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顺流而下,逆流而上

时间:2022-09-22 11:20:05

崔健,1961年出生, 中国摇滚乐之父。1986年,崔健以爆破式的发音唱出了在急速变化的环境下成长的年轻一代的彷徨、对真实和自尊的追求、对人性解放的渴望。他的音乐发自内心,孤独但真实,具有唤醒心灵的力量。作为中国的“摇滚教父”,直到今天还没有人能动摇他的位置。

崔健是谁?

1986年5月9日晚,北京首都体育馆,“世界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歌手上场了。他披一件颇像大清帝国时期的长褂,背一把破吉他,两裤脚一高一低,蹦上舞台,“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他一开口,看台上迎来了片刻安静,很快便响起了掌声和口哨,随后是欢呼声,越来越大。这人是谁?很多观众对台上这个打扮“土得掉渣”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这场历时两天的演唱会结束以后,主办方迅速选取了孙国庆、田震、王虹等10位歌手当晚的歌曲录制专辑。在这张《全国百名歌星荟萃精选1》的磁带中,封面是那个“我曾经问个不休”的歌手――崔健。

当时还是复旦大学新闻系学生的李皖,在几个月之后买到了这盘盒带。“那个时候一般来说磁带的封面应该是俊男靓女,很明显崔健肯定不是帅哥。除了那天晚上现场不到一万的观众,我们没有人看过崔健的演出。”他看着封面充满了疑惑:崔健是谁?

这崔健没有来历,从他的声音人们想象,这可能是来自陕北的农村青年。他的歌曲带着西北的民歌味儿,他的发音带着农民的口音。你要说他是个地道的首都青年,打死也没人相信――首都青年哪会这土呢!李皖初听崔健时的感受,代表了当时很多人对崔健的第一印象。他这样描述崔健的嗓音:很憋,很高,很刺激,很难听,但是又很吸引你。

那是一种力量

狂热喜爱崔健的北大学子随后成立了一个学生组织――北大崔健后援会。这个中国最早的歌迷组织有四十人左右,他们后来追随崔健出现在大小演出的现场,北大分校学生梁钦宁是其中一员。当年他拿着爷爷梁漱溟所在单位中国文化书院的介绍信,才为大家买到崔健1987年首体演唱会的门票――当时一次购票4张以上必须出具介绍信。

那天崔健一登台,看台上占据两排的后援会成员突然起身,打出标语开始欢呼。因为离过道最近的都是外国留学生,迅速围过来的武警没有办法强制阻止,他们站着看完了崔健的演出。

这一幕从此在崔健的演出现场司空见惯。歌迷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即使他在唱慢歌,你也很难坐着听完。当时通行的登台顺序是按歌手的姓氏笔画排名,没有人愿意在崔健后面登台――因为没人有信心在他之后继续压住台。

“我很难具体跟你描述现场听崔健是一种什么感觉,最准确的表达,可能就是一种力量。”导演张元也是在大二那年第一次看到崔健的演出后就成为了他的歌迷。“后来我为什么跟他合作MV的时候总是把他当作一个英雄在拍,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充满了力量的英雄。这样一个符号在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深深地镶嵌在了我的记忆里。”

特别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1994年春天,在崔健播下的摇滚种子遍地开花的时候,他多了一个新身份:艺术总监。他亲自物色了新一辈的摇滚乐队“子曰”,并出任他们首张专辑的监制。

“他是一个特别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子曰的主唱秋野说,“而且他非常善于用自己的方法不动声色地达成目的。”当时在录制《乖乖的》这首单曲时,秋野的贝斯录了很多次,都无法让崔健满意。叫停之后,崔健笑着跟他说:这样吧,要么你去请一个贝斯,要么咱这里面不要贝斯了。

“其实这话听着有点伤自尊,他言下之意就是说我的技术在他那里过不了关。”按照秋野的理解,这首歌里的贝斯要内敛柔和一点,但崔健希望要多些力量。“音乐玩的是声音,人和人对音乐的感觉不一样。软一点或者硬一点,音乐的味道和性质就全变了。”秋野努力想说服自己的监制。“不,不是这样!――先吃饭吧!”崔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录音棚。

饭桌上,秋野喝着白酒生着闷气:请一个贝斯,我们自己还叫乐队吗?不要贝斯,音乐衰减了,没有低音,那跟曲艺说书有什么区别?他跟朋友直接倒出这通牢骚时,崔健就在一旁,压根不理他,安静地吃自己的饭。饭后二人又进了录音棚。“当时我特搓火。”带着巨大的情绪,秋野弹完了那段贝斯。

“行了,出来吧!”崔健满意了:要的就是这个分寸!这张名为《第一册》的专辑被誉为“人文摇滚”的代表作,1998年获得“中国最佳十大摇滚专辑”。

摇滚的精神内核是纯粹

崔健现如今虽然已经年过50岁,但他的个性却数十年如一日地没有改变,让很多听众和音乐人都倍感疑惑。如今的内地乐坛不景气,对于摇滚乐来说更难,很多摇滚乐手都因为窘迫的生活而不得不在音乐上妥协,只有崔健依然我行我素。此外,对于如何保证自己的生活以及对音乐的支持,崔健并没有正面回答:“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音乐家可以兼顾音乐和生活的,如果真那么在乎生活,那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好了。”

对于自己的音乐,他也并不认为那是商业的,“我一直认为摇滚乐要呼唤生命,这是重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文化、交流、民族等等。摇滚乐是励志的,可以帮助我们找到很多生活中容易被忽略的东西,当你放下那些林林总总的琐事后,就会发现摇滚乐才是最纯粹的,这样的音乐也才最容易被大家喜欢。”

我们追不上时代,他与时代并行

如果说对于今天的年轻人,“崔健是谁”会是一个问题;那么对于很多昔日的歌迷,问题便是:崔健还是崔健吗?

崔健在今天最大的尴尬就是再也不会有当年那么多听众,从前那些狂热的歌迷甚至已听不懂他了。大家看起来像老朋友,其实早已形同陌路。对他的怒气和怨言,其实反衬的恰恰是我们自己在今天的不堪。当年北大崔健后援会的青葱学子如今已散落天涯,有人从政,有人经商。中年心事爬上鬓角发际的他们,会在某个久违的沉睡夜里梦回当年的看台时光吗?

今天再打量崔健,他的确不在中心位置。大家都在追逐短平快,但他依然在孤独地进行一些坚实的思考。他一直力图找到这个时代最大的主题,并且对这个主题进行言说。在具有这种雄心和严肃目标的人群里,崔健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表现最好的。这个时代像一列火车,我们已经很难追上它,但崔健好像始终在和它并行。

崔健精彩歌词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却不知我是谁。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

现实像个石头,精神像个蛋,石头虽然坚硬,可蛋才是生命。

(白轮船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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