,求询于早年毕业于“无锡国专”的吴雨苍先生(1916―2006年,曾任南京博物院陈列部主任),据告,“南昌郭衡老”为郭则湘,字衡九(笔者按:郭晴湖之兄郭衡九,名则湘,1934年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无锡国学专修学校。1982年11月病逝于南昌)。“郭晴老”,名则q,字晴湖。只知他抗战前在上海光华大学任教。欲知详情,或可向曾就读光华大学的王西野先生(1914―1998年,曾在上海同济大学、杨浦教育学院执教,晚年定居苏州,应聘为苏州园林局顾问)请教。受此指点,笔者又求询于王西野先生,据告,抗战初,其友白蕉与郭晴湖交好。两人俱工诗书,书艺在伯仲间。唯不知郭氏何时移居天津,近况如何,嘱笔者打听(其时王正襄助上海苏渊雷先生选编《现代诗抄》,拟选郭氏诗作编入)。至此,才使笔者求索多年的书家情况终于初见端倪,真是令人快慰无比!

直至1987年春,笔者在《西泠艺报》(总第23期1987年4月20日第一版)见到祝遂之先生撰写的《读郭晴湖先生书法观感》,其中略谓:“偶然的机遇,邻人郭氏送示稿本一册,封面有‘晴湖诗稿’四字,题款为‘钱钟书敬署’。我有幸第一次观赏到郭先生手笔之风采,……郭先生的书法是继承‘帖学’上有成就的书家。我曾捧呈当今书坛巨擘沙(孟海)先生阅览,求得他的法眼,沙老细细品味后道:‘真功夫,不简单!”’作者祝遂之系我国首获书法硕士学位五人中的一位。见到他对郭晴湖先生书法的见解与鄙人不谋而合,不免为之窃喜。随即投书浙江美术学院祝遂之先生,请他设法帮助提供郭晴湖先生的通讯地址。承祝遂之先生的鼎力相助,才使我有幸与郭晴湖先生通信,并向他求教。不久,当笔者收到郭晴湖先生白天津掷下的函札,和随后邮赠我的《晴湖诗稿》一册(图3),拜读再三,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奈何天不假年,郭晴湖先生于1990年春病逝天津,享年八十一岁。笔者与郭先生通问请益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承蒙先生不弃葑菲,惠泽良多而使笔者受益匪浅。

郭先生去世后,笔者在帮助整理他的诗书遗墨及友好的书画、印章、诗文、手札等遗物中,发现有如:友人白蕉在1945年发表在《小说月报・今人诗文录》上称赏他书法的《书二书人》佚文(原文系文言文,由笔者标点、注释,刊载于上海书画出版社《书与画》2002年第2期);著名书画家、书画鉴赏家沈剑知(觐安,生前为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委员)画赠他的《仿云林虞山林壑图轴》;1947年,他在南昌为当时尚在少年的当代画家刘勃舒画马作品题辞嘉勉,刘赠他的画马立轴,该图上端有他的一则题记(图4);友人白蕉、邓敖木等刻赠他的印章,以及老友钱钟书致他的函札(图5)。因而笔者曾选钱札两通,并对函札中的人事作了笺注,付邮投寄上海《文汇报・笔会》。后由该刊将拙稿转呈北京钱钟书先生审裁,才使拙注有幸得到钱先生的修改,并同意发表。尤为难得的是钱先生还为拙注增益了郭晴湖先生的《偶作呈燕谋》,诗云:“足记名和姓,敢窥羲和献。所欣惟一事,着意写君诗。”(该诗《晴湖诗稿》未收入。详可见1990年10月23日《文汇报》三版《钱钟书(致晴湖(二函)》。

尤其是郭晴湖先生的《临池意会》笔札一册,系他临池习艺的心得体会,其中不乏真知灼见。可见他不仅工于诗书,而且在书法理论上也有着精辟的识见。他在1945年曾与沈尹默、王福庵、邓散木、白蕉等在上海发起组织书法篆刻研究会(详可见1993年第3期《书法》所载拙撰《挥毫珠玉词翰双绝――郭晴湖先生及其书艺》)。1945年4月25日在上海假“大观园”举办“郭晴湖书法展”(见《20世纪上海美术年表》第530页),笔者收藏的“图1”书联即系当时展品之一。

综观上述,可见以上笔者的种种“发现”均缘起于收藏郭晴湖先生的一件书联。也正是“发现”,才使我有幸与郭晴湖先生生前结为忘午交,使我获得了不少知识而引为平生快事。2002年,我将由郭可谟先生(郭先生次子)赠我保存的他父亲作于1977年的一件足以反映他书艺和鉴赏功夫的《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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